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這可是六條人命，就算家屬諒解，他也不會被輕判！再說了，他得給多少錢家屬才會諒解？想想就不現實！”陳利明否定了高梁的想法。

高梁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是我想差了。不過他們現在這個態度到底是為什么？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們與其在這里撓頭，不如仔細調查一下，他們進了看守所前后都遭遇過什么，或許能找到答案。”李永秋也見不得高梁沒頭沒腦地冥思苦想。

“行，咱們這件事先放一放。今天都累了一天了，各自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說！”高梁一拍手，做出體育老師常見的解散動作。

“你們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值班。”李永秋從抽屜里拿出自己的洗漱包，微笑著沖他們揮了揮手。

“今天晚上不應該是輪到二中隊值班嗎？怎么會是你？”劉思宇覺得好奇。

“二中隊的人現在都出去查永江別墅的案子，家里根本沒有人值班，所以朱智大哥讓我替他一天。”李永秋好脾氣地笑了笑。

“我留下陪你吧，正好咱倆研究研究案情！”高梁自告奮勇。

“你可快走吧！你都多少天沒回家了？我梁姨看見你，都氣不打一處來，你就別再惹她了！”李永秋知道高梁現在正在被他老媽“追殺”。

高梁想起自己老媽的殺威棒——一根脫了毛的雞毛撣子，立刻心驚膽戰，“那好吧，我先回家陪她吃個晚飯，一會兒我給你帶燒烤回來！”

“快走吧，快走吧，別磨嘰了！”李永秋笑著把他們都攆走了，自己到樓下的值班室換上自己專用的被褥，鋪上涼席，準備先睡上一覺。

到了傍晚時分，李永秋被咕嚕嚕響的肚子給叫醒了，可是這時候食堂的飯點已經過去了。不管是加班的，還是值班的，都沒有飯吃了！

他心里有些委屈，“也不知道高梁能不能真的給我帶些吃的過來！”

“看看，后悔了吧？后悔把我攆走了吧？現在想起我了！”高梁的大腦袋出現在值班室的窗口，就像年貨的豬頭一樣，還在眨眼睛。

這可把李永秋嚇壞了，“你是什么鬼？”

高梁把頭縮回窗戶外面，從門口轉了進來，“你小子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看我給你帶什么了？”

李永秋抽動鼻子聞了聞，“果然給我帶燒烤了！”

“那鼻子像小狗一樣，就能聞到好吃的味道！來來來，我在車棚讓他們烤的全是你愛吃的！雞排、雞脖、豆角、韭菜，也不知道你都吃燒烤了，還吃這么素，到底圖什么？”高梁拿起塑料袋晃了晃。

李永秋秋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塑料袋，打開一看，“高隊長有心了，還知道拿飯盒裝，怕我吃到塑料袋嗎？”

“對呀，燒烤的東西滾燙的，粘上塑料袋就會燙破了，到時候有害物質都粘在食物上了，你一吃進去就會中毒。以你的小脾氣，到時候你中毒沒死，我先被你打死了！”高梁笑嘻嘻地拿出大飯盒。

“知道就好！”李永秋樂呵呵地打開飯盒，里面碼的整整齊齊的各種烤串，連簽子都折成飯盒的長短，還有一雙方便筷子。“想的真周到，不愧是我們的好隊長！你有這些小心思，怎么就追不到白醫生和歐陽檢察官？”

“你快給我停下！”高梁頭疼，“白醫生的老公人帥、有錢、性格好，我是腦袋讓門擠了才會去動別人家老婆的心思；至于你歐陽姐姐，她個性太要強，我怕讓她受了委屈！”

李永秋低頭一笑，“你找了千萬個理由，不過僅有一條就夠了，還是不喜歡她們！”

高梁揉了揉李永秋的腦袋，“小小孩子，不要打聽這么多！你先把飯吃了，回頭我再慢慢跟你說！”

李永秋抄起一根雞排，吃得滿嘴流油，“不用告訴我！我對你這種瀕臨中年老頭子的情感生活沒有興趣！”

這可給高梁氣壞了，“瀕臨中年？老頭子？我青春貌美，風華正茂，被你說的如此一文不值，你把雞排還給我！”

“幼稚！”李永秋根本不理他，干脆拿起雞排咬了一大口，得意洋洋地看著他。

高梁無奈地笑了，他對自己這個小兄弟是一點辦法沒有，“行了，不跟你討論這種沒營養的話題了！咱倆說說今天的審訊情況吧。雖然大家七嘴八舌說了很多意見，可我還是覺得事情非常蹊蹺。兩個人明知道自己的罪行已經沒有什么回轉的余地，為什么還要負隅抵抗？難不成真有誰許給他好處？”

李永秋抽空擺了擺手，“今天大家都各自發表意見，我不便多說。我倒是有另一個想法，這兩個人很可能沒那么復雜，單純就是情緒有所波動。尤其高正軍那個人，你也知道那脾氣秉性，就像六月天娃娃臉似的，一會兒陰，一會兒陽，不然怎么可能給利明哥氣成那個樣子？”

“可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容他們再去變臉了，他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如何嗎？還有朱大仙，她可不是像高正軍那樣的脾氣秉性，怎么也會跟著他一起胡鬧呢？”高梁倒不覺得高正軍的做法有什么反常，反而是朱大軒顯得有些奇怪。

“我覺得問題應該是出在律師的身上。高正軍是不是跟律師說過什么，讓他傳給朱大仙，才有了今天的情況。而朱大仙一向對高正軍言聽計從，這一次應該也不是例外！”李永秋其實也在懷疑律師有問題。

“按照規定，我們不能接觸當事人的律師去詢問案情；他們倒是可以來遞交取保候審書。這件事該怎么做才能不打草驚蛇呢？”高梁摸了摸下巴。

“你沖著律師使勁兒也沒有用。你還能把律師抓過來，采取強制措施嗎？你有什么證據說人家律師串供？李永秋對于律師行業的相關規定門兒清，畢竟家里有人就是這一行當的領頭人。

“這讓你說的，我心里是越發沒有著落了！”高梁的神情也變得有些沮喪，“我們還能做些什么，得讓這起案件繼續往下走！”

“其實沒什么難的。口供，已經固定下來了；按照口供，也找到了尸體；當年的兇器大部分已經消失了，但是高正軍的供述和案件的許多細節都是能對得上的。只不過，我們需要盡職盡責地找到被害人的家屬，讓被害人能夠早日沉冤得雪，讓他們家人得到心安。但是說實在的，這件事其實對案件的主線并沒有什么影響。”李永秋對于這起案件形式看得倒是透徹。

高梁點了點頭，隨手拿起一串雞脆骨，慢慢地啃了起來。“你說的也有道理，我當然明白這些事情！可是就像你說的，我們得盡職盡責，人民警察為人民。不能因為被害人死了，就讓這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所以我們還得想盡一切辦法從這兩個人嘴里撬出被害人的信息。”

“順藤摸瓜，竭盡全力！”李永秋說了八個字，這與高梁又一次不約而同地看法一致。

突然，李永秋怪叫一聲，“高梁，你不是說這燒烤是給我買的嗎？這大半盒全都被你吃掉了！我最喜歡的豆腐卷呢？”

“我真給你買了，不過今天車棚里的大姐豆腐卷里沒有加大蔥，加的是火腿腸，真是烤的又酥又香，我實在沒忍住，全給吃了！”高梁笑嘻嘻地向李永秋晃了一晃最后一個豆腐卷，一下子塞進了嘴里。

李永秋都要委屈死了，“你真是的！每次給我一個甜棗，再扇我三個巴掌，總是跟別人不一樣，有你這樣的領導，真不知道是我的福，還是我的禍？”

“給你買燒烤，還那么多話！趕緊吃，趕緊吃，一會涼了！等你吃完，我就回家！”高梁笑嘻嘻地把飯盒又往前推了推，生怕李永秋一氣之下不再吃東西。

李永秋哪是能委屈自己的人？他惡狠狠地把剩下的燒烤每樣咬了一口，讓高梁沒有辦法再繼續吃下去。

“你們跟兩個干啥呢？熱熱鬧鬧的！”門外呼呼啦啦地走進一群人。

高梁起身到門口一看，竟然是二中隊的人一起回來了。“你們咋這時候回來了？案子的情況怎么樣？”

朱智擺了擺手，“甭提了，永江別墅區的一整棟別墅燒得什么都沒有了！一開始是幾次小爆炸，后來就變成熊熊大火；等我們趕過去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灰燼！這一天，我們就在走訪排查，可是你也知道，永江別墅區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么會把我們幾個小警察放在眼里？”

“行了，別抱怨了！”杜志春上前，拍了拍朱智的肩膀，“這些年我們遇到的情況比這復雜多得多，比著艱難的更是多，沒什么可抱怨的！”

“你們取證的工作不順利嗎？”高梁聽出朱智話里的意思。

“何止不順利，簡直是艱難！”朱智止不住自己的話匣子，恨不得一吐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