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醒了？”李大嬸端著藥走了進來，很是關切的樣子。

清月下意識抓緊了被褥，身體后傾很是防備，“是你救了我？”

“不是，是我老母親在河邊發現了你?！崩畲髬饘⑺庍f到清月手上?！安贿^她去摘菜了，現在不在家?！?

“這是我們自己采的草藥，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居然真的有用。”

這下清月知道了，自己明明三天前就應該已經重生的，為什么到現在才醒過來。

李大嬸低垂著眉梢，細長的眼睛卻閃著精光。

“不瞞你說，我們貧苦人家有上頓沒下頓的，實在請不起大夫?！?

清月一眼就知其意，伸手去摸自己的發釵，卻摸了個空。

李大嬸訕笑著從袖口拿出一支累絲珠釵，“你是找這個吧?！?

這支累絲珠釵是承淵所贈，原身生死邊緣掙扎十六年，仍舊將其保存完整。

清月看了一眼，又遞回李大嬸手中，“這支珠釵就當做謝禮，如今我身體虛弱，恐怕還要麻煩您幾日?！?

“不麻煩不麻煩。”李大嬸一展愁容，連忙將珠釵收回袖中，生怕清月反悔。“你躺著，我去給你打盆水來洗洗臉?！?

靠著床頭，清月腦海突然閃現了一個陌生的畫面：李大嬸抱著一個男人的尸體哭得傷心。那男人脖頸上插了根木釵，眼神之中盡是恐懼。

“這是？”

只要一閉眼，清月的腦海中就會浮現剛才的畫面，切實得就像發生在眼前。

直到李大嬸的聲音將清月的思緒喚醒?！扒逶鹿媚?，洗把臉吧?！?

銅盆清水，像面鏡子似的倒映出人的模樣。

“這......”倒影中的人分明面容精致，膚白如脂，左臉上卻赫然長著一條長達一指的傷痕。

清月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現在的模樣，與那煉獄而來的女鬼沒什么分別。

世人厭惡，面目可憎。

“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頭，臉上有道恐怖嚇人的傷口，倒也挺相配?！?

清月神色凝滯，忽又輕笑出聲，嚇得李大嬸立刻將水盆端開，“你要不再休息一會吧。”

清月看著李大嬸離開的背影，再一次想起剛才的畫面。

若是開口詢問，必然會被當成狼心狗肺的玩意專尋恩人的晦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當是幻象吧。

清月伸出手去逐漸感受臉上的傷痕，眼前看不見心里卻愈發具象化。

觸目驚心！丑陋非常！

原身的記憶中并沒有這道傷，十有八九是在河道里被暗石生生將皮肉劃開的。

這傷創口深且面積大，怕是很難痊愈，普通的草藥只是杯水車薪。

除了——定陽山的玉凝膏。

清月曾在承淵的那堆奇珍異寶中見過，聽說這玉凝膏對祛除疤痕有奇效，常用還能美容養顏，煥膚新生。

只可惜，此物難得，整個定陽山也只有承淵有小小一罐。

“定陽山?！鼻逶路磸湍钸吨?。

承淵，你可還好嗎？

所有的一切，全都指引著清月回到定陽山去，回到承淵身邊去。

天道，終究是輪回的。

定陽山，必須盡快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