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C區，充滿了糜爛的氣息。

沒有生存能力的女人們，為了一盒泡面或一塊餅干，可以隨意出賣自己的身體。

這是末世里的生存之道，誰也沒有比誰高尚。

秦悠悠厭惡地穿過這里，要不是想看看這里的交易區，她才不會來到C區。

C區有些末世前的貴婦人，她們在地攤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鉆石，項鏈，名牌包。末世前這些東西千金難求，末世后就變得一文不值，得到它們僅需要一些食物。

然而就是這樣的代價，也沒有人愿意去付。溫飽都成了問題，誰還在乎這些身外之物。

秦悠悠在乎。

天知道秦悠悠看到同寢室的沈蕭蕭每天打扮時尚眾星捧月的時候有多嫉妒，沈蕭蕭身上隨便一件首飾，都是秦悠悠傾家蕩產也買不起的東西。

現在不一樣了，她成了受人尊敬的異能者。而沈蕭蕭呢？誰知道她在哪，也許已經成了喪尸，也許也在這C區里，生不如死地活著。

“悠悠？！”身后傳來女人驚喜的聲音。

秦悠悠轉身，看到那人，上前握住她的手：“絲絲！”

絲絲是秦悠悠高中時的朋友，同樣無權無勢的兩個人，總能組成一個小團體。

絲絲激動地看著秦悠悠：“悠悠，你還好嗎？過得怎樣？”

秦悠悠注意到絲絲凌亂的衣服，還有脖子上曖昧的吻痕，一看就知道做了什么勾當。

秦悠悠慢慢放開絲絲的手，后退一步：“我很好。我成了異能者，在A區里工作......”

絲絲沒有注意到秦悠悠的疏離，還是很激動：“異能者？你真幸運......那你知不知道新來的兩個異能者，是他們帶我來這里的......”

“新來的？沒見過。”秦悠悠搖頭。秦悠悠知道前幾天來了兩個異能者，據說有基地領導的孫子，還都是七級異能。但那會兒她去出任務了，至今也沒見過那兩人。

“他們還是和你一個大學的呢！也許你認識，男的叫顧白希，女的叫沈蕭蕭......”

沈蕭蕭！

沈蕭蕭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沈蕭蕭緊緊攥住手里的方便面，那是秦悠悠打算用來換珠寶的。

現在算什么？七級異能，還搭上了領導的孫子！秦悠悠還是比不過!

“悠悠，你怎么了？臉色這么不好......不過，那個女的真的很奇怪，明明之前受了傷，可是居然安然無恙......”

秦悠悠眼前一亮：“你說什么？她受了傷？”

“是啊，昏迷了一個月呢。但是奇跡般地好轉了。”

秦悠悠垂下眼眸，有了思量。

如果把沈蕭蕭可以對病毒免疫的事告訴高層，她可就立了大功了......姜瀅也會被抓進實驗室里研究的吧？

秦悠悠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謝謝你，絲絲。”

絲絲：“？？？”她說了什么？

秦悠悠的心情變得很好，秦悠悠在看到一個瘦弱的男孩時，頗為憐憫地將方便面施舍給了他。

當秦悠悠離開后，一群孩子出來，圍著那個男孩拳打腳踢。

“把東西交出來！”

……

沈蕭蕭和顧白希越來越默契，只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的想法。

每次出任務，都是他兩一組，其余人一組，不然根本沒有別人的用武之地。

“顧隊長！不好了，趙隊長被喪尸抓傷了！”

顧白希眼神一凝：“他在哪兒？”

他們見到趙遠之的時候，他的臉都已經青了。他顫顫巍巍地抓起手槍，就要抵上自己的太陽穴，被顧白希一腳踢飛。

“你這是做什么！”顧白希厲聲問了句，顧白希眼眶微紅，心里卻很清楚答案。

軍人的驕傲，不允許他們變成喪尸那樣毫無人性的東西，在撕咬昔日的同伴。一旦被咬，立刻自殺。以往受了傷的士兵，都是這么做的。

同在軍家大院里長大，顧白遠明白他。

沈蕭蕭當初尚且想過自殺，何況他們呢？

“好兄弟，你要是還把我當兄弟，就讓我死個痛快。變成喪尸那種惡心玩意兒，我可不干。”趙遠之的瞳孔漸漸渙散，身體也僵硬起來。

“遠之遠之！！”顧白希顫抖著手撿起地上的手槍，如果回天乏術，他會如他所愿。

沈蕭蕭煩躁地攏了攏頭發：“我能救他。”

“什么？”

“我能救他，我自己不就是個例子？”沈蕭蕭不耐煩道，“讓開，再晚點我也沒辦法了。”

顧白希趕緊讓開。沈蕭蕭從空間里取了靈泉水，小心翼翼地給趙遠之喂下。

沈蕭蕭其實是不想救人的，這一救會給沈蕭蕭帶來多大麻煩，沈蕭蕭不是不知道。這兒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回去她能對抗喪尸病毒的事就會傳得沸沸揚揚，然后惹一身麻煩。

沈蕭蕭最不喜歡麻煩了。

可是這小子要是死了的話，顧白遠怕是很傷心吧。反正她，沈蕭蕭看趙遠之還挺順眼，順手救一救也沒什么，至于麻煩，來就來吧。

眼看著趙遠之的臉色一點點恢復正常，眾人無不震驚地盯著沈蕭蕭。

顧白希牽起沈蕭蕭的手：“辛苦了。謝謝。”顧白希知道沈蕭蕭付出了什么，沈蕭蕭這樣一救，回去后就會面臨無數言語猜疑。

——既然能救，為什么不救他們？

沈蕭蕭從來不是救世主。沈蕭蕭向來熱衷于毀滅世界，對救世真的不感興趣。

如果這個世界還有的救，沈蕭蕭還愿意救一救。

C區的白天，并不比黑夜亮到哪去。

“這里的人們沒有貢獻一分力量，卻每天需要分配一大批資源，還要埋怨條件。”沈蕭蕭穿過狹小的過道，“不覺得太浪費了嗎？”

“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顧白希道，“他們也許不爭氣，可我們不能放棄。”

“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可每個人都也有應盡的義務。”沈蕭蕭反駁，“升米恩斗米仇，他們這樣整天混吃等死，找不到活著的意義，看不到未來的希望，久而久之，他們不會看到AB區的人比他們多付出多少，只會盯著他們良好的待遇不放。不是所有人都是異能者，女人可以洗衣做飯，男人可以搬磚添瓦，老人孩子也能幫忙，這么多的勞力，為什么要浪費？一個身體健全的人為什么要不勞而獲？真正失去行動能力的人，只占很少的一部分。”

“你說的很對。”

沈蕭蕭忽然皺眉，踢開路邊一個渾身是傷的孩子：“離我遠點，臟死了！”她嫌惡地瞥了那個孩子一眼，拉著顧白遠快步離開。

“嘻嘻，這么臟還敢出來晃，得罪貴人了吧！”孩子們取笑道，嘻嘻哈哈地跑開了。

男孩蜷縮著，抱緊懷中的東西，默念了一句，謝謝。

那個姐姐踢得一點都不疼，還趁機把一包餅干和一些藥片扔到了他懷里。有了這些藥，媽媽就有救了......

回到A區后，顧白希才道：“你......”

“你永遠也不知道人性能惡到什么地步。”沈蕭蕭微笑。

如果沈蕭蕭不那么做，等沈蕭蕭走后，那個孩子的東西絕對會被搶走。

顧白希啞了半晌：“不，我知道。我只是在想，你曾經經歷過什么。”

明明只是個富家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