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漸到了子夜，皓月隱沒，天地朦朧一片，清冷寒心，可云南郡城此刻，卻依舊燈火通明，家家戶戶亮起了長明燈，煙花聲、爆竹聲連綿不絕，好一副繁華之景。

城中央，玉臺廣場，無數人影匯聚，皆是在討論著方才，諸大勢力天才之間的切磋，其中，以周山少年的名字出現最為頻繁，說的就是阿良，不過眾人不知曉他的名字，就以代稱而呼。

“這位可是神君閣下的弟子？”姬武端坐高位，朝周川問道。

此言一出，阿良愣了愣，旋即雙目微凝，期待的看向周川。

這么多日來，周川一直對他照顧有加，傳授道法、引領入道……

對于任何人來說，這都是生育般的大恩。

可到現在，周川都沒有正面證實和他之間的關系。

是父子？師徒？亦或主仆？

就連古楓，都有些好奇。

在三人的注視下，周川只是緩緩點頭，沒有多言。

見此，阿良不禁揚起一抹笑容，眼眸中光芒燦爛，宛若星辰。

“閣下倒是好眼光。”

姬武笑道，倒是不知道阿良和周川的因緣，繼而又問道：“聽聞閣下還是煉丹宗師，果真是一脈天賦，山靈能修煉到如此地步，想必花了不少時間吧。”

“確實花了不少時間。”周川難得開口。

他恨不得獲得系統當日，就天下無敵，殺上皇城。

但目前為止，他才堪堪紫府期下無敵，離目標還差了十萬八千里，這般速度，著實慢得可以。

姬武笑了笑，和周川理解的卻是不同。

雖然知道周川的本體，從小山到萬丈高峰，只花了月余時間，可他并不認為，周川就在這一月時間達到如今實力。

這種事情，除了被忽悠的古楓，誰會信？

包括姬武在內的所有人都認為，周川只是隱世多年，或許還身具不俗傳承，實力底蘊積累多年，在有了自保之力后才出世。

隨后便一次次扮豬吃老虎，一步步崛起，名揚四郡。

但也僅此而已。

姬武接著道：“不知閣下可愿意為朝廷效力？相信以你的實力，以及煉丹宗師的身份，屆時的待遇和地位，比之本座，只高不低。”

他的聲音不小，眾人聞言，都是將好奇與震驚的目光，投向周川。

顧之川握劍的手更緊了一分。

阿良打傷了顧凡，宴會事后，他還能去找周川打架，出一口氣。

可要是周川成為朝廷神靈，那他就沒得辦法了。

再大的委屈，都得忍著。

眾目睽睽之下，周川沒有說話，輕輕吹著茶杯，里面深褐色茶葉飄蕩，帶動茶水，就如眾人的心情般，掀起陣陣漣漪。

“郡守大人，此事萬萬不可啊！”

突然，一道悲切聲音響起，讓所有人一愣。

目光齊刷刷的轉移，投向玉臺一角，出聲的，是一名身著灰袍的枯瘦老人。

面對無數道目光，灰袍老人面色憤恨，他身后的弟子也露出同樣的表情，皆是憎恨的看著周川，想是撞見了自己的生死仇人。

“你是何人，敢質疑本郡守的決定？”

姬武者時冷哼道，龐大威壓緊跟著釋放，籠罩玉臺，看樣子，灰袍老人要是不給個說話，絕對沒什么好下場。

而在威壓之下，灰袍老人盡管冷汗直流，但神情依舊不變，盯著周川，咬牙切齒道：“在下乃蒼冥派掌門，雖然實力淺薄，但為了心中道義，還是要將這些話說出來。”

“周山神君，就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此人雖修人族仙道法門，但實際上，卻是一位魔道中人！”

魔道中人？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旋即就有不禁回憶起，周川這些時日所干的事。

明玉城前，無緣無故，殺王晉玄，殺明玉城隍，之后，更是威壓全城，引得人心恐慌。

在煉丹大會上，他又殺了劍無塵！

這一件件事下來，若要說劍無塵是有原因的話，那也是為王晉玄報仇。

可王晉玄是怎么死的？

人家好好的找城隍報殺子之仇，結果周川就跑了出來，二話不說把兩人都殺了。

這行事風格……說句魔道中人，好像也不足為過。

灰袍老人緊接著說道：“想必諸位，還對我說的話心存懷疑，畢竟，修行界實力為尊，境界高，殺人自然不需要理由。”

“可這周山神，卻更加血腥殘暴！”

“他擁有一桿能吸人精氣的魔戟，這也是他無緣無故殺了王晉玄等前輩的原因，并且，他修行如此之快，也是這個原因。”

“暗地里，他會派人去擄掠修士，在本體上殺害，將其埋入土壤中，吞噬精氣以來增加自身道行。”

“在幾天前，我蒼冥派一名長老，就被抓去了周山……”

灰袍老人說到這，話語已經有些許哽咽，一個看起來百來歲的老頭，竟是當眾哭了起來。

“你在胡說！”

阿良當即反駁道，小臉因為生氣，而脹得通紅，磕磕巴巴半晌，硬是一句話都沒憋出。

“神君前輩，不知這位道友說的是否屬實。”有人開口問道。

聽聞灰袍老人一番言論，所有人都對周川產生了懷疑。

周川沒有說話，古楓就憤然道：“簡直一派胡言，故事講的倒挺精彩，證據呢？這等編造之事，居然還有人信，老夫……”

“還是讓神君閣下，來給個解釋吧。”姬武淡淡問道，打斷了古楓的話，臉上已經不復方才客氣的表情，似乎在為自己雙目蒙塵而感到羞愧，語氣中，隱隱帶著質問。

“這還要解釋？”

周川放下茶杯，緩緩站起身。

掃視一圈，放眼望去，無數道目光中，都充滿了質疑與敵意。

這就是魔修的待遇？

周川笑了笑。

鳳秋紅似是察覺到他心情的變化，連忙飛到阿良肩頭，眼眸同樣掃過四周，含著笑意，似是在嘲笑。

“砰！”

黑影一閃，像是巨石重重砸在地面，煙塵掀起，周川三人的身影，逐漸變得朦朧。

姬武袖袍一揮，煙塵霎時消散，而周川的身影，也再次露在眾人眼前。

他倒持魔戟，右半身讓從魔戟溢散的黑氣環繞，左半身盤旋著神紋，璀璨明亮，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匯聚在一起，讓他在此刻看來，如神似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