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別人家的家事，我和他爸談過話，那人好賴話不聽，犟得很。”

面對這種事情，程雙鶴有心無力。

雖說是九年制義務教育，但是再農村地區，如果小孩的性子野，父母又是甩手掌柜的話，學生就特別容易早早輟學。

程雙鶴秉持著能勸就勸，盡人事聽天命的原則，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給與幫助。

否則程帆的雙教職家庭，不至于過得如此緊巴。

程帆又和父親聊了一會閑話。

掛斷了電話后，程帆坐不住了。

既然是在父親的班上，又是同鄉人，想到十三歲的少年心如死灰，失去了對世界的熱愛，他就想著去看看。

心煩意亂的，他斗了一會地主。

這次時來運轉，竟然在兩個小時內，從一萬多豆，血賺到了五萬豆。

距離十萬豆的目標，已經完成了一半。

李文宏本來在圍觀自己斗地主，看了一會，天氣燥熱，就困得不行，躺倒竹席上補覺了。

小孩子正在長身體，睡眠多是好事。

程帆便獨自一人，瞧瞧地出了門。

他想目睹一下周宇的生活狀態。

按照卡片的資料顯示，周宇所在的飯館是一家蒼蠅小店，賣蕎面饸饹的小面館。

蕎面饸饹是秦地常見的一種面食，以粗糧蕎面制成，細長的面條，配上各種蔬菜熬制的臊子湯，十分美味，其中尤其以羊血饸饹面最受歡迎。

程帆挺喜歡吃蕎面饸饹的。

他剛來荷花溝，因為要健身，便求著李舅媽一直坐蕎面饸饹吃。

現在的城里人講究飲食健康，碳水平衡。

以精制面粉和米飯為主的主食，碳水攝入過多，不太健康。

各種粗糧便紅火了起來，蕎麥就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腦子里想著雜七雜八的，程帆來到了幸福面館。

“啥呀，周宇他后媽真是個人才。”

“勸他爸說是去大飯店學廚藝，以后在東川是橫著走。”

“結果就是這種夫妻小店，還是沒有技術含量的。”

幸福面館沒有在商業街的正側，地址很偏，在一間低矮的民房里營業，典型的夫妻店。

周宇恐怕是店里唯一的打工人。

一個員工，兩個老板，想想就覺得可笑。

程帆走進去時，因為時候尚早，飯館里沒什么人。

門口坐著一個微胖的女人，她吊著一張臉，見到客人也是不悲不喜，大剌剌地問道：“吃啥？”

程帆瞧了一眼門口貼著的招牌菜單，說道：“大碗羊血饸饹面，香菜辣椒都要。”

胖女人便喊道：“宇娃，來一大碗羊血饸饹面，啥都要！”

廳堂內部，傳來一聲弱弱的應和。

聲音稚嫩清脆，像是女生的嗓音。

那便是周宇了，年紀還小，沒有變聲呢，聽著像是童音。

程帆走了進去。

面館很小，只放了六張四人座的長桌，由于建筑采光不好，顯得逼仄、壓抑，很容易產生負面情緒。

離廚房最近的長桌上，擺著一臉盆大蒜，旁邊的碟子上，是剝干凈的大蒜。

程帆看了一下菜單，在其中找到了答案。

農家自制蒜蓉辣椒醬：40/斤。

不到十分鐘，一個瘦高略黑的男生端著蕎面饸饹出來。

他實在太瘦了，眼睛本來就大，瘦成薄紙片的身材，愈發襯托得他那雙眼睛大得出奇，大得可怕，不像正常人。

程帆很容易就聯想到了咕嚕。

“你的大碗饸饹！”

周宇挺禮貌的，放下了陶瓷白碗后，羞澀地笑了笑，從鄰桌端來了香醋和油潑辣子：“哥，調料給你放這兒了。”

“唉，謝謝！”

程帆機械又麻木地回應道，內心已經難過到了極點。

為什么有的人身處地獄，仍然不愿意波及一個陌生人。

而有的人，就會把在社會上收到的氣，撒到更無助更羸弱的群體？

程帆挑起了一筷子蕎面饸饹，卻沒有胃口吃。

他注意到了周宇回到放蒜的長桌，開始剝蒜。

突然的，周宇的眉頭微微一皺。

程帆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大拇指似乎燙傷了，長出了新的皮膚，左手的食指有兩道傷口。

“我去，做個人吧！”

“手上有傷口還剝蒜，也不包扎嘛？”

“創可貼才幾毛錢。”

程帆心道：“蒜蓉辣醬，該不會要切辣椒吧。”

他以前有一次吃核桃，用磚頭去殼的時候，不小心砸到了手指頭。

好死不死的，程帆幫著母親剝蒜，當新生的皮膚和大蒜親密接觸時，那股酸爽。

一言難盡！

碗里的蕎面饸饹冒著香氣，程帆卻徹底沒有胃口了。

“煩死了，以后再也管了。”

“眼不見心不煩。”

“這種悲劇，管也管不過來。”

程帆又氣又無奈。

氣得是，周宇的親生父親，竟然這么任人糟踐兒子。

無奈的是，天底下這等事恐怕多得數不勝數，相比之下，周瑜算是不那么慘的。

然而，見到便是見到了。

周宇又是在父親的班級里就讀，程帆實在難以當作無事發生，就此離去。

打開手機，進入斗地主app。

進化后的歡樂斗地主多了一個背包，里面放著三顆神奇歡樂豆。

點擊一顆歡樂豆；

雙擊，再點擊附近的人；

對著代表周宇的人物卡牌使用。

【滴，您已對周宇歡樂豆】

【正在治愈中……】

【治愈成功！】

【滴，周宇掉落了73顆苦果！】

“苦果？”

程帆發現背包里多了73個苦果。

圖片長得象是獼猴桃，只不過苦果是純黑色的，像是煤炭。

“苦果是什么果？聽起來就不好吃的樣子！”

【苦果】：文藝類創作人才的靈藥，吃一口，文思泉涌，靈感如尿崩。

程帆心下明了。

正如詩圣杜甫所言：“文章憎命達。”

說的就是，順暢愜意的人生，很難寫出深刻的文章。

細數古今中外的藝術人才，無論是中國經典、詩詞歌賦，抑或是國外的詩歌小說油畫音樂等，每一個偉大的藝術家背后，都有一段辛酸的舊事。

“這——”

程帆眼前一亮，豈不是可以賣給那群作曲家、小說作者？

賣來的錢，又可以反哺周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