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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親仇難明(下)

  • 云起塵封
  • 慕笛
  • 5181字
  • 2014-07-29 21:41:18

瞇著眼瞧了二人一通。白龜將目光停在了李逸云的肩頭,不敢相信地說:“這是……這是曦大人?小龜有禮了。”說著朝著晶晶躬身就拜。而晶晶卻依舊閉著眼,毫無反應。李逸云忙出言阻攔住:“前輩您不用多禮,他現在還在睡覺,您行禮他也看不到。”隨即便說了說自己與晶晶的往事,又將南疆之事向白龜簡單說明。

白龜聽后沉默了好久,才嘆口氣道:“世事本無常!你的經歷也算得上精彩了。”說著,他身體像一片云一般輕飄飄地飄到了岸上,站在了兩人面前。他捋了捋長及胸腹的雪白胡須,笑瞇瞇地坐到二人身前,也不客氣,拿過食盒中剩下的半只豬蹄就啃了起來。一邊啃還一邊點頭稱贊。突然,白龜長嘆一聲,抬眼望天道:“我有一千五百多歲還是一千六百多歲了?”

他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頓時讓兩人愣在當場。李逸云皺了皺眉,才試探著開口道:“前輩,您的話高深莫測,晚輩難以領會,您能否說得明了些。”白龜笑了笑:“沒什么高深的。我就是感慨一下歲月不饒人啊。即使是作為壽命最長的海龜族,我的生命怕是也將走到盡頭了。只可惜啊……”

聽了這話,李逸云和唐茵不禁也有些傷感起來。可這時,白龜幽幽的嘆息聲又再度傳來:“也不知道死了之后,還能不能吃到這些美味啊。”兩人登時覺得之前的傷感實在是不值得。

“說起來我要感謝你呢!”白龜收起感慨,瞧著李逸云說。李逸云皺著眉,疑惑地問:“前輩,這話從何說起?”白龜哈哈一笑:“還記得你前些日子在水中拔出過一件東西嗎?”

李逸云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伸出手,一點碧光由掌心透出,伸展拉長,迅速地凝固成形。一段長約兩尺、通體碧綠的斷刃出現在他的手中,斷刃上窄下寬,如同一彎月牙,在靠近刀柄的一端折斷。但刀尖仍透出無比的鋒銳之氣,而刀身的曲線卻讓人想到二月的柳枝,清澈的山泉,那樣柔韌,那樣澄澈。再配上刀身的碧綠之色,竟讓人一見之下感到一種勃勃生機。

瞧著它,白龜哼了一聲:“這東西,插在我背上幾十年了,終于被你拔出來了,要不然,我還變化不了人形呢!”李逸云心中早已有了許多的疑問,當日他在海中拔出這柄斷刃之后,它便自行融入李逸云的體內,之后卻又毫無動作,讓李逸云頗感意外,此時見白龜提起它,連忙問道:“前輩,這究竟是何物?”

白龜笑了笑:“別看它斷了,這東西還是有點來頭的,想當年,他的名字叫做‘吳刀’。”“舜帝的佩刀?”李如云驚道。白龜點點頭:“還得說起當年我們與虞部的一戰,陶玉臨死前與當時虞部族長玉石俱焚,虞部族長所用的吳刀被折斷,刀刃恰好將我刺中,若非我皮糙肉厚,早就要了我的命了。但就算是我,這些年也飽受其苦,不時就要忍受它帶來的疼痛,不瞞你說,這些年這片海域的不少浪潮,都是我忍不了疼折騰起來的。”

“如今被你拔下,也終于除了我一個痼疾,可以舒舒服服地過幾天日子了。不過嘛,原本吳刀是柄具有靈性的神兵,但這截斷刃卻并未留有器靈。充其量是材質較好些的兵器。除非能夠有器靈,即使是那樣,也要重新打造才行!”

李逸云頓時眼睛一亮:說起器靈,他的縹緲劍靈就是現成的啊!若是能將這吳刀重鑄成劍,再融入縹緲劍靈,它必將成為李逸云的一大超強助力。于是他趕忙問道:“前輩,如何才能熔鑄此刀呢?”白龜搖了搖頭說:“要將吳刀融化重鑄,非得擁有舜帝的天火靈力方才能做到,不過那必須將虞部的《天火圣典》修煉到相當高的層次才能夠辦得到啊!難!”聽他這樣說,一旁的唐茵卻是神色一變,似乎若有所悟。

聽了這話,李逸云也是遺憾地搖搖頭,心念一動,便又將這吳刀斷刃收入體內。

“小子,你有沒有興趣學我的功夫啊?”白龜突然憑空冒出了這么一句。李逸云張大了嘴,半天才說:“老人家,恐怕要辜負您的美意了。我已經有師父了。”想起吳塵,一種復雜的感情涌上李逸云心頭,隨即又被他以“九幽搜魂”之法分化散去,最終被九嬰吞噬。

白龜哼了一聲:“我只是說教你功夫,又沒讓你認我做師父,我這么大年紀,做你的師父不是吃虧了嗎?你如果愿意,就稱我聲爺爺好了。”李逸云一聽這話,心中大喜,忙叫道:“龜爺爺!”白龜哈哈大笑起來“好好,果然是性情中人,老夫喜歡。”

接著,他又轉過頭來看著唐茵,這次沒等他說話,唐茵居然先開了口:“讓我叫你龜爺爺行,但是我不學你的功夫。”“哦?”白龜很是驚訝:“這倒是奇了。那也好,我的功夫說來也不太適合你。”

事實上,唐茵的心里是這樣想的:“都說妖族的神通多是依靠身體優勢施展,學他的功夫豈不是要長成他那么大的肚子……”想著這些,她眼中的李逸云,肚子似乎已經開始變得滾圓了。

旁人自然不知她的想法,李逸云見白龜如此說,便上前一步,正想著問問白龜要傳給自己什么絕技,忽然間胸中一痛。他還尚未在意,但下一瞬。劇痛已經如閃電般向著全身各處擴散。“糟了!”他心中大叫。

自從有九嬰的幫助后,五毒血咒已經不會被他情緒的波動引發了,但作用于身體的毒素卻并未緩解,反而隨著李逸云修為的提升,又愈演愈烈之勢,之前用來克制的藥物也漸漸沒那么有效了。這次出行,李逸云本也帶著些許丹藥,但在從海中上岸后便不知所蹤。而在島上這兩天,一件件事接踵而來,李逸云便把捉蛇配藥的事情拋到九霄云外去了。誰知毒咒卻在此時發作了起來。

熟悉的疼痛感覆蓋著他的全身,像是千萬只螞蟻,一邊吞噬著他的靈力,一邊鉆入他的全身各處。李逸云雙目通紅,嘴大張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唐茵還疑心是他是在搞什么鬼,白龜已看出了蹊蹺。一把抓過李逸云的手腕,白色的光芒頓時向內涌入。

“嗯?”白龜露出一絲凝重之色,李逸云體內顯然有兩股力量在交鋒。其中那股充滿毒素的靈力不僅侵蝕著李逸云原本的靈力,還在白龜的法力涌入時退在一旁,讓李逸云本身靈力迎上白龜的法力,自己則坐享其成。這樣一來,白龜便不敢全力施為,只能將法力分成數股,一邊抵住李逸云的靈力,一邊將法力在從經脈的縫隙中游走,尋找著那詭異的毒質。

李逸云此時更是疼的無以復加,除了第一次發作之外,每次發作之時他都能靠著藥物減緩疼痛。但這次不但沒有藥物,還要忍受白龜的法力與自身靈力相抵的痛楚,而他自身的靈力遇上毒素,立刻土崩瓦解,十成去了七成。

李逸云此刻才意識到,這五毒血咒竟會隨著李逸云修為的提升提升威力,而且五毒合一,李逸云任何屬性的靈力碰上它都無法將其克制。疼痛一波一波的襲來,李逸云只能緊守心神,元靈仿佛是海浪中的一葉扁舟,在一波波浪潮中浮浮沉沉……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終于如潮水般漸漸退去,所剩不多的靈力緩緩地靜了下來,身體也再度恢復了常態。

“呼——”李逸云長出一口氣,睜開眼來,只見老少兩人分別抓著他的一只手,白龜神色如常,唐茵的額角卻已掛滿了汗水。見他恢復過來,兩人便放開了手。白龜也長出一口氣,搖著頭說:“這毒咒就算是我也有些頭疼,看樣子好多年了啊!真夠難為你了。不過得盡快想個辦法壓制一下啊,否則任其發展,就不好辦了。”

李逸云有些虛弱地接口道:“平日里是按時服藥的,上島之后我的藥葫蘆就不見了,八成是掉到了海中吧。不過藥材的原料倒也好找,就是蛇膽之類的事物,有半日的功夫便配的出來了。”白龜聽了這話,眉頭稍微舒展了下,繼而又陰霾盡掃:“放心吧,遲早會解決的,不過還是別耽誤,明日便抓緊時間把藥配好吧。”李逸云點了點頭,反問道:“那您打算什么時候傳授我絕技呢?”

白龜呵呵一笑:“三天后吧,用過早飯,還到這里來找我。我也需要準備些東西。”李逸云點了點頭。白龜站起身來,看著已沉下一半的夕陽,嘆道:“落日煌煌,吾之歸矣,落日昭昭,吾之樂矣。”吟罷,也不與兩人搭話,縱身一躍,在海面上掀起一朵巨大的浪花,蹤跡不見。

夕陽下,海灘上的兩人相對默然,李逸云已經習慣了少女的少言寡語,想起陶婉托付給自己的“任務”,正要開口,卻聽少女說道:“能說說你以前的事情么?”李逸云有些詫異的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好啊,你想聽什么時候的?”“全部。”

之前姬玉柳問他過往之事時,他還對自己師父殺死母親的事情有所隱瞞,但也許是剛剛經歷了毒咒的發作,沒有余力去維持心防了,李逸云竟鬼使神差的將自己的一切毫無隱瞞地說了出來。

從他幼時與母親相依為命,一直到來到蒼梧之野,這期間他經歷的所有事情,都被他毫無隱瞞地講述了出來。說到傷心之處,李逸云不免心潮澎湃,但還沒等醞釀出悲傷,便被九嬰吸收的干干凈凈,淚水流淌著,心中卻是古井無波,這讓李逸云第一次有些討厭九嬰這種吞食負面情緒的能力。又說道昆侖山那些年,李逸云不禁露出輕快的神色。說道師父吳塵,李逸云眼中閃過迷惑的光芒,說道姬玉柳,則是滿眼溫柔……

聽完了李逸云的訴說,唐茵眨了眨眼睛,不解地問:“你想要解毒,為什么不回去找你師父呢?聽你說來,你師父當是比我師父還厲害許多的啊。”李逸云苦笑了一下:“不管怎樣,他可是殺了我娘的人啊?我怎可仍尊他為師?”

但唐茵語氣不變:“可是你剛才提到他時,分明有笑容的啊。你還是想見他的,不是么?”李逸云嘆了口氣,低下頭來,輕聲道:“是么?”隨即心思一變,反問道:“不提我了,說說你吧?你為什么不肯認親生母親呢?你不是已經相信了她所說的嗎?”

少女抬頭望著剛剛升起的一輪彎月,沉吟半晌,才緩緩開口,卻沒有立刻回答李逸云的問題:“我從小就是個孤兒,沒人管,沒人疼。只有師父關心我,照顧我。我看見別人有父母疼也不是很在乎,因為,我有師父。”

她笑了笑,笑容中布滿了凄涼。之后又接著說:“可是,即使是關心我,照顧我的師父,為了報虞熾的仇,還是將我拋在腦后啦,要不是你當在我前面,恐怕我的尸體已經開始腐爛了。”

說完這些,唐茵沉默下來,但李逸云已經有些明白了:“對唐茵而言,她從未有過父母的概念,在他心中對她最好的人就是師父,但她最后卻被這對她最好的人拋棄了,她已經不敢輕易地相信別人了,哪怕這人是她的母親。”

心中一時想不明白怎樣去開導她,李逸云只好隨口回問,轉移話題說:“你師父是怎么知道是我殺了你虞熾的?”唐茵瞥了他一眼“師他很早就說了,虞熾失蹤,恐怕是兇多吉少,而行兇者必然另有所圖。你潛入圣城,修為頗高,又是來歷不明,幾點綜合起來,我敢肯定他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禍首了。”

李逸云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原來如此,老頭子還真聰明。”隨即又接著問:“你師父姓甚名誰啊?”少女瞪大了眼睛,聲音也提高了:“我師父就是虞部的族長虞炎啊。你不知道?”

李逸云也驚呆了,沒想到自己竟已經與號稱“蒼梧第一人”的虞部族長交過手,居然還活了下來,實在是運氣。想想便感到一陣陣后怕:若是自己沒有晶晶的力量,又或者白龜沒在那時候掀起海潮。恐怕即使是渡過六九雷劫,也難免一死啊。如此異象,晶晶依舊沒有恢復的原因,想必是代替自己承受了大部分的傷害吧。

想到這兒,他不禁生出一股感動,輕輕地撫了撫晶晶的毛發。旋即忽有所悟,抬起頭直視著少女的雙眼,誠懇地說:“唐姑娘,我能理解你的感受,當我得知殺死我母親的就是師父時,也曾與你一樣,生出不敢再相信任何人的感覺。但是并不是那樣的啊。人的本質都是善的,只不過許多人被一些東西迷惑了本心罷了。不是我邀功,你想想,我們萍水相逢,那時我們還是敵人,但在緊要關頭我也會涌起善念。更何況是你的母親呢?為什么不給你母親,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呢?”

李逸云正為著自己的善解人意洋洋自得,只聽少女輕輕地道:“不是那樣的,如果沒有你,我也許會不敢再相信別人,但你擋在我身前的那一瞬,我便知道你是值得相信的。”說著臉頰上浮起一層酡紅。李逸云心想:“哼!知道我救了你還一醒過來就往死里打我!”不過臉上卻依舊掛著微笑。

而唐茵又接著說:“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我師父養育我一定有他的目的。我談不上恨他,但也不想再見他了。至于我不認我……我娘,是因為我覺得對不起她,這些年我不知不覺竟把殺死我爹的仇人當做族人來看。她、她病成那個樣子居然也不知道。她一定很怪我……”

說到這兒,唐茵已經泣不成聲了,李逸云看著少女滿眼的淚水,有些手足無措:“你、你別哭啊。”靈機一動,拿過已經空了的食盒,放到少女面前:“你娘怎么會怪你呢?你看,這飯就是她為你做的。她很愛你啊,相信我。她沒有怪你,你也不要再埋怨自己啦。”

少女剛聽了一半,便將食盒一下子奪過來,緊緊抱在懷里,依舊嚎啕大哭。半晌才漸漸止息,又怯怯地說:“那、那我在她告訴我身世后一句話不說就逃開了。她也不怪我?”李逸云剛要說話,一聲蒼老的聲音便從二人背后傳來:“孩子,娘怎么會怪你呢?你永遠都是娘的女兒啊。”

唐茵“刷”地轉過頭來,正迎上陶婉那含著熱淚的眼神。李逸云也轉過身來,看著這母女兩人在月色下相互凝視著。唐茵張了張口,沒能發出聲音,又張了張口,還是閉上了嘴。月光下,李逸云看見她用力閉了一下眼睛,隨即睜開。

“娘!”食盒落在了地上,少女大喊著撲到婦人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婦人也撫摸著少女的肩頭,緊緊地抱著少女,喃喃地叫道:“茵兒,娘的女兒啊……”李逸云與站在老婦人身邊,眼中也含著淚水的阿蓮對了下眼神,兩人均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唉,看來今晚又睡不好了!”李逸云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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