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懷親自派人護送蔣南枝他們二人去關押朱辰的地方。

朱辰等人被關的地方離剛才辦事處有很長一段距離，顧軍的臨時辦事處雖說快出了城，但最起碼還在城里，而這關押革命黨的牢獄卻設立在了雁棲山上，那路彎彎繞繞極其不好走，地牢里邊，更是戒備森嚴，可以說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要是沒有得到上面的命令，就算是拼死也很難將人安全帶出。

蔣南枝本不暈車，可坐了半天山路，頭也有些發暈作嘔。

尤其地牢里的氣味十分難聞，消毒水的味道又混合著血的味道還摻雜著其他難聞的味道。

蔣南枝剛到門口就已經感受了到了明顯不適，孫述涵顧不了那么多，直接隨看管地牢的人下了地牢挨個牢房去找朱辰。

“蔣小姐若是不舒服，不如就在外邊等著好了。”于德懷看到蔣南枝掩著口鼻，時不時地反胃作嘔。

“不礙事，我不大放心她。”蔣南枝雖覺得下面惡心的令人作嘔，但還是隨著于德懷下了地牢。

孫述涵下了地牢一刻也沒多給自己緩的時間，生盼著能早點見到朱辰。

朱辰被鐵鏈綁在最后一間牢房里面，血肉模糊，剛被人從審訊室里給帶了出來，若不是孫述涵再三確認很難看得出他就是蔣南枝半月前見過的那個文質彬彬的男子。

孫述涵佇立在牢房外，不敢做聲，眼睛早已作紅。

她輕聲喚了一句，“朱辰。”

朱辰下意識地頭往里縮，生怕被她看去自己現在這幅狼狽的樣子。

他一言不發，身子往后縮了又縮。

蔣南枝開口詢問于德懷能否將牢門打開，于德懷直接拒絕了，“蔣小姐，實不相瞞，朱辰現在是我們抓的重要嫌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孫小姐在外邊同他說話吧。”

“朱辰，他們說你是革命黨，這是不是真的？”孫述涵臉貼著鐵柵欄，眼淚順著臉頰流到了脖頸處，看他如此，莫說是孫述涵了，蔣南枝也看的有幾分心疼，這樣的刑訊未免殘忍了些。

朱辰挪了挪地方從墻角位置往前移了一些，看著孫述涵難過的神情，他無法熟視無睹，但他想了幾秒之后，艱難地點了點頭，同時又擲地有聲地說了聲，“是。”

“所以，你跟我在一起只是為了利用我隱藏你的身份？”孫述涵接連發問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

“你說的帶我去香港好好開始也是假的了？”孫述涵還是不死心地繼續問道。孫述涵最后看向朱辰她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這個問題之上，她喜歡了那么久的人，她打心里不相信他只是為了利用自己，掩護自己的身份，才跟自己在一起的。

朱辰想起之前同她相處的場景心中若說一點感情也沒有是假的，只是相比起兒女情長，革命才是他的信仰，也是他最終的歸宿，去香港是真，只是革命尚未成功，他怎么敢輕易開始。他想痛快的承認，但好像喉嚨里跟卡了根魚刺似的，那句沒錯，他醞釀了好久才吐出來。

孫述涵一句“我明白了。”強忍著淚意，轉過了身，對蔣南枝還有于副官說道，“我們走吧。”

蔣南枝看了朱辰一眼，他垂著雙眼，不敢抬頭，她輕微嘆了一口氣，留下一句，“你且好自為之。”便隨著他們一同出了地牢。

“南枝，我想回家了。”孫述涵從地牢里出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她想要回家。“于副官，可以嗎？”

“當然，孫小姐本就是無罪之身，想要去哪里自然就可以去哪里。”于副官又補了一句，“孫小姐要是回家，我這就派人去送孫小姐回去。”

“述涵，你想好怎么跟家里人說了嗎？”蔣南枝擔心的是，孫家會責怪孫述涵這幾日的不知所蹤。

“蔣小姐不用擔心，我可以親自送孫小姐回去，就說孫小姐被革命黨截了去，由我們的人找了回來，想必孫家看在顧家的面子也不會因此再責怪孫小姐了。”于副官按照顧其琛教給他的話，一字一句地表述出來。

“那就謝過于副官了。”蔣南枝向于副官道謝，這個理由滴水不漏，按照孫家父母以往的處事方式來看，又是由顧其琛的副官親自護送回去，他們有什么理由再苛責孫述涵呢。

在車上蔣南枝幫孫述涵整理了整理衣服跟頭發，一路上，孫述涵都沒有說一句話。她一路上回憶起她跟朱辰的一點一滴，她怎么肯信就是這么一個讓自己奮不顧身拋家舍業的人，怎么會只是利用自己，細想起來覺得自己好傻。

車的方向是往江城的方向去的，按照于副官的意思是先送蔣南枝回去，再去送孫述涵這樣既不會讓蔣南枝牽扯其中，同時也好跟孫家有個交代。

原本蔣南枝是想隨于副官一同送孫述涵回去的，但聽于副官所說并不是沒有道理，她只好委托于副官親自將孫述涵送回去了，也囑咐孫述涵若是回去方便的話，給自己去個電話。

“述涵，回去好好睡一覺，其他的事情，你就別再多想了，若是覺得無趣，明日我便去看你。”蔣南枝下了車還是不放心，搖下車窗，陪孫述涵說了好一會兒才肯離去。

于副官也安慰孫述涵，讓她不要有太大的壓力，讓她回去好好放松放松，興許沒多久就將這事拋在腦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