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東王廟前，一眼看去大半條街都是掛著旗番的攤位。

旗面上有的寫著類似于風水陰陽之類的字句，有的為了佐證還會加上一些陰陽乾坤八卦的圖案。

攤位上擺著東西無外乎一些掛墜護身符，還有一張八卦坎位的桌布，上面放上一個竹罐頭，看起來差不多也就是那么個意思。

一些新來的或者沒錢買攤位的，基本都在東王廟旁邊的小巷子里，直接坐在地上，面前鋪張白紙，羅列著取名看相之類的項目。

楚煥回頭正好就在旁邊的巷子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在小巷子里一群神道道的老頭老太太之中，一張清麗的面龐顯得格外突兀。

她腰間掛著幾個灰色的兜囊，穿著一身灰色道袍，頭戴著莊子巾，簡單的抓了小道發髻。

雖然差了幾分神神道道的氣性，模樣倒是討喜多了。

“你沒事了？”

“是你？”

徐巧巧正盤坐在地上閉目養神，一睜眼就認出了楚煥。

楚煥隨意的打量了她幾眼，玩笑一句，“行啊，有模有樣的。生意好嗎？”

“你說這些干什么？”那姑娘柳眉一皺，瞧著俏目含怒的樣子，估計對楚煥還是抱有戒心。

明明是她師傅李四通不對，看樣子，她這腦子就是反應不過來。

換做是別人，或許楚煥也沒心思搭理，不過對于這徐巧巧，他到底還是保留著幾分同門之誼。

往東王廟來算命的，別管有沒有真才實學，至少能會忽悠兩句，單憑著這一點就已經過濾掉很多人了。

再來，這行當也是看運氣吃飯的，有手有腳的小年輕一般也不樂意做。

這樣一來其實在東王廟這個地界上，徐巧巧還真是很少有競爭對手。

只不過今天算是有一個堵門的。

楚煥和徐巧巧聊了沒兩句，直接就一步跨過地上的白紙條目，往她身邊一擠，隨口說道。

“讓個地方，我也來碰碰運氣。”

“姓楚的，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打開門做買賣，你來我也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說話間，他還真就坐到了徐巧巧旁邊，兩人都是一身道袍，發髻規整，單從造型上就甩了巷子里的大爺大媽一大截。

要不是這地方實在是有點偏，說不定還真能遇到幾個迷糊的大款。

楚煥心里是沒什么負擔，可是徐巧巧畢竟是和他打過照面，更何況自己的師傅還被他打傷，眼下自然是沒給他好臉色。

她自知沒那個本事和楚煥叫板，索性從兜里掏出五塊錢，伸出手道。

“姓楚的，你不是說開門做買賣嗎？那你給算一卦！”

“五塊錢一卦？你們這兒的行情都這個價？”

看著徐巧巧煞有其事的樣子，楚煥隨口玩笑一句，順手接過那五塊錢倒是沒給徐巧巧收回去的機會。

徐巧巧見著他這么財迷，陰沉道。

“我可丑話說在前頭，姓楚的，今天你要是算不準，我可把你的攤子給砸了！”

“砸就砸吧，反正我這兒連條小板凳都沒有。”

“那也得砸了！”

楚煥懶散一笑，隨口道，“年輕人火氣不要這么大，傷肝火。”

玩笑間，徐巧巧一直伸著手等著他看相，楚煥收了錢也不好推辭，順手就抓著她的手一頓猛瞧。

徐巧巧看著他手心手背都看了遍，沒憋出半個字來，眉頭微微一皺，不耐煩的催道。

“你好了沒有？看相摸骨，你只盯著我的手能看出什么名堂來？”

“誰說看不出來的，我這不是瞧著你這手挺白的嗎？”

楚煥這話一出，徐巧巧猛地把手一縮，反手就從袖子里抖出一柄一指來長的小鐵劍，冷面喝道。

“姓楚的！你今天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非把你倆眼珠子挖出來！”

“法器？你果然比你那半罐水的師傅要出息些。”

“不許你污蔑我的師傅！”

說著說著，徐巧巧便要祭起那柄小劍，不過楚煥上前一步，順手將她的袖口一按，淡然道。

“這東西對于現在的你而言煉化不易，還是不要浪費在這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為好。”

徐巧巧抽了抽手，本來還想掐指念訣，沒想到楚煥僅僅是平平無奇的將她袖口一按，竟然好像是阻隔了她與那柄小劍之間的聯系！

“你做了什么！”

看著她心急如焚的樣子，楚煥搖頭一笑，自顧自的收手坐回了巷子的路階上，說道。

“你的資質遠勝過那什么李四通，三年之內一定能超過他現在的成就，只不過你要是執意留在他身邊，我怕你活不過三年。”

徐巧巧聞言臉色暗淡了幾分，嘴上卻不饒人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我覺得你應該很清楚，畢竟你能煉化出自己的本命法器，想必也知道李四通以你的血氣為引，經年累月下去會發生什么。”

見著楚煥還抓著這件事不放，徐巧巧冷哼一聲，故意岔開話題道。

“問你相面卦簽，你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找這些理由倒挺能說。”

“聽你這話的意思，你對這些很有些研究，不如你來為我相一卦？”

“哼！你說相就相？”

“那，五塊錢，市場價。”楚煥從兜里掏出先前那五塊錢，笑嘻嘻的遞了過去。

徐巧巧本來還不想接，轉念一想又將那五塊錢裝進了兜里，從隨身的兜里掏出一本老舊的冊子，問道。

“姓名，生辰八字，祖籍何地。”

“這些算是相卦嗎？”

“那不然？生辰八字都不知道，我怎么推你的命數？”說著說著，徐巧巧抬起頭，煞有其事的看著楚煥，就等著他把話說完。

楚煥見躲不過，嘴角微微一揚，抬起頭看著天空，淡淡的說道，“細算起來，應該算是辛戌年臘月二十三。”

“不想說就別說！吹個牛都不打個草稿，生辰八字六十年一打轉，我上哪兒給你推幾百上千年的運勢！”

聽著楚煥這話，徐巧巧掐了掐指，心下默念了幾句，差點沒拿著手中那本古籍照著楚煥頭上砸過去。

“天地浩渺，萬卷難書。丫頭，你知道你為什么站在這里沒人找你算命嗎？”

楚煥咧嘴一笑，指了指她手上拿著的冊子。

“誰的命是記在這玩意兒上的，你當這是上清洞玄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