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爾默默看著剛剛露出真形的小子擦了擦眼睛，又回到他那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把所有手段都用盡了？”

“如果她不夠強，就算我當場跟她簽終身綁定協議也沒用。”匯殷徹隱藏起心底的情緒，俯下身幫阿德爾把腦后的帶子扣好。“高層不會認同的，他們遲早磋磨死我的小姑娘。”

“好家伙！你都想到那去了？”阿德爾翻了個白眼。“魔怔了？”

“是你說用盡一切手段。”匯殷徹轉過身又去調整下一條機械臂。“不管我用什么方式讓她留下來，我一個人的資源都比不上整個暗部的。還不如讓她先去那歷練歷練。”

“不怕她被別的小伙子勾走了？”阿德爾斜著眼看他。匯殷徹的笑容僵硬起來，這讓阿德爾偷偷低笑。“冷靜點兒，我可不想你刻壞那好玩意。”

“過來跟我一起刻！”匯殷徹感到自己的額角突突地跳，他終于暴露了惡狠狠的本性，“C-02暴風型底盤紋，鬼斧匠阿德爾，你最好能背下來。”

阿德爾冷笑一聲，操刀上陣。“不僅能背下來，還能刻得比你好。我可是職業的！”

兩個人爭分奪秒干了一陣子活兒，匯殷徹終于開始冷靜發言。

“你說的對。我確實要擔心這個問題。”

“擔心什么？”

“致溟——遲早——都是——我的。”匯殷徹似乎想象到了什么不好的畫面，咬牙切齒地捏著刻刀，手上一點都不帶松的。他撂下機械臂，仿佛是受情緒影響，這次的安裝動作比上次還粗暴。

“沒事兒！感情那么深不帶一日忘了的理。”阿德爾終于網開一面決定寬慰他。

匯殷徹低著頭悶悶道。“我把她有關我的記憶都清了。”

鬼斧匠停下手中的動作，冷笑一聲。他看向匯殷徹，后者正悶悶不樂地戳著機械臂。

“自作孽不可活，匯殷徹。”

“她要是還記得我，我的身份就容易暴露。”

“那以前呢？你該不會把所有你送的小孩的記憶都掏空了吧？”

“以前我跟幼體接觸時間頂多三天，我從來都不露臉，完全是另一副樣子。”匯殷徹長嘆一口氣，“但這次要求提前把幼體接出來，她的母星有情況。我也不能五年都不脫斗篷，一來二去就被發現了。”

阿德爾沉默。半晌，他把刻好的機械臂扔給匯殷徹，拄著拐杖緩緩在自己的躺椅上坐下。“那你打算怎么辦？”

“自有辦法。”匯殷徹干脆利落地把最后一支機械臂安裝在工作臺上，“畢竟我是個瘋子，什么都干得出來。”

時光飛逝。

赤銀是個很好的導師。她梳著一頭利落的中分短發，看起來是個元氣十足的姑娘，但致溟知道她能扛起幾百斤重的重型武器。

“我的手臂和腰都經過改造了。”赤銀豎起手臂示意致溟，“植入了人造肌肉和芯片，還有機械收縮環，可以幫助肌肉發力。”

她耐心地教致溟星際暗部的基本規則和常識，帶著她去熟悉環境。

她向致溟介紹，一個小隊最高的人數限制是五人。在致溟來之前，誅殺五號隊是三人隊，算是比較小的隊伍了。

當然，人數少的隊伍的綜合戰斗力也比不上多人隊，甚至在星際暗部的隊伍戰力排行榜里都排不上名次。

“但是我們都會努力的！”赤銀信心滿滿地揮舞著拳頭，“總有一天我們會沖上榜！”

致溟對這個活力四射又大大咧咧的元氣少女很有好感。在認識赤銀當天，致溟也見到了另外兩名隊員。她們是赤和銀。令致溟奇怪的是，赤和銀的名字居然就是赤銀的名字拆開來分別命名。

赤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孩，梳著干凈利落的長發，在后面綁成一個馬尾。

赤的基因被修改過，她從小就擁有遠超常人的身體協調性與靈活性。她向致溟展示自己的短刃雙鐮。“削鐵如泥。”她當著致溟的面把一整塊合金切成好幾塊，動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拉。雙鐮果真像她說的那樣鋒利，閃著寒光。

銀則顯得溫溫柔柔的，看起來很文弱。她也梳著短發。

銀告訴致溟自己可以心靈感應。

“當你有強烈的預感要去干某件事時，可能就是我在感應你哦。”銀眨眨眼，“我也被改過基因，但沒有植入地外種族的基因片段，所以不算是轉基因人。”

赤銀向致溟介紹她們：“赤和銀是我的妹妹們。”

她們三個的面容看起來有幾分相似。但致溟很清楚地感知到，她們的關系并不是姐妹。

致溟點點頭，沒多說什么。

“星際暗部里有五個團，每個團都有五到十個小隊不等。之前你也聽我說了，咱們是誅殺團五號隊，團名就是誅殺。”

“至于每個小隊的實力，是按照等級劃分的。”赤銀扯下自己的袖標遞到致溟面前，上面有一個徽章，底下繡著“五號”的字樣。

“這是誅殺團的徽章。”赤銀指著那個花樣復雜的徽章，又指了指袖標最底下的兩個十字光標。“咱們的等級是兩輪戰隊。隊伍一共五個等級，從一輪到五輪戰隊，輪數越大，隊伍實力越強。”

“所以五輪戰隊會在袖標上繡五個這個圓標嗎？”致溟問。她看了看自己的制服，上面的袖標也是兩個光標輪。

“當然。”

后來，致溟了解到星際暗部內的戰隊實力比例。

五輪戰隊雖然很強，但是數量卻很少，只有兩個。“常年都在出任務，”赤銀解釋道，“很少見到他們。”

四輪戰隊的人數相對多一點，也是競爭最激烈的一個等級層。

而三輪戰隊的人數是最多的，往往也有很多戰隊卡在三輪無法上升。“經常會有三輪戰隊在競技場里打得兩敗俱傷，都是為了晉升。”銀補充道。

二輪戰隊的數量就少了一些，一輪戰隊一般都是剛組建的戰隊，數量一般都被控制在一個范圍內。

“戰隊等級越高，也可以獲得優待和特權。比如機甲和武器的折扣銷售，或者是更豐厚的獎勵。”銀道。赤則悶悶地坐著，她很少說話，臉上總是一副凌厲的神情。

“而且，星際暗部并不全都是轉基因人。通常一個隊伍里只會有一兩個轉基因人，其他隊員都是具有卓越能力或經過改造的戰士，并不具有超能力。”赤銀道，“現在隊伍里只有你一個是轉基因人，致溟。”

誅殺五號隊在二輪戰隊里算是優秀戰隊。“正在準備申請晉升，”赤銀道，“但是要通過考核，而且人數必須達到四人。”

除了赤銀的隊內培養，在致溟正式進入誅殺團訓練營進行為期半年的基礎訓練前，無韻負責指導致溟怎么使用自己的轉基因天賦。

“你的地外基因是索克薩族，你已經了解過它們的基本特性了。”無韻道，她劃出三道電子屏幕到致溟面前。“你現在就可以嘗試練習發動詛咒。但是要注意，致溟，當你成功釋放詛咒后，會有一個反噬期，被稱作噬齡期。”

“當你進入噬齡期時，行為和思想都會變得幼稚，甚至缺乏邏輯思考。噬齡的時間長度與詛咒嚴重程度成正比。”無韻嚴肅地警告致溟，“當你使用詛咒前，一定要在一個確保有隊友接應你的條件下。”

“我該怎么做？”致溟問。

她現在在訓練室里，面前是一盆盛開的花。花朵無辜地對著致溟，致溟也瞪著它。

“好了，先別大眼對小眼了。”無韻指揮幾個實習醫師打開多角度錄像機，準備錄下致溟第一次釋放詛咒的全過程。“你先試試詛咒這盆花。”

“集中精力想著它，接著調動起你所有的負面情緒，比如憤怒和悲傷。然后在心里默念你要讓這盆花出現什么現象，枯萎或腐爛什么的。”

“你可以回想讓自己難過的事，或者想象自己難過時的狀態。”無韻控制打光移到那盆花上。花朵被圓形的燈光照亮，在花瓣上漂浮著細小的浮塵。

致溟低下頭。

有什么讓自己難過的事呢？

她幾乎瞬間就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