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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玄邪錯失摯愛

前文道凡女孫憐在經歷了種種愛恨險阻之后最終選擇了放棄,正所謂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有此孽緣當有了斷。自此生初遇乃不過三載,事到如今實在是天意弄人。

“賣紅豆啦!”去大相國寺的路上孫憐偶然聽到。曾聽聞: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孫憐決意削發為尼,徹底斷了玄邪的執念。

孫憐到寺見惠云大和尚說明了來由,老和尚受之,請寺內修課之比丘尼定于三日后與孫憐剃度然后隨其師傅赴庵修行。

早間的大相國寺與往常無異,弟子們隨眾早課誦經禮拜;晨光愈白乃至日上三竿,惠云與一尼眾早在大雄殿候著了,今日正是要與孫憐剃度。

孫憐端坐在榻只一件單薄的中衣,昨晚她夢見了玄邪,就這樣呆坐了半宿。

不過就快結束了,往后余生再不相見。

“姑娘,青絲易斷情緣難了,入我沙門可受得孤獨清苦?”一德高望重的尼姑道。

“師傅,弟子可受。”孫憐合十跪于釋迦牟尼像下。

老尼姑笑道:“修行如茶,忍得初澀方有回甘,阿彌陀佛。”

孫憐笑了笑,點了點頭。

“姑娘,今日貧尼受汝五戒,試問不殺生,可持否?”

“可持...”

“不淫邪,可持否?”

“可持。”

...

“善哉。”老尼姑取來剃刀,孫憐第一縷青絲落地。

正在此時,玄邪醒了,飛身闖入佛光普照的大相國寺。

“憐兒!”玄邪出現在殿門前,一副憔悴驚慌模樣。

孫憐猛然回頭,她本想叫“哥哥”,但終未出口,又回頭望了一眼面前的如來。

“趙公子,孫姑娘已登佛土皈依三寶,還請趙公子放下。”惠云上前對玄邪道。

玄邪見孫憐手書后魔毒攻心現在是心亂如麻,如何聽得這般言辭,于是嚇道:“你給我滾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你們這些禿驢就不能消停會兒嗎!”

孫憐回頭道:“趙番,你回去罷!我心意已決。”

玄邪闖入大殿拉著孫憐的手笑道:“傻丫頭說什么傻話呢,快跟哥哥回家。”

孫憐使勁兒掙脫玄邪,“我不會跟你走了。真的...哥哥我們之間已然結束了。”

“是不是這群和尚騙你?”玄邪質問道,“王家人他...王家人確是我失手,但他們不是早晚都得死的嗎?你我還要去四川,尚有天荒地老的未來。”

“趙番!你神通廣大,那你看看自己殺人如麻的心吧!”孫憐道,“世人都會死,那你就要殺光世人嗎?”

玄邪露出邪媚的笑,“是,為了你莫說世人,就算是諸天神佛我也會斬盡殺絕。”

惠云指責道:“黑龍!難道你就是寧自己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你嗎?”

“琉璃光王佛。”玄邪陰沉沉道,“是又如何。”而后玄邪強行拉起孫憐并對她道,“跟哥哥回家,你一個女兒家莫再出丑,若再惹哥哥不高興,休怪哥哥殺了這幫禿驢。”

孫憐徹底對玄邪絕望了,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自私的欲望和無盡的殺戮,再無燦爛的煙火。

“孽龍,休得狂言。”惠云雙手一展,一層透明水晶籠罩下來,再合十,惠云通體佛光,背后五彩光明**,“東方佛國,琉璃凈土,世尊如來,大乘法藏!”

于是整座大相國寺地底拔地而起一座七彩水晶琉璃王城,城中廟宇林立、遍生浮屠,城墻壘壁上尊尊羅漢盤坐,城池街道中位位菩薩說法;城下蓮花遍地,城上孔雀齊飛;所見無不是僧尼、善信、玉樹、寶象,所聞無不是經律、善樂、鐘磬、歡聲。

玄邪置身于“琉璃凈土”大法結界中從容不迫,只言道:“禿驢,汝中央釋迦摩尼、西方阿彌陀佛皆死于我手,汝這個東方佛祖硬要替我湊個整嗎?”

若琉璃光王佛涅槃,西方橫三世諸佛皆喪于玄邪之手。

惠云化身琉璃光王佛,現身在琉璃凈土中展現巨大法相,“一花一葉,一草一木莫非菩提,三佛相隕不過塵埃落定。”

“是也,還是汝等佛門覺悟高,我家小娘子若知曉這般道理,也不會因為幾條凡人賤命而和我鬧別扭了。”玄邪道,實則他完全曲解了佛理。

佛祖搖頭,“阿彌陀佛,黑龍苦由心來我終愿你莫再執著。”

佛祖只手一抬,佛國中立馬地涌琉璃蓮花,玄邪飛身提破·天道劍以橫掃千軍之勢砍碎蓮花,又使一道劍氣劃進王城,生成一道巨大溝壑將這佛國裂分。

“光王佛,汝之佛國果真脆若琉璃也。”

“黑龍休狂。”佛祖從袖中取出一尊水晶法器,名曰“八寶琉璃磬”,此磬是佛門重器質地輕薄,磬身刻有佛門大乘經、律、論三藏經文,又畫有八部天龍等沙門金剛力士。佛祖將磬蓋下,一束白光照于玄邪頂,然后一尊大磬倒扣,玄邪難以閃避引身受器,再變身不死應龍在磬中盤旋。

玄邪笑道:“雕蟲小技。一道滅世龍焰隨即讓琉璃磬冰裂,裂開出火光迸濺不消半分功夫,整個磬便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片。

佛祖自知玄邪手段,于是合十暗道:“阿彌陀佛,機緣已到。”琉璃光王府耗盡畢生法力,再開雙手然后琉璃佛國天崩地裂,所有雕塑全部被摧毀成破碎的晶片,佛祖再合掌,全部的晶片都向玄邪襲來,崩塌的天地也以玄邪為心坍縮、合攏、凝結,最終無垠的佛國凈土只凝結成了一塊小小的水晶石,而玄邪就被封在這塊石頭中。

“莫道無禮,已讓佛祖你三手。”玄邪鼓動二十四朵黑蓮從水晶石中扎根,將這塊凝固的晶石撐開無數裂縫,一朵朵黑蓮又從裂縫中滋生出來。

玄邪真身再一振翅水晶石瞬間粉碎,琉璃光王佛法術盡破。

惠云破法口吐鮮血,與玄邪斗法耗盡了他的真元。“黑龍,老僧技不如人無話可說,現下汝欲為何?”

玄邪道:“帶走我妻子。”

“她已心如死灰,你何必強人所難呢?”

“就算是如此,她也是我妻子。”

惠云道:“黑龍你還記得自己的初心否?”

“初心?”

惠云舍去金身,用自己最后一絲佛法幻化出一道幻境,這是二十四年前望海鎮,玄邪與孫憐在前世見第一眼的地方。這幻境如同昆侖鏡一般讓人置身其中充當看客。

那時的孫憐也剛好才十八九歲,在轉瞬即逝的幾年里所有美好的影像都一幕幕出現在玄邪眼前。玄邪看著當年善良的自己,心生愧疚和羞恥,他恨自己變成了這樣暴虐無道,玄邪大喝:“惠云!你是在嘲笑我嗎!你想讓我困在這幻境中嗎?”

玄邪已然入魔,他甚至連自己曾經的美好都不忍直視并試圖摧毀它,他不明白為何自己現在再也不用畏懼任何人的時候卻失去了孫憐的心。

“你休想困住我...”玄邪眉心法印暗爍,他難以走出有孫憐的幻像,但他可以摧毀它。但見玄邪手運天魔手一掌推開時,幻境中的孫憐突然濕紅眼眶看著玄邪,喊了一聲“哥哥”。

原來這幻境里的孫憐是現世真身,孫憐懇求惠云陪她演了這一出戲,她只希望自己親手死在玄邪手中后能讓他明白自己做錯了許多事情。玄邪當然沒有看破,因為溺愛迷離了他的法眼,當他聽見幻境中的孫憐叫他時,天魔手的掌力已然收不回來了,玄邪終于一掌打得孫憐灰飛煙滅。

“啊...”玄邪幾近瘋狂,他想伸手拉住孫憐,但只抓了一把灰燼,“憐兒!為何要這樣?”玄邪手舉破·天道,以致風云變色,大地顫動一道道天雷劈下。破·天道吸收玄邪怒狂之氣變得通體紫紅,劍身十萬幽靈惡鬼環繞,劍之氣浪卷起龍卷狂風在城池中肆虐。

玄邪什么都沒有了,失去了孫憐他唯有將整個九州拿來為孫憐陪葬,只消魔劍落地大地將全部塌陷,冥界也會受滅頂之災。

悔意、恨意失去摯愛的悲痛讓玄邪體內佛、魔、道三股法力相沖導致他真元混亂口吐三尺鮮血。

玄邪昏迷倒地,破·天道劍也被燒得漆黑。

天空飄起了小雨,大相國寺的僧尼早已逃得無影無蹤,只有玄邪還躺在大雄寶殿前的青石地板上。他像飲了一杯毒酒,肝腸寸斷;他失去了所有,兄弟、愛人;他被三界鄙棄,盡管自己有無盡的神通。

太濁許諾給他的一切都被他自己毀掉了。玄邪躺在地上仰望烏云密布的天空,咧嘴大笑,但淚水卻從眼角流開,當雨水打濕全身,他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蜷縮在地上,他想認輸了。

午后的青陵觀日照悠悠,有幾分閑疲,道士們懶懶散散在觀中游蕩,小道士去南山放牛還未回來,太濁打掃完院子后登上閣樓,準備把花草打理了一下。

“醒了?”太濁背著床榻,腰上插著桿拂塵,修剪著屋內的綠植。

玄邪躺在床上,確醒了好一會兒,一束陽光剛好照到他臉上,“有沒有辦法讓她復生?”

“嗯?”太濁回頭,“中了天魔手魂魄都散了,除非用冥圖再造。”

“那把冥圖給我!”玄邪忙要竄下床。

“你急什么,聽我說完。”太濁道,“我沒了法力,冥圖造萬物是要它合成黑蓮的基礎上。”

玄邪又躺下了,合黑蓮就要去奪雷璜和八荒六合鏡,他答應過聞仲要守護雷部。“這個結局你是早有預料嗎?”

太濁反問道:“此話怎講?”

玄邪道:“你傳我’天魔經‘,為的是保護憐兒,但我喪失心智屠戮蒼生導致與憐兒絕斷,一切都在你意料之中是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太濁道,“如果是,你會責怪我嗎?”

玄邪不想說話,人都死了,現在說什么都沒意義了。

太濁道:“無法無以護之,得法卻又失之,此乃天意。”

“你不是不相信天意的嗎?”玄邪質問道。

太濁笑而不語,這本就是他安排的結果所以這“天意”就是他的意愿。情思越深執念越深,越能助玄邪入魔,對太濁而言看來事到如今一步步都走得十分滿意。

太濁看起來已經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叟,玄邪也不想再問太多,又縮進被子蜷縮著睡了。

“黑龍,過幾日天上有好戲看你去不去?”太濁道。

玄邪把頭捂在被子里,“不去不去。”

太濁點頭微笑,孫憐一死玄邪無欲無求,雖然需要些時間來緩和,但他終究是有圣人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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