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令跑出門，在附近的街道上溜達。

因為是假期，除了高三的學生以外都會放假，所以很多附近的學生都成群跑到外面來找樂子，街上比其它時候要熱鬧許多。

朱令的家在巢安市的下級縣市，治安較差，大街上小年輕們騎著摩托車亂飛，引擎聲震耳欲聾，不斷引起路人叫罵，但是騎摩托的青年們根本不在意這些，那些人罵的越大聲，他們反而越興奮。

大街上的理發店、臺球廳、小吃店，一家挨著一家，放著網絡上流行的歌曲，一切都是朱令記憶中的樣子。

朱令走到老劇場附近的網吧一條街，隨便找了一家網吧，走了進去。

在2007年，在小城市開網吧還是一個撈金的行業。那時的網吧還不叫網咖，主打低端路線，炒面三塊，包夜十塊，不禁煙，門口自行車經常丟。

在有為縣這樣的小縣城，管理寬松，上網也不用身份證，所以中學生們一有空就跑來網吧上網，而家長們一有空就跑來網吧抓人。

朱令走進“衛海網吧”，里面人頭攢動，一半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另一半是社會青年，一邊叼著煙罵著人，一邊玩著游戲。

朱令開了臺機子，隨便在網吧里逛了一圈，其中最受歡迎的是一款名叫“精舞團”的游戲。

游戲里的角色梳著韓范的發型，玩家通過敲擊鍵盤來控制游戲角色跳出不同的舞蹈動作，和朱令那個世界的游戲“勁舞團”十分相像，也是這個世界“非主流”的發源地之一。

除了精舞團外，當下流行的游戲還有很多，原來世界的毒奶粉、卡丁車和夢幻西游等大熱游戲，在這個世界都有著各自的替代品，但是游戲內容、玩法，卻有著大大小小的差別。

朱令找了一個煙味小的地方坐了下來，打開機子，隨便打開一個音樂網站，從排行榜第一名開始往下聽。

這些歌朱令在那個世界從沒聽過，屬于這個世界的原創，而自己原來世界流行過的歌曲在這個世界也沒出現過。

朱令一邊聽著歌，一邊逛著貼吧，他想更了解這個世界的娛樂風向。

這其實算得上是一次市場調研，畢竟以后老子是要大把大把賺你們錢的，自然要多了解一下你們。朱令掃視著周圍的玩家心道。

而就在朱令看向身旁玩家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視線。

付橙背著書包和一幫看上去像是她朋友的中學生走了進來，有幾個男生還叼著煙，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勢，一看就是學校里的古惑仔。

付橙看見朱令先是一愣，然后不自然地扭過頭去不看他，去找別的座位，想離他遠一些。

然而網吧生意火爆，大部分機子已經坐滿了，只有朱令附近還有幾個空臺。

付橙有些不情愿地坐在朱令旁邊，假裝和她不認識，打開了電腦。

朱令也沒興趣和這個古惑女發展友情，也假裝沒看見，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橙子。”一個雙馬尾女生轉過頭來，笑著看著付橙道，“有個高二男的管我要你QQ號，給不給他？”

“媽的，哪個小婢養的敢要橙子QQ號，那男的叫什么名字？哪個班的？”還沒等付橙開口，那個叼香煙的男生便破口罵道。

付橙抿了抿嘴，然后問道：“你問他精舞團幾級？”

朱令嘴角抽筋，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過了一會兒，雙馬尾女孩子道：“他說他是舞之天使，這個稱號是幾級來著。”

“快滿級了。”付橙道，“把我QQ給他吧。”

“媽的！”叼煙的男生使勁錘了一下鍵盤，瞪了雙馬尾一眼。

雙馬尾不爽道：“你瞪我做么事？一個愿意要，一個愿意給，你管得著嗎？”

朱令悄悄把耳機音量調低，聽著幾人的對話，差不多也明白了付橙這個小團體的人際關系：

叼煙男生喜歡付橙，雙馬尾又對叼煙的有好感，所以故意在男生面前幫其他男生要付橙的QQ號，至于其他人，一言不發，估計也是和自己一樣看戲的。

至于付橙知不知道那個雙馬尾的心思，朱令猜她是知道的，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女孩子其實很是精明。而她之所以愿意把QQ號給出去，估計也是想滿足那個雙馬尾的愿望。

和很多這個歲數的少年人一樣，對人情世故其實心里門清，只是不屑于去迎合。

朱令忽然想起笑傲江湖里面的一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付橙這時戴上耳機玩起了游戲，朱令也調高了音量，繼續聽起歌來。

朱令一連聽了榜單上排名靠前的三十多首歌，也差不多明白了這個世界現在的主流風格。

和他料想的一樣，在現在以年輕人為主體的網絡消費群體中，非主流反而變成了主流，排名靠前的幾十首歌中，自然絕大部分都是一些著名歌手的新歌，但是也有差不多三分之一左右的歌是沒什么大名氣的網絡歌手唱的。

而這些歌的風格也類似于他之前那個世界的《犯賤》、《秋殤別戀》、《飛上別人的床》那種……

全部都是小情歌，主題卻各種各樣，講分手的，認錯的，告白的……大部分聽上去都有些頹喪，迎合了當代年輕人吃飽了撐的以后產生的愁緒。

聽著這些歌，朱令腦海里也開始查找起了自己原來那個世界的一些歌曲，在浩如煙海的華語樂壇中，尋找符合當下流行元素的歌。

作為一個毫無知名度的人，要想靠發歌起家，必須要迎合當下風潮。朱令心道。

至于非主流時期火爆過的歌嘛……這個朱令知道太多了，畢竟自己曾經也從那個時代過來的。

聽完歌曲榜單后，朱令又去查閱了當下流行的小說、電視劇、電影，差不多了解了這個時代人們的大致喜好，也知道了這個時代的文娛領域的空缺是什么，心里大概有了相應的計劃。

朱令捏著下巴思索，而這時付橙忍不住開始往他的屏幕上瞟。

其實一開始她對朱令在看的東西是毫無興趣的，但是在幾次無意間轉頭后，發現旁邊這個人沒玩游戲，也沒看電影，而是一直在聽歌。

不僅聽歌，還很細致地看著歌詞，有時還會暫停看，聽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歌，除了聽歌、看歌詞，要么就是看一些榜單，幾乎沒有干其它的事。

付橙簡直驚呆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在網吧干這種事，比看到別人當眾看片還驚訝。

這人想聽歌干嘛還專門來網吧？難道他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叫做mp3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