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正傳,春去秋來幾經寒暑,在爺奶不喜,父親不疼,哥姐的嫌棄下:我如同野地里的小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和生活作著殊死的搏斗,終于到了該上學的年齡。
那時候農村沒有什么幼兒園,只有學前班。還是和小學一年級的學生們同一個課室。學前班的孩子坐在課室兩邊,中間幾排是一年級的學生座位。
不知道是為了印驗奶奶的那句話:女子足月一顆草,還是我的花期開得太遲。在學校待了半年我居然一個拼音都不會認。更不要說寫字了,練習了無數遍學著寫字,可是筆握在我手里就是不知道該朝哪個方向,一筆都寫不出來。實在是懵懂的令人可怕呀。
我太憂郁了,懷疑是不是奶奶把我的頭敲壞了。就在連我自己都覺得是個草包的時候,又遭受了無妄之災。
寒冷的冬天教室如同冰窖,而我每每到了冬天手腳就會長凍瘡,這時我的小手已經凍得又紅又腫硬梆梆的。到了晚上睡覺一發熱那個癢啊,像小貓用爪子在我心窩里撓啊撓。癢得受不了了,就用手撓,輕了沒什么感覺越撓越癢,一用力抓又疼,那滋味簡直就是痛不欲生。
這天語文老師我不知道她當時是怎么想的,走到我面前問我想不想讀一年級。我一聽到眼睛都紅了,眼冒星星望向中間的座位。你是不知道我覬覦那個位置多久了。坐到中間就意味著我有了本事,可以欺負欺負學前班的小屁孩,也可以藐視一下那些嘲笑我的人。呵呵,還真是小朋友心性,小心思都那么幼稚直接。
抱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憨憨勁,咽咽口水大聲說想。老師也滿意的點點頭隨后說道:那你寫個字給我看看。天哪,老師太腹黑了,原來是在這里等著我呢!開什么玩笑,我哪里會寫字。但是現在想反悔也來不及了。沒有辦法只有順其自然用左手拿起筆,左思右想究竟寫個啥字啊,關鍵是我根本就不會呀!現在我更加有理由懷疑我不是父母親生的孩子。為什么一家人都用右手,只有我一個人做什么都是左手。還一度被家人在飯桌上嘲笑我是左撇子,將來想嫁出去都沒有人會要,更別提在外面別人的諷刺了。
老師看到我又習慣性用左手拿筆,本來笑容可掬的臉上立刻晴轉多云,陰沉沉的太可怕了。我都還沒有頭緒要寫什么呢,手上就傳來一陣刺痛。老師也不管我介不介意,就已經請我吃了竹筍炒肉。本來我的小手就已經凍的又紅又腫,猝不及防被老師連續打了好幾下,那個疼啊到現在我想起都能一哆嗦。反正以后看見老師我就像老鼠見了貓,非必要看見老師就繞道而行。老師才不理你疼不疼,你不疼她才不高興呢!真想讓她也嘗嘗那竹筍炒肉的滋味,可惜的是這樣的念頭當時連想都不敢想。對老師的畏懼已經深入到骨子里了,直到現在還有陰影呢。
我當時就像倒霉的小老鼠被貓逮個正著,戲耍著逗弄著只為滿足老師那變態的掌控欲,仿佛她掌管著我們的生殺大權。邊揍我口里還邊說:用左手寫字你這輩子別想讀一年級,以后見一次打一次。末了還大聲呵斥問我聽到了沒有。哎呀媽呀,我就是用左手寫個字,還沒有真寫呢?這樣就招來一頓胖揍。悲催的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呀。真是不容易的學生生涯啊。
第二天我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態度,直接逃學不去了。母親恨鐵不成鋼,怒其我不爭,說她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一輩子只能在地里刨食。苦口婆心在我耳邊講了半天思想品德。我就是鐵了心堅決不去。
不去上學的后果就是耳朵起繭,竹筍小炒肉又被獎賞了一頓。唉,沒辦法,誰叫自己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呢!在母親的威逼利誘下,當然母親手里還拿著竹條押送我去學校。正所謂哪里有逼迫哪里就有反抗。眼看著學校越來越近,我怒火中燒,情緒像憤怒的小鳥似的,一把搶奪過母親手中的竹條,反手就抽到母親身上,還叫嚷著和母親說:“叫你讓我去讀書,看我不打你。虧得你和老師還是好閨蜜,卻一點情面也不講,說揍我就揍我,我不去讀書了,反正我也學不會”。也不知道我當時哪來的勇氣,竟然敢和母親叫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用想結果當然又是我吃虧了。被母親揪著耳朵,心里雖然一萬個不愿意,卻也只能乖乖去上學。不過有一件事就是母親和閨蜜,再也沒有以前那么親密了,到底母親還是疼我多。
以后的日子我繼續渾渾噩噩的學不進東西。但是我卻有一顆不那么愿意服輸的心,以后吃飯我就試著用右手,右手沒有力氣找不到方向感,就用勺子代替筷子練習。功夫不負有心人,用右手吃飯這項技能我終究還是學會了。可喜可賀的是有一天我腦袋突然靈光一閃開竅了,居然無師自通學會寫字了。就像那期待已久一直不開的花苞,啪的一下子,突然開了,那感覺別提有多喜悅。對別人來說這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對我卻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簡直是我人生的高光時期,既自豪又興奮。引用現在的表達方式就是:“好嗨喲,感覺人生已到達了高潮”。一放學就沖出校門急急忙忙的回家,向母親報告這個好消息。母親知道后臉上也笑開了花,用手摸著我的頭,是那樣幸福而欣慰的看著我。這一幕一直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也成為我為之努力的方向,仿佛就好像昨天才發生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