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是不是奇怪犬戎士兵的戰斗力為何如此強?”九嬰突然開了口。李逸云愣了愣,隨后回答道:“的確,按照常理,未經修煉的人再怎樣強壯,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力量。一個兩個例外也就罷了,可是犬戎軍隊中戰斗力強勁的人卻是如此之多,百人中便有數人,實在是令人驚奇。難道是犬戎人和我們的身體構造有區別?”
九嬰笑了笑:“不奇怪,你忘了在楚國遇到的那個姓姚的將軍嗎?”李逸云皺了皺眉:“你是說……啊!”姚武那殺氣逼人的刀光躍入他的腦中,他又想到九嬰當時所說姚武的那種磨礪肉身的獨特修煉方式,心中出現了一個駭人的想法:難不成,整個犬戎族,都在用這種方式進行修煉?
感受到他的想法,九嬰淡然道:“你想的不錯,整個犬戎族都是在用這種方式進行修煉。說起犬戎族,他們的起源我也知道的不多,好像從我的那個時代犬戎就十分神秘。但說實話,我除了在鴻鈞離去的那段時間曾游歷出行,其余的時間都是和那個家伙待在一起,除了修煉之事以外,知道的并不多。”
李逸云叫苦道:“這樣您還如此穩如泰山?前輩我可真佩服您!”九嬰依舊淡然:“那又怎樣?虞部不也是全族都修煉法術嗎?不是一樣敗了?”“關鍵那時我們這邊也有一支修為高強的軍隊啊!”李逸云嘆道。
中原的風俗與蒼梧之野大為不同,說起來,中原修為高強之人要遠遠多于蒼梧之野,但這些人卻大都超然物外,根本不在朝中任職。想在官員中找一個玉清之上的高手都困難,更不用說在軍中了。
而即使是那些修為高強而又身居高位之人,也秉持著“扶社稷于既倒,濟蒼生于危難”這樣宏大的想法,若是犬戎兵將天子殺了,導致王朝崩壞,天下大亂。他們自然會踴躍出手,可是要他們組建軍隊抗擊外敵,那就是在說笑話了。
正胡思亂想著,李逸云查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頓時臉沉了下來。轉過頭,朝著后面的一棵大樹吼道:“出來!”晶晶一臉獻媚的笑著從樹后繞了出來,走到距離李逸云幾步遠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不再上前了。
“你小子行啊!以我的名義去踢人,你過了腳癮,傳出去的是我毆打士卒!”李逸云朝他大吼著。晶晶滿臉堆笑:“大哥你不知道。那些家伙,不來點狠手段他們實在是不聽話。不信,不信你問李聃,他和我去過兩次,你問問,那些士兵是不是不打不老實?”說著朝一邊的李聃直擠眼睛。
李聃坐在馬上,和高頭大馬一比,本就小小的個子顯得更小了。見李逸云看向他。便怯怯地開口道:“稟師父,師叔說的確有其事,士兵們開始的時候卻是不是特別遵守號令,直到師叔……恩‘教育’了幾次后,大家便絲毫不敢違抗了。”
其實李逸云本來沒有多大的氣,有一多半是裝出來的。此時看著叔侄兩人費盡心思的表演,禁不住笑出了聲。晶晶見狀放下心來,大搖大擺的走到李逸云身邊,瞧著李逸云騎乘的駿馬不住贊嘆:“這馬真漂亮,大哥你也給我弄一匹唄?”
那馬性格頗為暴躁,李逸云從犬戎青年處搶來之時,便是以暴力令其屈服,而結果卻是不盡如意。從得到馬到現在,這匹馬不時的就反抗一陣,但晶晶的手撫摸上它時,它卻顯得十分溫順,還閉上眼睛,好像是在享受。
李逸云心中驚訝,但仍不忘和晶晶較勁兒:“你這兩天去哪兒了?居然敢突然逃跑?你這可是做了一回逃兵啊!”晶晶滿臉冤枉:“大哥,你怎么能這么說呢?我這兩天可是在幫你的忙啊!”
“哦?”李逸云奇道:“那你說說,你幫我什么忙了?你若是說的在理,我就……我就將這匹馬送給你!”晶晶面露得意之色:“那大哥你就準備下馬吧。我跟你說,我先你們一步,獨自出發,昨天中午之前便已經到達這里了……”
他還沒說完,李逸云便生氣的打斷了他:“好啊!原來你之前都在看熱鬧啊!你沒看見我和那個棘手的犬戎青年交手?怎么不上來幫忙?”晶晶滿臉委屈:“大哥,這你可冤枉我了。我正忙著布下結界,防止你們的打斗將其他人引來,再說那小子大哥你還不是手到擒來?他哥哥才厲害!”
“他還有哥哥?”李逸云訝然道:“仔細說說,你都探查出了什么?”晶晶這才重拾話題:“來到這里后,我就變化成貓形,混到營地之中,經過探查,我已經弄明白了,這次晉陽城下的犬戎兵,為首的是兩個人,叫什么圣二王、圣五王的,你剛剛斬斷胳膊的那個人,就是被士兵們稱為‘圣五王’的人。”
晶晶的語氣很是無所謂,李逸云的心里卻已經翻江倒海。他早已從劉甫處了解到:此時犬戎的首領,稱為“圣犬王”,他共有兄弟五人,他在其中排行第三,五兄弟感情親密。于是,圣犬王下令兄弟五人一并稱王,并按著排行稱呼為“圣大王、圣二王……”這么說,他剛剛竟然已經斬斷了排行第五的圣五王的右臂。
“那個圣二王,實力在什么層次?”李逸云問道。晶晶一咂嘴:“要不說嘛,我可幫了你不小的忙了,要是你和圣五王的打斗被圣二王發現就不好辦了,據我的感知,圣二王的實力,大約和沒處在太清雷劫虛弱期的虞炎相差不多,或許還比他強一些。誒?大哥你發什么愣?你是忘了虞炎是誰?就是虞部的那個族長啊!”
李逸云搖搖頭道:“我沒忘,我只是在想,你真的幫了我不小的忙。”說著從馬上翻身而下,將韁繩交給晶晶:“這馬是你的了!”晶晶樂不得地接過韁繩,卻手中用力,一股靈力傳出,將韁繩連同轡頭一并震了個粉碎,又橫著一掌拍出,將馬鞍也劈成兩半,將這匹雄健駿馬的脊背毫無掩飾地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李逸云驚地正要呼喊,卻吃驚地見到那馬圍著晶晶的身側,一個勁地往他身上蹭,竟沒有絲毫離去之意。李逸云轉念一想,晶晶本就是獸中神祇一樣的存在,這匹馬這樣的表現也不為過。
而此時,犬戎士兵久攻無果,已然漸漸地退了下去。李逸云聽公孫篪等人報告之后,便打發他們下去歇息,又派出士兵繞路返向后方,通知后方的傷員部隊以及更后面的輜重部隊前軍所在之處,并讓他們避開犬戎營帳,繞路趕來。
做完了這一切,李逸云頹然地坐在地上。想起那還未見面的圣二王,不由得沖著晶晶小聲說:“要不咱們撤吧?”晶晶一臉驚訝:“大哥,你原來已經識破他們的計謀啦?可是,也不用這么徹底吧?”
李逸云心說:我識破什么計謀了?還沒等他問,晶晶便接著說道:“我也是冒險潛入了圣二王一個得力手下的營帳才探聽得知,他們帳篷看似很多,其實人數只有不到一萬。超過一半的帳篷都是在虛張聲勢,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大量吸引周軍并將其牽制住,而他們其余三位王現在已然率領十萬大軍向著鎬京進發了。”
一聽這話,李逸云驚地險些坐起來,空蕩的帳篷,犬戎戰馬身后的拖著的樹枝……戰場上一切的古怪都有了答案。原來是這樣……他當下便要下令全軍撤退。但又一想:不行。敵人固然是誘敵之計,但若是就此退去,難保敵人不會乘勢攻打晉陽,到時若是晉陽失守,犬戎便可以就此長驅直入。立即撤退雖然對于眼前的戰局有利,但卻會為未來埋下巨大的隱患。
李逸云又仔細的想了想,把心一橫。對晶晶說道:“我想到一個用爛了的辦法,不知道你覺得怎么樣?”……
轉眼間夜色已深,士兵們和衣而臥,此起彼伏地打著呼嚕。有少數心事重的士兵尚未入眠。其中有的人還在心中偷偷抱怨:這李將軍平日看著挺和氣的呀,今日怎么連睡覺都不讓我們脫衣服?還說隨時準備戰斗,難道是犬戎夜間會來襲營?
而他們抱怨的對象,此時正在犬戎營帳的陰影中收斂氣息,默默前行著。晶晶依舊化為一只貓,連顏色也變成了漆黑之色,李逸云則化為一個黑色的鐵環,套在他的脖子上。
在晶晶的帶領下,二人來到一座營帳之前。比起其他營帳,這座營帳只是顯得略大一些,營帳外也如其他營帳般無人把守,若是不認得路,找到它想必十分艱難。身在帳前,兩人用元神相互交流著。“是這里嗎?”李逸云問。“沒錯!”晶晶說:“那個圣二王就住在這兒!”
李逸云說了聲好,黑鐵環立即變成了液體般的流動之物,蜿蜒盤旋,轉瞬便化為了一個身穿獸皮的犬戎士兵,連體形也變得膀大腰圓。很有默契的,晶晶悄無聲氣的化為一道流光,鉆入他的體內。
李逸云笑了笑,隨即調整了呼吸,讓自己的呼吸變得粗重。隨后沖入帳中,用晶晶臨時教的幾句犬戎話喊道:“不好啦,不好啦!”“慌什么?”一聲斷喝從對面的中年人口中傳來。李逸云一邊繼續上前,一邊用犬戎語喊叫著:“外面,外面……”
劍光突起!金碧色的劍芒一時間將帳內原本的燭光也壓了下去。李逸云力道十足的一劍朝著那中年人胸口刺去。那中年人似乎嚇得亂了手腳,連躲避的動作也沒做出,便被一劍刺穿。李逸云手腕用力一攪,便在他的胸口戳出一個大洞。
將南斗劍抽回,李逸云冷眼瞧著眼前的中年人,那人似乎還要說話,卻只發出個“我……”便向前栽倒,身下的血瞬間便將地面染紅了一大片。
李逸云正要高興,卻覺后方一股凜然之氣襲來,似乎要將他斬為兩段,他趕忙腳尖用力,身子極力向右躥去,同時揮劍格擋。
“叮”的一聲脆響,南斗劍綻放出一連串的火花,對方的刀勢也因此稍緩,李逸云這才脫出刀氣的籠罩,轉過頭瞧向出刀之人。而這時,他的心中響起晶晶的叫苦:“你殺錯啦!現在這個,才是圣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