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恒到底是怎么想的？”顧夫人走后，于素芳忍不住為女兒的婚事著急起來，按理說兩個孩子已經在一起那么多年，而徐之恒也回江城好些日子了，可徐家上門提親的事情卻一拖再拖。

“之恒說他父親身體尚未痊愈，他想等父親身體好些再提及此事。”顧夫人待到快中午才離去，她今日也錯過了去看望之恒父親的時間。

“唉，這婚事拖下去遲早要生變。”蔣夫人小聲念叨著。

“我看這婚事還是再緩緩吧。”她們說話間，蔣廣思從外頭談事回來，聽到他們母女倆正說起與徐家的婚事，氣就不打一處來，蔣廣思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徐家除了紡織廠出了問題，私下里還做了別的生意。

“徐家不知道聽了誰的建議，把籌來的錢購置了一批軍火跟藥品，估計想著靠軍火大賺一筆，沒想到這批軍火眼下都壓在了海關那里。”蔣廣思雖不在意徐家紡織廠這筆款子，但徐家同蔣家有不少的生意往來，萬一有什么牽扯，這可說都說不清了。

“走私軍火可是死罪。”蔣夫人聽了心中一顫，這下徐家算是完了。

蔣老爺一陣長吁短嘆。“要不是親家提醒我們一家現在都被蒙在鼓里。”

“那親家的意思是？”蔣夫人問道。

“親家的意思是先讓我們先盡快撇清與徐家的關系，剩下的事情他來處理。”

“我去找之恒！”蔣南枝不敢相信，同時她也擔心徐家的安危。

“留在家里！都這個時候了，我們家里都難自保，你竟還想著徐家！”蔣老爺大怒，下令不準讓蔣南枝離開家里半步。

“父親！”蔣南枝苦苦哀求，但父親仍執意將她關在家里。

蔣母雖然疼惜女兒，但也懂得以大局為重。

徐家怎么會在這個節骨眼里，做出這樣的事情。

雖然她也很滿意之恒這個孩子，可徐家太爺那輩可不是做什么正經生意的人家，到了徐之恒這輩才有所收斂。

怕是徐家明里暗里還有不少見不得人的買賣。私運這事可大可小，趁著風聲還未走漏，若打點得當，這件事很快就解決了。

可他們現在難解的是，徐家用這批軍火做什么，只是單純賺一筆錢，還是他們背后有什么革命黨人，又或者他們徐家的一直都在做黑市的生意。

無論是哪種，想起來都覺得可怖。

之恒是知情還是不知情，無辜還是不無辜，蔣南枝都不得而知。

“小姐，莫要急壞了身子。”惠清瞧著蔣南枝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的，她也忍不住隨著自家小姐心急。

蔣南枝看到惠清，仿佛有了主意，“惠清不如你去幫我跑一趟，告訴之恒軍火被查的事情，好讓徐家有個招架。”

惠清為難，“惠清不敢，這要是讓老爺夫人知道了，還不扒了我的皮？”

“我的好惠清，你就去一趟，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都由我來擔著。”蔣南枝替惠清作出了保證。

惠清拿不定主意，但還是看在了同蔣南枝從小長大的情分上，去走這么一趟。

惠清借著蔣南枝想吃街上甜蜜餞為由，從蔣家出來，繞了一圈才去了徐家，可徐家的人說之恒少爺不在，惠清又跑到了紡織廠，這才尋到徐之恒，惠清將小姐交代給自己的話，原原本本說給了之恒。

之恒，聽過之后好像并沒有感到有多大的意外。

趕回去的時候，甜蜜餞的攤位已經收了攤，惠清不知道該怎么回去瞞過夫人老爺，買了小包茶葉，但愿不會被察覺。

幸好回去的時候，無人問她，她趁著無人過問，直接回了二樓蔣南枝的房里。

蔣南音聽說了這件事之后，就立馬趕回了娘家。

蔣家不敢聲張此事，又怕多事的下人聽了去，蔣南音同父親母親在書房議論此事。

“幸好，徐家還沒有下聘，這門婚事還算不上。”蔣夫人方才還埋怨徐家遲遲不下聘，現在又慶幸沒有下聘。

“父親母親，我出門的時候，聽公公說起，那批貨已經被提走了，這事也算是解決了。”蔣南音把自己在楊家聽到的全部告知。

“哦？！”蔣老爺沒聽說徐家還有這樣的本事，不然當初徐老爺也不會想著同他們蔣家做生意。“是什么人出面的？”

“是顧家出面解決的，顧大帥身邊的人親自去提的貨，海關總署就只好放貨了。”

“顧家？！”什么時候徐家跟顧家扯上了關系，雖說海關還有什么市政單位是為了新政府工作，可現在的局勢看，都是淪為了軍閥的工具，尤其像顧家大帥顧仲南，那可是江東十三省的總指揮官，呼風喚雨，叱咤整個江東軍政。

“徐家為了籠絡顧家早些年還把自家養女沈舒送去侍奉大帥，什么兩情相悅，哪里有花季少女，戀上一大把年紀老頭子的道理，現在顧家肯插手徐家的事情，定是那沈舒吹了什么耳邊風。”蔣南音平日里雖不怎么出門，可外頭的事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

“方才我回來，看到的可是顧少帥的車？”蔣父這才想起，進門前，同顧家的車擦車而過的場景。

“是我常提起的好友易煙嵐，沒想到她如今卻是堂堂的大帥夫人。”任誰都沒想到，二三十年的時間太容易改變一個人了，尤其對于他們這樣的中年人來說。

“哦？！她來做什么？”見能同顧家扯上關系，蔣廣思又燃起了興趣。

“敘敘舊而已。”于素芳說給父女倆聽，“不過煙嵐倒是對南枝挺感興趣，還開起了我們年輕時的玩笑，結個兒女親家。”

“哦？”那倒也不是一個不錯選擇，有了顧家的支持，生意也不會難做。“若是真的跟顧家聯姻，我也不必再幫徐家收拾這爛攤子了，四十萬就當送徐家了。”

“就是不知道南枝怎么想，若南枝執意要嫁之恒，我們也沒有辦法。”南音不希望妹妹重走自己的老路，但身在亂世，誰又能保證自己的選擇就沒有錯呢。

“可顧家少帥那個樣子，南枝同他怎么會是一路人呢？”這也是身為母親最為女兒擔心的地方。

“婦人之仁，且往后瞧瞧再說吧。”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