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秦州危局

原本蘇墨在食材清單上準備采用的是突厥綿羊肉，但是現在乃是寒冬，能夠運進京城的羊肉少之又少。

伙計們找遍了全長安城的渠道，才買到了不到五百斤突厥綿羊肉。

這五百斤，早上就已經被客人們吃完了，最后不得已，才買了南方黃羊肉救急，但論羊肉的滋味，黃羊就差多了。

“老先生，現在可是嚴冬，想要找品質上好的羊肉可不容易啊。”旁邊的周平回話道。

“這火鍋湯料是從何而來？”老人好奇道。

“這是我們老板獨創的，厲害吧！”周平此時也有些自豪，他當過縣令，也曾環游天下，但從來沒有遇見過如火鍋這般美味的食物。

“確實美味，可否請你們老板過來一敘？”老人貼到周平的耳邊道。

周平轉身看向蘇墨，用眼神示意，蘇墨瞬間就讀懂了周平傳遞的意思。

“老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蘇墨走到桌前坐下。

“蘇老板年輕有為，這萬象閣和火鳳祥都是極好的。”老人稱贊道。

“老先生，你可以直接說明來意，不用繞圈子了。”

蘇墨從兩人踏進火鳳祥時，便看出了這兩人應該是有事情找自己。

“既然蘇老板如此爽快，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這里有上好的突厥羊肉，你要嗎？”老人聲音稍放低了些。

蘇墨一愣，雖然預料到這兩位找自己有事情，卻沒預料到是上門來推銷。

“看你們應該不是突厥人，僅憑幾句話，我可沒法相信你們。”蘇墨搖了搖頭，他不知道對方底細。

做生意還是知根知底要安心些。

老人嘆了口氣道：“我也就不隱藏身份了，我是民部尚書戴胄，這位是折沖府將軍薛良，至于突厥羊肉，我們確實有很多。”

老人拿出了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印信，看到印信之后蘇墨終于相信了。

民部尚書就是戶部尚書，李世民登基后，為避諱，所以將戶部改為了民部。

但蘇墨總覺得這兩人有些不靠譜，堂堂民部尚書，掌管天下錢糧，竟然會走到大街上賣羊肉，賣的還是突厥羊肉。

“戴大人和薛將軍不是拿我開玩笑吧！”

“此事說來話長，還是讓薛將軍告訴你吧。”老人苦笑道。

蘇墨目光投向了薛良，可以確定的是，薛良確實是一位征戰過沙場的將軍，望氣數不會看錯，薛良的殺伐之氣并不假。

“就在一旬前，突厥殘部萬余人偷襲了秦州，但秦州防衛森嚴，突厥并沒攻進城中，卻將周圍秦州周圍所有村莊洗劫了一遍，將糧食全部搶走了。”

“等到增援趕來，我們從秦州出兵追擊，雖然沒找到襲擊秦州的那一股突厥騎兵，但卻找到了突厥的一處王庭，其中守備空虛，被我們直接擊潰，俘虜了一百多突厥人和數量可觀的羊群。”

蘇墨聽完后心中默默計算道：“這似乎是一次捷報啊。”

“原本我們也一位這是一次大捷，但事后統計卻發現，突厥這次搶奪了近百個村莊，被搶走了十多萬石糧食，而且后續還有人接應，這是一次有預謀的掠奪，雖然百姓并沒有多少傷亡，但足有三萬多人的余糧被搶光了。”

“若是沒有糧食，他們可能很難挺過這個冬天，所以我才想到用羊肉換糧食。”薛良嘆了口氣，身為秦州折沖府將軍，這是他的一次失職。

蘇墨聽完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突厥這次十分狡猾，表面上佯攻秦州城，實際是為掠奪糧食打掩護。

“糧食的問題，不應該是……”蘇墨看向了戴胄。

老人無奈的擺了擺手道：“如此大的缺口，若是早幾個月，戶部還有能力填上，但現在已經到了年底，剛剛發放完各級官員的俸祿，國庫里的錢糧已經所剩無幾，我盡力才籌措到了三千多石糧食。”

蘇墨長吸了一口氣道：“這件事上報陛下了嗎？”

“上報了，陛下也在頭疼。”

“這已經過了十多天，你們還沒找到解決的辦法，那秦州現在的局面已經失控了吧。”蘇墨面色凝重。

“這你放心，我在來長安之前已經命人將秦州城的糧庫打開賑災，但那些糧食估計只能撐半個多月，算算日子，秦州城糧庫已經沒有多少存糧了。”薛良十分憂心，若是秦州沒糧食的話，遭殃的不僅僅是秦州百姓，甚至整個秦州地區都會失去守備力量。

“為何你們會找上我，我這店可是今天才開張啊！”蘇墨心中此時已經沒有了顧慮，既能買到突厥羊肉，還能幫到秦州的百姓，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其實我們已經派人問了許多府邸和酒樓，但他們需要的量都很少，我和戴大人聽說你這里生意紅火，所以想來碰碰運氣，能賣出一些是一些。”薛良道。

“現在市面上一斤突厥羊肉價格是四十文，我按五十文給你算，我先訂下兩萬斤，后續你拉來多少我要多少。”蘇墨大手一揮道。

隨后蘇墨從周平那里支出了一百兩黃金，這些是他現在能拿出的所有積蓄了。

長孫皇后前后賞賜了二百多兩黃金，其中一百多兩用來開火鳳祥了，現在只剩下這么多了。

不過他也不但心錢的問題，火鳳祥現在已經開始盈利了。

“這是兩萬斤羊肉的錢，你們先拿去買糧食吧！”

薛良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原本他希望的是蘇墨能夠訂下幾百斤就是萬幸了，沒想到蘇墨一出手就是兩萬斤。

“怎么，不夠？”

“夠了夠了，只是這么多羊肉能吃的完嗎？”薛良的良心突然有些不安。

“放心，我自有辦法。”蘇墨笑道，今日一天，火鳳祥吃掉的綿羊肉和后續買來的黃羊肉，已經有接近一千多斤了，現在是冬季，也不用擔心羊肉的存儲問題。

“蘇老板，太感謝你了。”薛良長出了一口氣，肩上的擔子仿佛輕了一些。

一百兩黃金，能夠在長安買到兩千石的糧食，雖然不能根本性的解決秦州城的困局，但卻能讓秦州多堅持幾天。

“用這些錢購買糧食，再加上戶部撥出的三千多石糧食，這些應該足夠讓秦州城撐到年關前了。”戴胄面色也是舒緩了一些。

“待我將糧食運到秦州城，一定盡快將兩萬斤羊肉送來！”薛良許諾。

“我相信你！”蘇墨道。

從薛良此次的應對來看，他確實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將軍，不過這也讓秦州承擔了很大的風險。

若是軍隊沒了糧食，秦州城將會面臨無人可守的局面，秦州若被突厥攻破，整個隴右道將會陷入突厥的鐵蹄之下，甚至會威脅到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