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晨曦跨過山間，寂靜的小鎮開始恢復活力。
昨天早睡的牧凡生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窗外。
然后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被自己推出去，沒太注意，一臉懵逼的嘀咕著。
“我不是睡了一下午加一整宿吧？”
“碰……”
沉悶的撞擊聲傳來，牧凡生順聲看去，小丫頭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啥情況？小妹啥時候經開的？怎么睡到地下了？
剛才是啥在響？
牧凡生左右看了看，沒人啊？
奇奇怪怪的。
看著小丫頭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熟睡的樣子。
牧凡生頓時嘴角抽了抽，一拍腦門嘀咕道：“怎么把她給忘了……剛才不是被我給推下床了吧？”
幸好睡得沉……
然后趕緊跳下床，把躺在地上的妹妹抱起來扔到床上。
在圓圓的臉蛋上捏了捏，然后給她蓋好被子。
“果然，小朋友還是睡著了最可愛。”
安頓好妹妹之后，牧凡生拿出早已收拾好的包袱，挎在肩上，轉身再揉了揉妹妹的頭，說道：“等你老哥回來，帶你天天吃肉。”
出了臥室走向父母的房間，準備去向父母道別。
可是，敲了敲門，半天沒有任何回應。
“嗯？不在嗎？”
牧凡生有些納悶兒了，昨天回來本來打算和父母談談理想、聊聊人生，告個別啥的，結果稀里糊涂的睡著了。
還一覺睡到大天亮。
今天是他從軍的日子，平時睡個懶覺都會被父親說犯戒。
父母怎么會不在呢？
什么時候走的？昨天晚上還是今天早上？
牧凡生心里充滿疑惑，然后抬頭看了看天色，朝陽上懸，快到報名時間了。
募兵處要求報名參軍人員辰時（上午9點左右）之前報道，報道地點在鎮南外側的一處空地上。
現在比較晚了。
“不能再等了，也許父母去集合點去等自己了。”想了想牧凡生再次看了看自己生活15年的家，推開家門走了出去，然后仔細地關上了院門。
當門關上的那一刻，坐在臥室床上打坐的母親白念凡睜眼看了一下門口方向，隨后又閉上了眼睛。
低聲的說了一句：“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命了。不過你的命一直都不太好……還有兩天不見也罷。”前后矛盾的話語，顯示出白念凡內心的糾結。
而客廳里的父親絕塵繼續念著佛，妹妹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走出房門的牧凡生感覺原本寧靜的街道，今晨充滿了喧囂。
道別聲、哭泣聲、雞鳴狗吠聲聲入耳，露水滋潤的路面也早已印上斑駁的腳印。
晚春的清晨正在被某種情緒渲染。
看著熟悉的小鎮，聽著鄰居街坊傳來的祝福和道別。
牧凡生心里有一些失落，畢竟這么大的事兒，家里人都沒來送一下的。雖然說是自己睡過了，但是你們也應該送一下啊。
那怕偷偷看一眼也好啊。
想著這些的牧凡生再次回頭看了眼家門口，期盼中的身影沒有出現。
門，依然緊閉著。
“或許在集合點吧。”牧凡生自我安慰道。
然后融進了人流，寂寞的身影倒也不算太孤單，因為也有很多同他一樣的少年一個人在路上默默地走著。
小鎮畢竟不大，不長的街道很快就見到盡頭。
出了小鎮，空曠的野地上熙熙攘攘的站著人群。
有的母親拉著孩子的包袱使勁的往里塞東西，雞蛋、饅頭、打包好的肉，甚至還有活雞活鴨什么的……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都塞進去。
有的父親拉著孩子一陣嘀咕，不過一看那孩子左顧右盼的樣子，估計沒聽進去。
也有的中年人正抱著妻子和小孩一起哭。
也有像牧凡生一樣獨自一人默默在旁邊觀看的。
有他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人。
但環顧一圈的牧凡生，目光顯得有點落寞，終究是沒人來送他。
……
時間永遠不會因為誰而停留。
不一會兒，空曠的野地里就擠滿了幾百號人，畢竟十里八鄉的從軍人員都是在這里集中，然后分赴四方，人還是不少。
只是，這一刻，人世間離別的眷戀都在這空曠的野地里集中了，連朝陽也蓋不住這遍野的離愁。
辰時，四名軍士準時從鎮子里走出來，各自后面跟著三兩名隨從，鎮里的鄉紳都陪在周圍。
制式的朝廷甲胄穿戴的很整齊，就是中間兩人的甲胄布滿刀劍痕跡；側邊兩人的甲胄光亮如新。
隨著四人的走近，嘈雜的空地逐漸安靜了下來。
一身土財主打扮的鎮長適時快走了兩步，同時大聲說道：“鄉親們、鄉親們，別送啦，咱們琉璃鎮的兒郎都是好樣的。這樣，送行的人都到左邊；從軍的都到右邊去。”說完又小跑了回去，對著四名軍士點頭哈腰一頓笑。
安靜的人群頓時又嘈雜的流動起來，家人正抓緊時間進行最后的道別。
牧凡生沒動，因為就在右邊。
一頓混亂之后，人群總算按照要求分開了，這幫軍士倒是沒有催促，只是默默的看著這群人。有一臉冷漠、也有一臉笑意的。
一看人群分好，鎮長轉身對著四人說到：“各位軍爺，人都集合好了，接下來，您們請…您們請…”
四人各自對后面的隨從點點頭，接受到指令的隨從士兵掏出各自的賬本往中間走去。
邊走邊喊：
“去南線的過來集合”
“去北線的過來集合”
“西線……”
“東線……”
等從軍的人群分開后，開始各自一個一個的點卯，核實身份。
牧凡生默默的走向西線集合點，點卯的人還算和藹，一幅笑瞇瞇的樣子一直沒變，炫亮的甲胄在晨曦下發著光。每點完一個還鼓勵幾句。
“牧凡生”
“在呢。”等著被點的牧凡生及時大聲回答道。
這名點名的軍士看了看牧凡生，中等身材、稚嫩的臉上看不出多少悲傷，細看帶點英氣，回答聲音還算洪亮。
隨后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聽說你小子是自愿從軍的？”
“是的，大人。”牧凡生繼續大聲回答道。
“不錯，不錯，不過我可不是大人，可不能亂喊給我找麻煩。以后好好干，我們西線嘛，安全的很。”說完在牧凡生旁邊打個勾，然后開始點下一個。
“張大牛……”
“有！”
“呵，長得挺壯實，名字沒白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