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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倒霉催的七公子

七公子悠悠醒轉過來,然后一邊拍著腦袋,一邊看著四周。

“咦,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就暈了?”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他剛找到這邊的時候,結果還沒靠近方將軍,自己就感覺脖子一痛,隨即意識昏沉了過去。

“難道是剛剛洗澡的時候被什么東西咬了,中毒了?”

七公子摸一摸身上,完好無損,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七公子當然不姓七,本名嚴助,家中排行第七,還是老來得子,前面六個都是姐姐,自然在家中是備受寵愛。

他家也算是將門世家,所以寵愛歸寵愛,家里的希望還是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于是父親便托自己的老上司照拂,讓他跟隨在老上司家的公子手下,一起出征鍍金。

他此行的身份,名義上是方將軍的親隨,所以他才能跟著方將軍一起出來找地方洗澡。

作為一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嚴助自然受不了行軍的苦累,不過這小子生性倔強,腳磨破了皮倒也沒有叫苦,只是尋到能偷懶的機會也肯定會偷懶,甚至已經做好了戰場上隨時開溜的準備。

還別說,這不完全是他自己的想法,畢竟年輕人還是有點兒夢想的,但他那溺愛孩子的老娘,卻不斷給他灌輸著戰場有多么兇險的概念,還拿他爹那一身傷病舉例子,尤其是中年不舉……

嚴助被嚇到了,他當然不是因為怕不舉,畢竟他女人都快玩膩了,但他真的怕死、更怕痛怕得病,再加上這一路來的行軍,讓他抱有的唯一一點僥幸心理也沒了。

軍中不比家里,男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留的有用身,不怕沒柴燒。

對于那位方將軍,他的感覺也挺復雜的。

某種意義上說,那位方將軍的家族,算是他們家的主家,嚴家先祖本就是方家的家將出身,后來因立功慢慢獨立出來,但門面比起方家還是差不少。

要不然人家能一出道就做先鋒將軍,而自己只能做一個小兵呢。

嚴助多少對他有些羨慕嫉妒,但又有佩服,畢竟就算他再廢物再不懂,也看得明白這些日子以來軍隊行軍嚴整、軍紀嚴明,這肯定少不了主將的控制力。

不過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位方將軍怎么就從不以正面示人?

其實軍中背后對其那面罩下的面容有著諸多猜測,有說他相貌丑陋的,也有說他太過俊美,因而才特意加了面具遮蓋,就像是北齊那位蘭陵王高長恭一般。

還有說他有皮膚病不能見光的,當然還有一種更離譜的說法,說他根本就不是人。

嚴助倒是沒有想那么多,只是偶爾也會想看看他面具底下到底是什么樣子。

原本以為這一次出來一起洗澡,自己就能夠成為軍中第一個看到主將真正容貌的人,沒想到出來沒多久,自己就跟不上對方的腳步了。

他看起來不像是洗澡,倒像是逃跑,幾個眨眼就沒了蹤影。

嚴助找了一番就沒耐心了,干脆先自己洗完,反正附近這條河流挺長,隨處都可以洗。

等到洗完了,卻還不見方將軍回來,他自然繼續往下找,然后就發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哼,虧小爺我還好心來找他,沒想到他就這樣把小爺我丟在這里離開了,真是不講義氣。主家了不起么,主家就能這樣隨意待人,也不怕哪天小爺起了歹心,把他給那啥那啥了。”

本來嚴助在京城到底有家里的管束,玩得還是比較正經的,多也是關起門來在家里和妻妾們玩得嗨一點,但是到了軍隊里,他才知道原來還有別的花樣,所以才會有此一說。

此時嚴助是越說越氣、越想越氣,決定回去之后馬上和方將軍絕交一天,還要站在他面前大聲地說出來。

只是站起身來沒走出兩步,嚴助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我的靴子……不,我的衣服、我的鎧甲,連頭盔都……”

他低下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渾身現在僅著著里衣,而腳下的靴子也不翼而飛了,難怪剛才腳踩在地上會有麻麻癢癢的感覺。

“哪個殺千刀的,連盔甲都要偷?偷就偷了,不能留下靴子給小爺嗎?”

嚴助忍不住破口大罵,隨即又想到了那個不講義氣不告而別的方將軍。

他倒不至于懷疑到方將軍身上去,他堂堂一軍主將,怎么也不可能干出這種偷扒下屬甲胄的事情。

再說他自己身上就有,來扒自己的干嘛,難道還嫌他那身鎧甲不行,非得喜歡他這跟其他士兵一樣的普通盔甲?

沒道理啊!

所以他只覺得是哪個路過的剪徑小賊干地,心想不要讓自己碰上,真要是碰上了一定讓他沒好果子吃。

“阿嚏!”

突然一陣冷風吹過,衣著單薄、本身身子骨更單薄的七公子沒忍住打了個噴嚏,然后立刻心疼的抱住了瘦瘦的自己。

這一剎那,他真的無比懷念京城,懷念家里溫暖的被窩,還有嬌妻美妾的懷抱。

有那么一瞬間,他油然而生起立刻回去的念頭,只是很快就被清晰的現實打敗了。

跟著大軍走都這么累了,讓他現在連靴子、外衣都沒有,身上也沒有一文錢,往回走要走到猴年馬月?

就先不說什么時候走到吧,估計在半路上他就得餓死、累死,又或者再碰上個悍匪劫道的,看他光溜溜沒搶到錢怒從心起一刀就把他咔嚓了。

想到這里嚴助便不由激靈靈打了一個寒戰,然后瞬間又只想要盡快返回軍營里了。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丈夫能屈能伸,退一步海闊天空……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經過長途跋涉、艱辛困阻、歷經艱險磨難、妖魔鬼怪(這個沒有),好不容易終于回到了軍營。

然后,然后就在大門口被兩個小人攔住了。

“小爺我記住你們了!”

攔過真.方將軍的兩個門衛此時似乎膽氣見長,看到明明一臉疲憊還一副趾高氣揚樣子的七公子,互視一眼,都皺了皺眉。

“你是……”

為防意外,兩個門衛還想要確認一下嚴助的身份。

要說他們認識嚴助,那肯定是不認識的,而且先前嚴助跟著方將軍一起出去的時候,一方面兩人目光都被方將軍吸引走了,哪里會去注意他身旁一個頭戴盔甲的小兵。

畢竟兩人不可能直接對外說是去找地方洗澡,當然是裝束齊整,所以當時嚴助雖然沒有像是方將軍那樣用面罩擋住,但在偷窺遮掩和夜色遮擋下,又加上不引人矚目,其實約等于沒有露臉。

“方將軍,方將軍他能證明我的身份!”嚴助突然喊出來:“方將軍,我是嚴助啊,快出來把我帶進去啊!”

“胡說八道,將軍怎么會認識你這種宵小之徒?快點哪里來的給我滾回哪里去,若再敢進犯軍營,別怪我等不客氣,先執行軍法!”

說完,兩人同時“嗆啷”一聲,拔出了腰間的佩刀。

哪怕是在夜色中,在門兩邊的火光映照下,也仿佛能夠看到露出的刀面上反射的寒光。

這下到底是把嚴助嚇到了,他知道這兩人不是在開玩笑。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天,也不敢再大喊了,半晌才委屈地嘀咕道:“我真的是嚴助啊,嚴七公子,為什么沒有一個人認識我?”

見他自動慫了,兩人倒也沒有繼續咄咄逼人,畢竟他們只是守門的,而且突然還感覺這人好像挺有趣的,一人便湊趣道:“你說為什么沒有一個人認識你,那敢問你可認識我們兩個啊?”

“啊?”嚴助本是在自己嘀咕,也沒想到會被聽去還來反問自己,只是他想了一下,自己還真是不認識。

這不是廢話,他連營帳里相處過的同袍都叫不上名字,更別說這只見過一兩面的門衛了。

“你看,既然你不認識我們,那么我們不認識你,又有何奇怪的呢?”

誒,好像是這個理哦?

嚴助有些暈了,“我……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就該是這樣的……”

“不,不是這樣的,一定有哪里不對勁?”

看他這樣,兩個門衛都有點不忍心“欺負”他了,最后又看他在那里站著發呆,好像還在思考之前的問題,他們也沒再理會他,沒有真的要把他趕走。

算了,這可憐的娃兒,就由著他去吧。

當然,軍令在身,兩人也并未完全放松警惕,誰知道這是不是故意偽裝出來的?

而等到有人來換班的時候,兩人也跟他們說起了嚴助的事情,只說這人奇怪甚至有些可憐,但無論如何不能把他放進去。

此時的嚴助卻已經所在了營門外的一角,似乎睡著了。

“算了,給他一些草桿蓋著吧。”

“韓大哥你就是心好,要我說這種別管他就是了。”

“呵,你說著別管你不還是去做了?”

“那不是韓大哥你讓俺干的嗎?”

“要我說你就是口是心非,得了得了,你這樣蓋著啥也遮不住,還是我來吧……”

其實是在裝睡的七公子此時不知不覺有了和此時將軍帳中的某人一樣的轉變,底線一步一步降低。

哪怕現在被擋在軍營外,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但有人稍微關懷下,還是不由得感嘆著:軍中還是好人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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