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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裁撤雷部

正當天樞子煩悶難以抉擇之際,門外忙不迭跑進個銀盔小將,磕巴奏道:“啟稟星君,紫微大帝到了!”

天樞子忙滾下御座,率眾兄弟、陪審星君、護衛使者小跑到府門口跪迎紫微。

紫微證得魔道,對妖艷的排場也不感興趣了,這次來只帶了天狼一人,自己亦只穿了件紫龍紋道衣,頭上插了根桃木云釵。

“臣拜見帝君陛下!”一眾仙隨在天樞子身后同跪拜道。

紫微點了點頭,如今他眼神變得深邃,眉宇更加鋒利,臉頰瘦削面色老成凌厲,唇色暗紫,九葉法印若隱若現。只是在眼角、額間多了幾道皺紋,這幾分老態正是偽《天魔經》反復腐蝕他肉身催老后的結果。

天樞子一路對紫微講了昨日事之詳細,紫微有無極觀微早已窺知今日來正是要親自處理此事。

紫微氣場之足讓整個雷霆殿都顯得肅殺、陰沉,一副死板的面容讓所有人都不敢出聲。紫微大略審了幾封雷神的辭呈,不過都是千篇一律的格式,扔一邊兒道:“汝等無肉身,不做神仙難道想當妖怪嗎?”

眾神不敢搭話。

“武德殿之事朕已知之,有天皇和陽君做保爾等為何還要生事?”

“回陛下。”陶容俯首道,“屈居于小人之下,受辱于宵小之間如此神仙不當也罷。”

“陶容,你可知密謀叛逃是何罪名?尤以爾等無級銜者。”紫微試問。

陶容道:“臣知曉,立斬。”

“爾等果真無戀世之心?”

“我等愿慷慨赴死,請陛下成全。”眾雷神道。

律令搖頭,旁奏曰:“啟奏陛下眾雷神一時激憤,可罰去昆侖山面壁思過。”

“可他們一心求死,朕豈能強留在天界?”紫微問。

律令道:“一次斬二十三位雷神,通天教主那里可不好交代。”

紫微心想通天教主恐怕自身難保,哪里還顧得上自己的門人。但是自己加尊在即斬將于大事不利。紫微最后問眾神道:“朕再問爾等,能再奉事于天乎?”

陶容回曰:“我等兄弟只心甘情愿奉事于天尊聞仲、雷師皓翁。二老已去不愿再奉事于其他。”

天樞子斥責道:“大膽犯仙,何以奉私而不奉公也?”

紫微拍案道:“好...好!陶天君,你這話說得好。爾等雷神心中只有前人聞仲、離鬼而無朕!聽旨!”

聞紫微口諭,眾仙皆跪。

紫微令道:“立斬陶容等雷神眾,巽二、金光圣母罷職革銜,留天待命;裁撤雷部,擱置雷政,以風雨劃交水部、霜雪劃交月府、雷霆渡劫大權暫交勾陳大帝掌管,查封雷神玉樞府!”

既然收買不了人心,就消滅他們。原本還對雷神有絲毫幻想的紫微被陶容一句話徹底激怒,紫微一道旨意,徹底終結了雷部的前途,陶容原本只想破罐子破摔,沒想到紫微更狠,一旨裁撤了雷部。

“陛下三思!”撤掉雷部是大政,一眾星君進諫道,“雷部乃八部之首...”

天樞子也慌了神他這個雷部執事才當了半年,“陛下,陛下,裁...裁撤雷部我...我...”

紫微斜看了天樞子一眼道:“怎的?舍不得你這空有其名的雷部執事?”

“陛下...”

紫微道:“我要你回北極統兵,你放心,朕一定還你一個天尊級的執事。”

這一回陶容他們終于把雷部折騰沒了,紫微詔令一下,不用刑審、不用文書、不用復批,當天下午就押往斬仙臺次日午時三刻處斬。至于雷部自紫微詔令生效伊始予以廢除,部內分司各自歸并,上下屬仙按序遷移神位,大小殿宇樓臺分域封鎖,所有文宗、檔案、寶物、法器一律封存。

趙萱在大基下候過子時,不見律令來于是又去山門看,往來了四五次,心想多半是府中生了枝節。回府時又發現昊天塔罩在府上,天兵天將將府門里三重外三重圍著,直等到第二天天兵撤去才悄悄溜進府中,并且從小仙口中得知了陶容起事失利被俘,紫微大帝親審了雷神,都判了斬立決并裁撤了雷部。

趙萱因未參與叛亂,因而逃過一劫,正當她去雷霆大殿時剛好碰見二十二位雷神被裝上囚車準備押走。

“四哥!”趙萱揮揮手,雷霆殿外廣場亂作一團,地上躺著潦草收斂的尸體。

陶容縛于囚車內,只露出個腦袋,擰著四處瞧,“趙小雨,哥哥要走了,你好自保重!”

“到底怎么了?”囚車出發,趙萱攔不住,一路跟著。

陶容道:“有人告密,貪狼事先埋伏,雷部沒了,以后哥哥們再不能陪你喝酒了!”

“不會的...四哥!四哥!”趙萱攔在囚車前,阻撓神兵押送。

兵甲推開趙萱道:“趙雨神,我等奉紫微大帝命押送死囚休要妨礙,否則一同治罪。”

陶容最后回頭道:“是律令出賣了我們,事發時我親眼見他和貪狼在一起。”

“什么...”趙萱愣了,居然是律令出賣了他們,如果是這樣那自己也要為這樣的結果承擔一半責任,因為是自己告訴律令的。“不會的,不會的...”

“趙小雨!保重!”神兵驅車駕云,數百人分列左右押送二十二臺囚車趕赴中天斬仙臺。

“四哥!九哥!哥哥!”趙萱眼睜睜看著陪伴了自己一生的哥哥們被押走,原本還以為有的無拘無束、把酒言歡;原本還以為有世外桃源、結伴為鄰;原本還以為有親朋為證,能和律令白頭偕老,現在自己的愛人出賣了兄弟,對她而言無疑是滅頂般的打擊。

趙萱回到雨司,路上碰見收拾好行裝的巽二和金光圣母,她們被神兵看守要押解到北極軟禁起來。

“風婆婆、電娘娘...”

“趙萱?”風婆婆看了眼趙萱又低下了頭,不想多言。

“紫微大帝也處置了你們嗎?”

風婆婆道:“我們還好,只是免職了倒落得了清閑,只是陶老四他們...哎...”

金光圣母趁神兵未在意責備趙萱道:“妹妹,你不該被情感左右心智,誤信了小人乃至此禍。”

趙萱快哭了仍辯解,“不會的,不會是律大哥,他答應我一起走的。”

金光圣母斥道:“妹妹!你好糊涂,怎就信了男人的話?我們幾十雙眼睛看見他和貪狼站在一起,比起他的神級前途與你的那點情感算得什么?”

巽二拉著金光圣母道:“罷了,別怪小雨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風婆婆又對趙萱道,“小雨,莫要自責天意如此。姐姐們要走了此后你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

“都怪我...都怪我...”

金光圣母亦拉著趙萱道:“小雨,姐姐不怪你,只是以后莫再相信男人了。”

“嗯...你們要去哪里?”

“去東華宮。”金光圣母道,“雷部撤了,紫微大帝應該不會難為你,小雨你也要自謀個安生的去處,代...代你的哥哥們好好活著。”說著金光圣母忍不住也哭了。

神兵不斷催促上路,于是壓著兩位神仙和其他遭貶謫的仙人一起去北極了。另外辛環和楚仙兒也一同被押往北極監禁,此番事后他們永遠不可能再獲釋了。

有紫微大帝坐鎮玉樞府,仙官們辦事都麻利不少僅半下午時辰該押解的都押走了,該遣散的也順路遣散了,當天就封了仁化宮、聽雨堂、東西華臺、三十六院司、風雨電三司,甚的丹房、灶房也一并封了,只有文宣殿的卷宗和藏品還在整理清點。

“趙司君,下仙就先走一步了,星君限令六個時辰搬走,不敢耽擱。”一位雨司的云童道。

趙萱一個人坐在雨司大堂里,人去樓空亂糟糟的,“你走哪兒去呢?”

“陛下將雨司劃歸水部,我正去烏浩宮見水德星君。”童兒捧著自己的神位,背上一個花布包袱,背井離鄉樣子。

“好。你去吧。”

“司君要一同前往嗎?”

“你先去罷,我再在府中逗留會兒。”

“司君告辭。”童兒深鞠了一躬,離開了。

趙萱神游在玉樞府中,路人行色匆匆直奔府門,往來列隊的北極天兵一排一排驅趕著府中的大小仙人,拿著封條印章一間間查封殿宇,文宣殿里的寶物也遭到了哄搶。失火、鞭打、哀怨嘆息、小聲啜泣,喧嚷、罵罵咧咧,一幕幕上演在雷神玉樞府中。趙萱一步步走,無視這些畫面,她的心和雷部一樣,在今天,都死了。

曾幾何時,她也像個小姑娘一樣對未來充滿期待,也穿了身雪白的裙子去見自己喜歡的人。而現在,她只覺得自己是雷部的罪人。

“趙萱。”

“哼...律令。”

“你還好嗎?”

趙萱冷笑,“到現在你都還在假惺惺。”

律令明白了,忙對趙萱解釋道:“小雨,你聽我說,事情非你想象的那樣子。”

趙萱拔劍直指律令咽喉,“那是怎樣子?嗯?”

天色已然不早,律令一副倦態,保不住陶容他們的命比自己受刑還要難受。更可悲的是,他知道所有人都誤會他了,尤其是現在拔劍相向的趙萱。“不是我。真的..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趙萱哽咽道,“所有人都看見你和貪狼在一起,不是你又會是誰?”

“那是貪狼臨時召見...”

“別再騙我了...”趙萱咆哮道,“難道愛你就甘受你欺騙嗎?”

“小雨...不是...”律令現在哪怕是有一千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你別過來!”趙萱哭道,“我怕我...真的會殺了你,我不奢求你的情感,但我萬萬沒想到你會背叛。”

“小雨...你聽我說...”

“你什么都不用解釋了,律法司!我不想聽!”趙萱的劍戳抵律令的喉結,“是我太傻,害了他們...”趙萱將劍扔在地上,轉身離開,事到如今趙萱都歸咎于自己錯看了律令,一瞬間家、親人、愛人什么都沒有了。

“你要去哪兒?”律令甚至沒有挽留趙萱的勇氣,他知道誤會已經太深,也只有將就利用這種誤會潛入北極深處。總有一日,他要代所有人復仇。

趙萱道:“不用律法司操心。只希望這輩子再不要遇見似你這般負心的偽君子。”趙萱心如死灰,她準備放棄所有,回云瓶山她師父那里清修思過去了。

行至長廊盡頭趙萱駐足等了等,想回頭看又恨自己不能灑脫放手,但她終究沒等到律令從背后猛然的擁抱。

律令恭敬對趙萱行了禮,目送她消失在轉角處,此后他便要為了雷部而活。斂了斂容,擦去淚花拂袖笑著往玄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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