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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七夜谷之變故

“延遲做夢的時間?能延遲多久?”

佚名沒有回答,他看著滿是計劃的掛歷入了神。

鶴子墨在他眼前揮了揮手,重復了一遍問題。

佚名回過神來,“抱歉,剛剛走神了。”

鶴子墨問道:“你剛剛在想什么?”

佚名沉默會,回答起鶴子墨之前的問題,“延遲的時間并非我能控制,尋魂夢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明明是我自己的夢,為何要講究這些東西?”

“……人生一場大夢,若無一個錨點,你會睡死在夢里。”

“……”

——

七夜谷,冶煉臺。

鶴子墨站在巨大的浮石上,視線隨意地停留在不遠處,那里有一位赤著上半身的壯漢正在用錘子敲打著礦石。

寒奚問道:“道人可是對鍛造感興趣?”

鶴子墨嗯了聲,“吾沒記錯的話,這是凡鐵鍛打之法。”

用無數次的鍛打來拋卻雜質,提純礦石。

“這的確是凡鐵鍛打之法,雖耗時長,費力氣,不過鍛打出來的礦石不比三昧真火煉的差多少。”

寒奚道:“至少這樣能讓那些空有蠻力毫無技巧的修士有一席之地。倘若想要更進一步,自然會研究起其中的技巧與力道,借此修煉與領悟。”

鶴子墨了然。

七夜谷是作為江湖勢力存在的,定位并非傳道受業解惑的宗門,里頭的組成除了七夜谷弟子,還有各種各樣維持七夜谷整體運轉的投誠修士,以及部分與其有契約合作的修士。

它的存在,比一般的宗門更具有野心和實力,以利益為繩擰在一起,將修仙所需的資源握在手里。

有悟性的,能憑借這千錘百煉掌控好自身力量,更進一步。沒有悟性的,也能借此磨練意志,成為七夜谷基層所需要的熟練工。

“道人可想觀摩法器鍛造?今日器長老要在煉器室鑄造供晏君摘星的天梯。”

鶴子墨側頭,“天梯事關繼任大典,此事你有權利做主?”

寒奚點頭,“晏君吩咐了,來者皆是客,皆可觀之。”

“不必了。”

鶴子墨對法器鍛造沒有什么興趣,直截了當的拒絕了。

寒奚正欲開口介紹七夜谷其他的事項,便見鶴道人側頭看向了浮石外的天空。

似有似無的冷意如初雪般拂過,寒奚下意識回頭,沒感知到什么,便聽鶴子墨開口道:“比起這個,你們七夜谷似乎有麻煩事要處理。”

寒奚:“?”

他順著鶴道人方才看的方向用神識探去,什么都沒有看到。

鶴子墨淡淡道:“吾沒記錯的話,七夜谷養的靈獸信使是頭頂三根靈羽的羽鷹。”

“是。”

“吾看到了一只頭頂三根純白靈羽的羽鷹正在朝這里飛來”

靈羽盡數純白的羽鷹是羽鷹中的王者,飛行速度與攻擊能力都是靈禽內的佼佼者,一向是七夜谷中用來傳緊急信件的信使。

“!”

寒奚微怔,隨即他的視線里出現了一個黑點,黑點越來越大,逐漸展露出它傲然的身姿與華美的羽毛。

羽鷹沒有直接俯沖下來,而是以幾乎破空的速度在天上無規律的打轉,帶著有形的風不斷呼嘯盤旋。

大漢鐵也不打了,把錘子隨手丟一邊,快步走到寒奚旁邊詢問。

“大師兄,這只羽鷹怎么說?”

寒奚抿了抿唇,“是真的。”

還未等到專門馭鷹的人吹哨,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從石洞那邊傳來。

大漢撓頭,“這是不是有什么法器煉制出問題炸了?”

寒奚眉頭緊皺,石洞那今日只會有器長老煉制天梯,天梯的材料一向穩定,加上器長老的本事不可能發生爆炸,會不會出什么事了?

左等右等,沒等到哨聲,寒奚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迅速回憶著各種哨聲的用意。

他看著羽鷹似乎轉夠了圈數,狂風呼嘯聲漸漸減弱,一副準備飛離此地的姿態。

寒奚吹了聲口哨發現與印象中的聲音沒錯后,當即以帶有引導性的口哨聲引導著羽鷹飛下來。

專門馭鷹的特制哨聲與口哨聲在音色上不一樣,羽鷹猶豫了,攜風上下竄著。

羽鷹雖在猶豫,卻已經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寒奚騰出空子迅速說道:“你立刻去通知其他長老,鶴道人,能不能……”

他話音未落之際,大漢就應了聲是,當即踩著鐵鏈飛奔離開。

寒奚斟酌了下言辭,見羽鷹因哨聲消失疾馳而上,連忙道:“能不能勞煩您去看一下煉器室的情況?”

鶴子墨注視著那只翱翔天空眼神銳利的羽鷹,反問道:“你這么確認那里不是發生了意外?”

寒奚用哨聲短暫地安撫了下羽鷹,語句簡短道:“太過巧合。”

傳緊急信件的信使羽鷹王、突然的爆炸和一直未響起的馭鷹哨都發生在同一時間,只會讓人想到陰謀。

鶴子墨看了眼腳底下的浮石,嗯了聲,靈力一抹,無垢劍出鞘停在他腳邊。

他踩上劍身,臨走前提醒一句,“此事更像是聲東擊西,多加小心。”

寒奚點頭,他心想著,鶴道人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以接觸,還會關心人。

鶴子墨御劍飛向爆炸聲傳來的方向,還沒飛到就清楚的看見黑壓壓的一群人圍在了半山腰的石洞門口,大部分都是一身黑的七夜谷弟子。

他加快御劍速度,轉瞬之間就來到了石洞門口。

大乘后期的威壓顯露,門口圍著的人群不由自主地為他讓出了一條道。

鶴子墨在門口停了下來,看不見的屏障攔住了他,能看到里頭打了起來,卻聽不到任何的打斗聲,也無法再往前踏一步。

前面的空間是錯位的,像是被什么力量將里外分隔,并在中間隔了一層空間屏障。

他從劍上走了下來,袖下的手掐著訣,嘴里默念著咒,正準備暴力破解,卻聽見一個雌雄莫辨的聲音焦急傳音。

“裴玉在里頭,你這樣她會受傷的!”

鶴子墨動作一頓,毫無波瀾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暗光,嘴型變動,切了另一種咒,并刻意讓念咒的速度慢了下來。

鶴道人念咒無聲,手上掐的訣也被袖子掩蓋住,旁人不知他放慢了動作,只是以期待敬仰的眼神看著他。

在放緩念咒后,龐大的神識沖蕩著這片錯位的空間。

連接著異世界的直播間里霎時間分了十六個屏,每個屏被迅速調淡透明度之后,又在此程度上不斷疊加。

警戒值早在神識放出來的那一霎達到了頂峰,一直嗡鳴作響,配合繚亂的畫面,讓直播間的觀眾觀感十分不好。

就像是承接了一大片的精神污染。

長達十四秒的畫面終于破碎,夾在石洞中的空間隔層也被打破,鶴子墨念咒速度加快,霎時間身側待命的長劍化作一抹光弧轉了一圈,刺穿了所見敵人的胸膛。

長劍在擊殺數人之后抖了抖劍身,把勾下的絲線頭發什么的抖落,又飛回到了鶴子墨身旁,以寒松之姿守護著對方。

石洞外的人們見屏障被破開,亂中有序地沖了進來,分頭而行。

鶴子墨閉上眼,神識籠罩整個石洞,石洞被陣法分成了多份,隔出了各個房間,房間內部屏蔽神識,只能憑運氣尋找。

強改的尋人咒念完了,憑借黑線留下的氣息,神識頑強地擠進了氣息指引的房間,第一時間找到了裴玉。

能以黑線氣息找到裴玉,看來他所說的三世之緣是真的,但這緣分深的根本不止三世。

他如是想,一邊無聲道:“右手邊第十七梅花洞。”

“多謝。”

一抹旁人無法看見的黑線朝著鶴子墨指的方向前去。

長劍輕鳴,似在詢問。

鶴子墨微搖了搖頭,“無事。”

黑線還不能在現在動手。

他逆著人流往外走,走得跟平時一般無二,端正清雅,步伐上卻有一些踉蹌之感。

“鶴子墨!”

嘹亮的聲音中充斥著怒意,晏無痕從鶴子墨后面迅速躥了上來,擋在了他身前。

“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想去哪?”

蘊著怒火的聲音中不乏別扭的關切。

鶴子墨無視對方的態度,自然道:“吾以為此為聲東擊西之策,想來他們的目標在冶煉臺。”

他的語速緩慢,有種不以為意的平淡。

聞言,晏無痕狠狠地給了鶴道人一個眼刀,“不早說,磨磨唧唧的。”

說完他立刻往外飛奔而去。

鶴子墨:“……”

見晏無痕已經消失在視線中,他的步伐更慢了些。

舉手投足之間,帶著毫無違和感的強勢,不動聲色地壓著看過來的人——無人敢置喙他的一切。

此刻的他與淡漠如云的鶴道人不同,他就像是一個獨裁的君王,極具壓迫感,無論是誰進出,都不由得低著頭避開了他。

畏懼他的視線,畏懼他這個人,畏懼他的一切,卻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仿佛還有一層錯位的空間,將他與其他人隔絕,孤獨又尊貴。

在直播間觀眾的眼里,鶴道人的血條還是滿的,藍條卻只有一條淺淡的線閃著,證明它還存在著。

【明明鶴道人血量是滿的,為什么看上去比之前殘血還沒有什么精神,好讓人心疼。】

【藍條就是靈力,靈力沒了跟透支沒差吧?大多透支都會損傷根本,看起來讓人心疼挺正常的,可這到底值得嗎?】

值得嗎?

佚名也想知道,這到底值得嗎?

劫只是與裴玉有關,并非因她而生,她的生死,在劫數里,真的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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