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回來啦，先回府歇息會兒吧！”皓翁獨坐雷霆殿，此時已然是丑時了可雷霆殿仍然燈火通明。

“皓翁還沒去休息？”

“還不困，最近值雨季還要核算各地行雨點數。”皓翁念叨。

“我來罷。”聞仲拖著疲倦的身子邁上臺階。幾大摞卷子排在桌上，硯臺磨了幾道。“紫微有說什么嗎？”

“沒有。”皓翁一邊批文一邊回答道，“只是這次梁子又結深了。”

“不管他。”

“嗯。”皓翁默默應了聲兒，然后接過來聞仲蓋了印信的卷子再復查一道。檢查了點數無誤后皓翁也簽上字，“柳平？這...”皓翁赫然看見卷子末簽著柳平。

聞仲一下子走了神兒，亂簽了字也不敢正視皓翁只是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了些啥。“抹了重簽罷！”這般簽字定然是過不了審的，還好用的凡墨沒蓋印章使個伎倆也就抹了。

皓翁長嘆了口氣，“紙上錯抹易，心上錯抹難。”皓翁在卷子堆里翻了幾翻，找出了聞仲原本藏在屋子里的書信。“這是子鳶收拾屋子時看見的，恕臣斗膽偷窺了一二封。”

“呃...此信...此信乃是...”期期艾艾也不知道如何解釋。

“天尊。你歷劫無數三清、玉帝無不倚重，身負重任。但此番回來卻似個變了個人般，天尊維護趙官人許是大丈夫惺惺相惜之義氣，但天尊留戀一小女子則有失本心了。”皓翁直言不諱道，他也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聞仲了。

“嗯。”

“觀信所言天尊問那女子何為情也，臣道愛便是成全，為了天下蒼生。”

“嗯。”

皓翁又言：“天尊回去歇息吧，這些信...”

“燒了吧。”聞仲也必須給皓翁一個態度，這些信留不住了。

聞仲起身回府心中五味陳雜，腦袋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心俱疲的聞仲每走一步都倍感沉重，仿佛自己陷在了泥潭的中央沒了氣力更沒了法力就這樣緩緩下沉。

伴著昏暗的燈光，聞仲拖拖沓沓地回到了住處。剛踏進門便看見子鳶坐在案旁，捧著雜文小說看地正入神。

“子鳶？”

就半天功夫子鳶還特地換了身兒衣裳等聞仲回來，這般時辰了還插著金釵流蘇，涂著淡淡的胭脂口紅。

“天尊回來啦！”

“嗯。”聞仲說話有氣無力的，瞧見子鳶在看雜文便道，“你也是，大半夜不睡還在這里看小說。”

“呃...有個小禮物要送與天尊。”子鳶從囊中取出卷軸徐徐展開，“下午畫的還沒干，然后就聽見北極...”

聞仲瞧見尺來寬的卷軸上用鮮艷的五彩畫著自己的肖像，背景是崖邊古松下，青松遒勁暖陽正好，自己正在洞簫聽風。“畫的我呀...”聞仲淡淡說了聲兒。

“哪里是畫的天尊？明明是畫的崖景...”子鳶果然是個小姑娘還在和聞仲調皮，然后又問道：“漂亮嗎？”

“美甚。”聞仲道，雷界山很少見這般景致了。”

“那請天尊題字吧。”子鳶道。

聞仲現在腦袋里一團漿糊，哪里還題得了字？“本座這幾日忙碌思維阻礙覓不得好詞，就便擱下改日補上。”

“呃...好吧。”子鳶等聞仲到半夜只為送這幅畫，但沒見聞仲欣喜難免失望。“那天尊...早些歇息...”

“嗯。子鳶也好好歇息。”

子鳶卷起畫，小心翼翼裝進囊中又收拾了一番桌面口中還喃喃道：“天尊的經文都放在書架平肩處，給天尊新補了雙靴子就在床下...”

“了然。”聞仲欲轉身進內屋，又對子鳶說道，“子鳶，以后收拾見我私物莫要動它。”

“好...”

“也不知道是否是心有靈犀，聞仲這邊剛被皓翁訓了一頓燒了信，林墨雪那邊就出事兒了，原來是薛影背著林女不在私自搜出了聞仲給墨雪少有的幾封回信和林墨雪沒寄出去的，現在幾封情信在望舒手中正等著收拾她。

值完班林墨雪憂心忡忡地回到浮塵宮，今天局里都在議論不過望舒還沒召見她。

一回屋里，周彩兒就拉著林墨雪給她說薛影帶人來查的事兒，林墨雪在局子里就知曉了，就是不知道怎么辦，只希望望舒不識得那“柳平”的署名。

“婆婆呢？”林墨雪也難得緊張四周看了看發現陳婆不見了。

“婆婆又說她親戚哪兒有事兒，匆匆忙忙走了也沒通稟不曉得出不出得了宮門。”周彩兒一個人料理著早飯道，“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唉...她倆怎么就總跟我過不去呢？”林女憂嘆道，“一個星君、一個司君犯得著嗎？”

“我哪里知道，反正星君最反感宮女動情而私聯男神。這下抓住把柄不知道會做什么文章。”周彩兒也算月宮老油條，目睹望舒重懲私動凡心之女娥多了去了。“先吃面吧，只有期待奇跡出現了。”

吃完面周彩兒立馬就去浣衣局接班了。林墨雪收了碗筷洗好，又收拾完灶臺洗了把臉便上床睡了。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雖說沒日夜之分但也不妨礙林墨雪在夢境中與她的情郎相會。不知道是第幾個夜晚這樣亦不知道她的柳平是否也會像這樣夢見她，二十多年了曾經的無數憧憬和悸動也慢慢淡了、釋然了、習慣了。

未到午時，林墨雪還在唯美的夢鄉殊不知災厄已然在路上。望舒放下手中事情，本來還礙著聞仲面子不好再為難林墨雪，但上次聞仲前來月宮竟然連招呼也不打，只顧與前世幽會實在惹惱了她。這回望舒手握證據，遣薛影來浮塵宮拿人，十幾個氣勢洶洶的娥子叮叮咚咚穿過長廊直奔林墨雪住處。

“哐鐺”一聲將墨雪驚醒翻身起來時看時十幾個宮娥已經拉開架勢圍攏閨房直將拿她。薛影做事兒也不拖泥帶水三下五除二便將林墨雪拖到月華殿。今兒個望舒是專門騰開時間來收拾林墨雪為了防聞仲插手還請了月宮幾位大仙前來同審。

林墨雪心知肚明是信的事兒，只身站在殿中央只待望舒如何罰她。整個月華殿氣氛肅殺，空氣里彌漫著冰冷的氣息，上仙都板著臉橫眉豎眼，下仙都低著頭不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