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大房那邊入贅的那個姑爺了吧......不是說...很無能?”
“傳言是,只是看他今日的這幅做派倒還挺有膽識...聽說秦老太爺已經(jīng)把他給休了還不準他踏入秦家一步,他還敢回來...”
轉(zhuǎn)眼之間,施施然落座在秦花繁身邊的凌寒成為大家議論的焦點,一道道目光或好奇或戲謔或厭惡或憤怒的目光投了過來,在凌寒身上來回打量。后者好似渾不在意,只是捧著茶水在嘴巴悄聲說了一句:“再幫你一次。”
沒等秦花繁想明白這一句話是什么意思,那邊的秦玉成已經(jīng)眼珠子一轉(zhuǎn)計上心頭,伸手喚過了一名家丁耳語一番,那家丁便會意點頭,看了一眼凌寒的方向后轉(zhuǎn)身離開。
“自討苦吃啊...”秦玉成嘿嘿一笑,“太公不太想跟你一般見識,我偏要你給我滾出去!”
還未到開席時間,這院里正熱鬧著,突然人群中傳來一聲大叫,眾人轉(zhuǎn)頭看去,卻見一名家丁站在凌寒一側(cè),一副義憤填膺地模樣大聲喊道:“你這贅婿,已經(jīng)被休出府門了,哪來的臉上門蹭吃蹭喝?來人,秦老太爺說了,不許他踏入我秦家一步,把他給我趕出去!”
“大膽!”秦花繁柳眉倒豎怒道:“有你說話的份?”
“為何沒有他說話的份?”秦玉成錦衣博冠地走了過來,大冬天的還拿著一把扇子刷地一聲甩開故作姿態(tài):“這位...外人不是說我以大欺小嗎,怎么,今天大房也要當(dāng)著這么多家人的面,也以大欺小不成?”
“秦玉成,你想怎樣?”秦花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不怎么樣,先讓他滾出去。”秦玉成對秦花繁的話置若罔聞,昂著頭帶著輕蔑的笑看著凌寒:“你是自己滾出去,還是我請你滾出去?”
凌寒嘆了一口氣,放下茶杯說道:“說真的,今天秦家這么喜慶的日子,如果你再暈倒或者吐血了,那可就不好了...”說著也不去管他,對著秦老太爺笑道:“我知道老太爺不想見我,只是今天凌寒也非以秦家贅婿的身份前來,只是秦凌兩家之前交情尚在,我凌寒得此上門吃了半年白飯,特來感謝,并特地來向秦老太公賀喜。”
“你倒是聰明,知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喜從何來?”秦老太公也不看他,只是自顧自地端起一杯茶水來喝茶。
只是在場的眾人怕是立刻誤會了凌寒的意思,但見他此刻敢違逆秦老太公的命令孤身前來必是有所依仗,又聽說他要給老太公賀喜,于是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了秦花繁...的肚子上。
秦花繁臉色瞬間紅了一紅,看了一眼凌寒也誤會了他的意思,只道是他想出來不會被趕出去的辦法,心里來不及思量便心一橫咬牙說道:“不錯!我是懷了他......”
“懷你個大香蕉啊懷,別亂說!”凌寒嚇了一跳,連忙拉了一下秦花繁示意她住嘴,畢竟今天他可是來發(fā)好人卡的:“我說的賀喜是真的有好東西拿給秦家...”
秦花繁瞬間臉色紅透了半張臉,伸手惡狠狠地掐了一下凌寒。
“疼疼疼...”凌寒連忙告饒,心道你們秦家人都是什么毛病,一個個想歪了還怪我。
“別磨磨唧唧了,喜從何來!”
堂上秦老太公把二人的動作都看在眼里,眼見秦花繁如此維護他甚至不惜主動要承認自己有了他的身孕,心里更是不安。他自小便打量秦家生意,直至現(xiàn)在掌控秦家,一路上吃盡了苦頭也見慣了口蜜腹劍,自覺一把年紀了也算識人無數(shù),之前對凌寒也算是放心。只是那天凌寒挺身而出在大房處力挽狂瀾不說,還將秦家二房的秦昌氣的吐血,自覺看人失敗看不透凌寒的秦老太爺才暗暗心驚,對凌寒不免要敬而遠之。
因為他看走眼了,沒能看透凌寒。
無論如何,不能讓凌寒在秦家呆下去,此子數(shù)十年形象竟一朝逆轉(zhuǎn),如此善隱忍善謀之人,無論如何不能留在秦家,不然等他走了,其余幾房怕都不是她的對手。
“喜嘛......當(dāng)然是秦家的生意上面。”凌寒正了正神色,嚴肅說道:“之前閑來無事,研究了一下秦家的紡機,只覺得效率極為底下,就改進了一番紡布機,今天想將這新式的紡機獻給秦老太公當(dāng)新年賀禮......”
在場眾人聽完他的話之后愣了一愣,竟?jié)M場寂靜無人說話,最后也不知道是誰先發(fā)出了一聲嗤笑,笑聲便越來越大,最后將整個院子都席卷了進去。
“哈哈哈哈......我道是什么東西...改良紡機...虧你想的出來......”
“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
“既如此有本事,那你不如直接送我秦家一座寶山呢,哈哈哈......”
秦老太公沒有笑,只是轉(zhuǎn)頭看向凌寒,發(fā)現(xiàn)他亦是一臉正經(jīng)地看著自己,只覺得甚是有趣,便輕笑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新式紡機在哪?”
“在這里。”凌寒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笑著說道:“我有把握,兩年之內(nèi),秦家紡紗作坊產(chǎn)量可多十倍!”
“十倍?你可真會揀好聽話說!”秦玉成哈哈大笑,“凌寒啊凌寒,我還真是小覷了你了,不想你的臉皮竟然有這么厚,為了留在我秦家,連這種大話都說的出來!”
凌寒不去理他,只是繼續(xù)望著秦老太公說道:“只是,我有個條件!”
“哦,你還有條件。”秦老太爺也被凌寒的話逗的直笑,搖了搖頭說道:“既然你不嫌丟人,那便說說看。”
“兩年之內(nèi),秦家紡紗作坊產(chǎn)量提升十倍;做到了,秦家的所以產(chǎn)業(yè)將來交由大房秦花繁執(zhí)掌......畢竟大房的能力也在那放著,秦老太爺也都看在眼里,想必也有過這想法,交給秦花繁也不算什么大問題......對吧?”
“原來你在這等著...”秦玉成冷笑一聲:“先不說你沒有資格說這個事情,你且說,如果不能,怎么辦?”
“不能,我保證大房將手里的所有的產(chǎn)業(yè)都交還給秦家,一滴不剩。”
“相公不要!”秦花繁大驚。他只道凌寒只是在說與秦老太公開心,沒想到凌寒竟代表大房下了這般賭注,不由得心急如焚,剛出聲要喊住凌寒,卻見凌寒猛地轉(zhuǎn)身,一把抓住了秦花繁的胳膊,嘴角帶著笑眼神堅定地看著秦花繁說道:“你相信我,我能做到。”
秦花繁愣了。眼前的凌寒身上出現(xiàn)了一種她從來陌生的感覺,也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強大,自信,和一種不敢與之直視的臣服之感。
“可是你...”秦花繁畢竟是大房的掌門人,理性戰(zhàn)勝了感性,好半晌才從凌寒的氣場中掙脫出來,小聲辯解道:“我們沒辦法賭...”
“相信我,我能救你大房一次兩次三次,就能把整個秦家都送給你。”凌寒望著他溫柔地笑了笑,終于轉(zhuǎn)過頭來嘴角帶著輕蔑的笑直視著從來沒有正眼瞧過的秦玉成:“連帶著你,也得把手里的東西都給我吐的干干凈凈,交到大房的手里。你,敢不敢?”
“好,一言為定!”秦玉成大喜,生怕凌寒反悔一般,大聲喊道:“今日難得我秦家一族皆聚于此,那邊做個見證:兩年之內(nèi),我秦家紡紗作坊產(chǎn)量翻十倍,我二房愿意交出手中的一切產(chǎn)業(yè),交于我的姐姐秦花繁!”
說道這里,秦玉成頓了一頓,再次轉(zhuǎn)過頭,望著凌寒一字一句咬牙道:“如果反之,那便是我姐姐秦花繁不準再染指我秦家產(chǎn)業(yè)!”
秦花繁愣了一愣,只覺得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尤其是那句“不準再染指我秦家產(chǎn)業(yè)”幾字,更是讓她心痛不已。
我為秦家忙前忙后,到頭來,只是個外人是嗎......
她轉(zhuǎn)頭看向凌寒,望著那個男人的背影,望著他堅定地神色和語氣,望著他站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望著他臉上自信的笑,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無力感和期冀。
以后真的會有人,為我遮風(fēng)擋雨嗎...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秦老太爺拄著拐杖好整以暇地望著凌寒臉上帶著一種莫名的笑說道:“你可要想好了?”
“我二房想好了,同意!”秦老太爺話音剛落,好似生怕凌寒反悔一般,秦昌便高聲喊了出來,“今日諸位在場為見證,這一場賭局,正式生效!”
“我三房...也同意吧。”那邊坐著的三房處,秦花柔之父秦錚嘆了口氣,說道。他三房只有一個女兒,也不如秦花繁這般能干,無論憑身份還是憑能力秦家的產(chǎn)業(yè)也落不到他的頭上。這場賭約反正已是大房必輸之局,那就干脆從大房那里撈點好處便是。
“我四房也...”另一邊,四房的掌權(quán)人秦尚正要出聲也表示同意,將來好參與一道瓜分秦家的產(chǎn)業(yè)中去,只是話剛出口還沒說完,便突然覺得身上一涼,低頭一看竟不知哪里往身上潑來了水將他身上的衣衫都打濕了,邊上的秦玉書便連聲抱歉道說是不慎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水,然后一邊來與父親整理衣服一邊低聲說了一句:“我們不要跟。”
秦尚一愣,不明白兒子說這話的意思。這紡紗之法傳了有上千年由來已久,早已經(jīng)改無可改了,兩年產(chǎn)量翻十倍無異于癡人說夢,聽得兒子這般說,難不成還有轉(zhuǎn)機不成?
不過想到自己這兒子向來也是聰明的主,平日里自己也多有聽他的意見,見他如此篤定,便也不說什么,低頭說了他幾句不小心之類的話,不再理會場中諸人。
“既然如此,賭約生效,天地可鑒!”秦老太公望著凌寒,玩味地說道:“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秦花繁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請講。”凌寒笑道。
秦老太公臉色一肅,字字清晰地說道:“這兩年,是你最后接觸花繁的時間,無論這賭約成敗如何,兩年后,你都不準再接近她半步......而且,我秦家的休書已經(jīng)下了,你已經(jīng)不再是我秦家的贅婿了,你只能以凌家人的身份與花繁正常來往......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爺爺!”秦花繁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了過來朝著秦老爺子絕望地喊了一聲,那種心里的撕裂感與剛剛出現(xiàn)的失望的感覺在胸中越來越劇烈,幾乎要將她窒息。
為什么,秦家,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這個倒沒什么關(guān)系,我答應(yīng)你便...”
秦花繁猛地抬頭,厲聲說道:“不行,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