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王族的城堡還處于修復階段,懸垂在墻壁之上的工匠們,依舊在兢兢業業的完成著自己的任務。
“老哥,你兒子是不是也去參軍了?”
雖說身處的位置很危險,但對于這些工匠來說,這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他們甚至覺得有些無趣,開始嘮起了家常。
“是啊,典禮結束之后我兒子就嚷嚷著要去了,昨天給他收拾完東西,就去報名了,這會兒應該通過測試了吧……”
最上面的一位頭戴草帽的中年男子說著話,手上的動作卻沒有慢下來。
“真好啊,可惜了,我兒子體格有些弱,被淘汰了?!痹谥心耆说男毕路讲贿h處,一名稍顯年輕的男子回應著。
“典禮那天,好像大部分年輕的孩子都去報名參軍了,連鄉下的那些孩子也有不少?!?
兩人的下方位置,又有一人加入了對話中。
“幸好我兒子前幾年就已經參軍了,現在已經是百夫長了!”他看起來有些得意,甚至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哈哈哈,那之后如果可以的話,說不定咱們兩個的小家伙能碰到一起,到時候就拜托照顧一下了!”
“好說好說,沒問題……”
某一處偏殿中,盧卡正坐在桌子前,在本子上寫著什么,而面前是古斯基諾以及幾位大臣,正坐在沙發上,摩挲著手里的茶杯。
敲門的聲音響起,眾人都看了過去。門被拉開,進來的是多弗朗,而他的手里,拿著和現如今格格不入的筆記本。
“不好意思,我來的有點晚。”
他先是鞠了一躬,在看到國王對他點頭示意之后,才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眾人的最前面。
“那我就先說結論吧,關于那座小型王國【克里斯托】的滅亡原因,百分之七十是因為王國【拉維拉亞】所導致。”
多弗朗的聲音并不大,但內容卻像是重錘一樣,一下又一下的砸在所有人的心頭。
盧卡似乎是微微的嘆息了一聲,但并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文獻上記載的,果然……是別有用心啊……”他說了這么一句,在旁人聽來,感覺他似乎心力憔悴一般。
“也不……只能說這些真相被掩埋了起來,如果沒有用雙眼去確認,恐怕我們永遠都不會得知。”
多弗朗突然意識到了自己朋友現在的身份,立刻改了口,順著他的意思說了下去。
“是因為煌光玉么?財富?還是什么?”古斯基諾開口問道。
“這些我們無法直接定性,因為即使是現在,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王國拉維拉亞會為了資源而強取豪奪?!倍喔ダ释浦约旱难坨R框。
“但現在我們有一個消息,是關于他們滅亡原因的推測?!倍喔ダ史_了筆記本。
“這個筆記本是當時探索的三人找到的,本是當時一名孩子的日記本,紀錄的都是日常的事情。根據日期來推測,這個孩子寫日記的習慣應該保持了很久,而他的本子也換了好幾個?!?
多弗朗將手中的筆記本遞給了沙發上的幾人,讓他們互相傳閱。
“這本日記,在第十七天的時候,記錄了一位來自遠方王國的使者,而這位使者就是代表王國拉維拉亞的。緊接著,后面幾天的日記內容就開始有些混亂了,應該是這名孩子受到了什么影響,而且他的內容也描述了,他經常會聽到奇怪的聲音,以及他的父母變得喜怒無常?!?
眾人一邊看著,一邊回想著上面的內容,臉上的表情有些苦澀。
“重點來了,在筆記本當中,有著一封夾層,如果不仔細去看的話,可能是不會被發現的。這封夾層里面紀錄的內容,是這名小男孩的父親,而他所描述的事情,你們自己看看吧……”
過了差不多十多分鐘的樣子,筆記本已經在盧卡的桌子上了,而他瞇著眼睛,表情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
“恐怕,那些人民瘋狂起來的原因……只能是因為精神系魔法了吧……”多弗朗說出了他的推測。
而精神系魔法的使用者,即便他不說,眾人也都清楚,他的身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會是……蘭德里拉大人?”有人發出了質疑,可沒有人回答他,這里的所有人,就算心里再怎么疑惑,也都認同了這個說法。
精神系魔法是魔法類別中獨一無二的,無法被復制的,可以說除了蘭德里拉之外,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使用。
“朕之前有說過,人類擁有一個終極魔法,只是沒有被完成而已。”
沉默的氣氛被打破,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了國王。
“朕的老師一直在研究這個終極魔法,可以推測的出來,所謂的終極魔法,也與精神系魔法掛鉤。”
眾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為什么國王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情。
“關于毀滅了克里斯托的人到底是誰,我們已經沒有深入調查下去的必要了,因為事實已經擺在了面前,繼續下去也只會讓我們自己驚疑不定,所以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
“是,知道了!”多弗朗點了點頭。
“還有,實際上朕一直瞞著所有人,以及自己的老師……”
突然的一句話,讓所有人再度聚精會神看向國王。豎起耳朵,等著他的下一句。
“因為老師從前段時間開始就很忙碌,所以研究終極魔法的事情只有朕獨自一人進行。而朕也真的走了大運,依靠著老師留下來的經驗,研究出了一些門道。”
看著面前的眾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盧卡拿起了自己的筆記本。
“這個魔法讓朕大吃一驚,因為這個魔法并不具有攻擊性,它只是一個加持的魔法,但是,加持的來源,不單單是魔力,而是所有人類的信念!”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眾人愣住了,他們似乎沒有聽懂這句話的含義,唯有多弗朗意識到了什么,雙眼逐漸睜大,越來越夸張。
“朕的說法可能有些問題,換一個說法,終極魔法,是可以將全人類的思維連接在一起,讓信念化作無限的力量,加持在某人的身上?!?
“也就是說,如果有一萬個人連起了思維,那么這一萬個人的信念都可以加持在一個人的身上,也就是一等于萬?”多弗朗略顯激動的站了起來。
這樣的動靜讓眾人都看向了他,而盧卡也是,似乎是揚起了嘴角。
“對的!”他說道。
“如果無限數量的人類進行思維連接,相當于無窮無盡的信念加持在一個人的身上,那豈不就是……”多弗朗被自己的推測驚到語塞,愣是懵在了原地。
他這樣一說,沙發上坐著的眾人終于明白了過來,為什么這個魔法會被稱為終極魔法,因為它的可能是無限的。
“想法是對的,但很可惜,朕做不到那一步。”
國王一句話,給眾人潑了一盆涼水,讓原本喜出望外的他們,又蔫了下去。
“做不到那一步?陛下,您的意思是……”古斯基諾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句話所隱藏的信息。
眾人又像是燃起了希望,眼神火熱的看著國王。
盧卡揚起了自己的筆記本,隨后開口說道。
“的確,完完全全施展終極魔法,是做不到的,但朕可以縮略這個魔法,至少,連接一萬人還是可以的!”
“一萬……”多弗朗囔囔自語了起來。
“一萬也好,如果能將這份力量加持在劍圣大人身上,那她絕對可以殺掉魔王!”古斯基諾拍著自己的大腿,情緒高漲的厲害。
眾人都興奮了起來,擊殺魔王么?終于可以做到這步了,他們對劍圣的實力有著絕對的信心,如果再加上終極魔法的加持,那豈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現在我們就要開始做好大戰的準備了。是時候,該讓我們人類重新回到波普拉大陸了!”盧卡站起了身子。
“那接下來要準備什么?”古斯基諾詢問。
“首先,我們需要先除掉跟蒼蠅一樣煩人的暗裔族,也當做是我們戰前的試驗!”盧卡合上了自己的本子,說話的同時,臉色陰沉了下去……
遙遠的另一邊,平原上,原本靜謐的湖面,被微風浮動,卷起了層層漣漪,在如此祥和的情境中,卻傳來一聲又一聲啜泣。
看著坐在地面上留著眼淚,無助捶打著地面的紅發少年,碦拉彌忒好像充耳不聞一般,站在旁邊。
“瓦伊……”
蒼白無力的聲音,從萊特的喉嚨中發出,那個名字,令他心痛欲裂。焦黑的尸體,被焚燒的一切,仿佛像是昨日一般的情景,歷歷在目。
與其說是親身經歷,更不如說是以旁觀者的視角去見證。他被封印的記憶并沒有被解鎖,只是碦拉彌忒向他的腦海中灌輸了那段記憶,熟悉而又陌生。可不管怎樣,那份強烈的自責感,以及那份悔意,逐漸充斥了萊特的心間。
頭疼,眩暈,可這些都不是最痛苦的。那個名為瓦伊的小女孩,她的家人,她的好朋友,甚至整個村子,都因為自己想當然的決定,破滅了。
自己就是為了去逞強,去成為他們的“英雄”,想要拯救他們,可結果卻是慘痛的,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更諷刺的是,親手毀滅了一切的,并不是隱藏了上千年的惡魔,而是村民自己……
“為什么……”
自己戰斗的原因到底是為了什么?成為英雄?可自己已經做錯了選擇,并讓事情的發展變得極為糟糕,怎么談得上“英雄”兩個字?
萊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口袋,其中,還有著當時查爾送給他的“謝禮”。
原本的三塊糖果,因為之前身處熔漿地區的原因,已經化掉了,只剩下了帶有香甜氣味的糖紙。
“為什么……”
淚水,滴落在了糖紙上,在陽光下顯得晶瑩剔透。
“我很奇怪的地方在于,明明在你的記憶中,早已做好了思想覺悟,這也是你學習劍術而不是魔法的原因,但為什么現在你卻無法面對自己選擇的結果?”
湖邊,一直默不作聲的碦拉彌忒開口詢問了起來,而萊特也因為突兀的問話,一時有些失神。
“不要誤會,我并不是在勸導你,實際上,我是真的很奇怪,為什么你們人類總是會做出這樣矛盾的事情?”
萊特被問住了,是啊,為什么,自己不敢面對這件事實?再怎么心痛,再怎么難過,發生過的事情必然無法挽回,可現如今的自己,像什么樣子?永遠沉淪在這里?還是跳進湖里直接淹死自己?
心中依舊隱隱作痛的感覺,是真實的,自己還活著。只要活著,就不應該止步不前,只要活著,就應該繼續走下去。
仔細想一想,世界上哪有完美無缺的事情?即便是曾經的那些英雄們,也同樣是經歷了無數的傷痛,才成長起來。如果自己永遠摔倒在這里,哪有什么資格,成為所謂的“英雄”?
“對不起……瓦伊……”
湖邊的少年,默默的擦掉了自己的淚水,他要將那個梳著小鞭子的女孩永遠記在心里,還有那座村子里的所有人。
“對不起……瓦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