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從會稽山出發之前,李逸云便意識到自己的三生劍氣消耗過大,一不小心便會陷入法力枯竭的境遇中,于是便從李聃身上取回了南斗神劍,將其中注滿內宇宙之力,預備在法力枯竭時從其中借力。此時,這招預先做好的準備剛好起到了作用。
一劍在手,李逸云頓時一掃頹唐。當年他不過上清雷劫層次的修為,靠著單純消耗南斗劍中的能量戰斗便不輸于同級別的道者。而現在,造物境界的他,南斗劍中的能量不過是作為引動周圍靈氣的媒介,比起當年來自然是強上百倍,穩穩的有了造物境界初期的實力。
見他頃刻間如同脫胎換骨的變化,犬神也顯得有些震驚。垂在身側的雙手一只蜷成爪狀,另一只手則并攏成掌,斜斜的指向下方。銀藍色的光芒如一道道銳利的刀刃,鱗次櫛比的排布在他的雙掌之上,形成了兩道寒意四射的晶芒。
而他對面的李逸云則將碧色長劍舉到了胸前,大喝一聲:“天光云影!”這句話喊得太過突兀,犬神離他又太近,不由得被驚的渾身一顫。但他立刻收束心神,手臂微微彎起,準備迎接李逸云的攻擊。
然而,最后的“影”字不過才喊出一半,李逸云的身影便在犬神的眼前一閃,消失不見。犬神這時才意識到上了對方聲東擊西的伎倆,一轉身便也朝著吳塵所在的戰場掠去。
但他還尚未起步,視野便被無處不在的金色云霞填滿。犬神的魂力一掃,不用眼睛瞧便已知道,他身體周圍的每個角落,此時都布滿了那金色的云霞,再無一絲空隙。而在那云霞的后方,一個人的身影也因為極度快速的移動而化為無數的光影。雖然穿著不同,但仔細瞧去,容貌卻是與李逸云一模一樣。但兩人的神色又是迥然不同,因此又顯然不是同一個人。犬神皺了皺眉,對著本就有些難以破解的招式更有些頭疼了。
李逸云的那聲“天光云影”自然不是再出招時報出招式的名稱,而是喊給李玉龍聽的,作為在玉虛宮時便悟出的兩招,李玉龍自然也能夠使用。于是李逸云便趁著犬神被他的一聲大喝擾亂心神的一瞬脫身而出,而李玉龍這時也已隨后而至,揮灑而出的天光云影將本就受了傷的犬神困在了其中。
這時,吳塵手中的三清劍氣正朝著姜凌虛一劍斬下,姜凌虛卻正被柳鳴糾纏住無法脫身。而王駿此時也正全力抵御著楚戾的一番連續攻勢,無法出手相助。于是吳塵的這一劍便毫無阻礙的斬下,眼看著便要把姜凌虛斬為兩段。
突然,一道筆錄色的光芒騰空而來,劍尖點在吳塵的白色氣劍的劍刃之上,發出“叮”的一聲輕響。那勢不可擋的白光頓時向旁一偏,從姜凌虛的身側劃過,以分毫之差沒能命中。而那碧色長劍又順勢跟進,剎那間逼入吳塵的身前,吳塵一轉頭,便與這長劍之后的李逸云四目相對。
“云兒!你怎么就不聽話呢!你要是再這么胡鬧下去一定會后悔的!”吳塵揮手撥開李逸云那強弩之末的長劍,有些惱怒的說道。李逸云則一振長劍,又一次聚攏了力量,一邊揮出一道碧色的彎月,一邊回答道:“以后的事情誰也說不好,我也不知道我以后會不會后悔,不過若是我現在不這樣做,那我立刻就不能原諒自己!”
吳塵咬了咬牙,又接連與李逸云對了幾招后,似乎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一般,沉聲道:“好!既然這樣,我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不過你要答應為師,知道真相后絕對不許再胡來!”
聽了他這話,李逸云心中一動,原本已經絕望了的心似乎有了一絲轉機,但還是不敢輕信,立刻追問道:“你先把所謂的真相告訴我!胡不胡來由我自己決定!”說著,手腕一轉,再一次將吳塵的一劍蕩開。
“好!那你聽好了……”吳塵雙目一凜,正要繼續說。身側不遠處一陣激烈的爆炸聲猛然傳出,將他要出口的話擋在了半路。眾人均忍不住向那響聲傳來的方向瞧去,只見原來是白曉蘇法力凝出的一條粉紅色的巨龍正橫沖直撞,接連突破了秦玄和彭祖的數到護體法力,將他們向后推出十數丈遠,而這龍形法力又只是單純的向外推著兩人,并不爆發開來,讓彭祖的一身恢復之力無處可用。
終于逼退了兩人,有些疲于奔命的白曉蘇也長出了一口氣,立刻趁機將手中的光團朝著許乾坤一拋,輕喝道:“快把它收好!我可沒空再幫你拿著了!”許乾坤似乎在這短短的時間里,便也被白曉蘇的霸氣所感染,有些唯唯諾諾的連連點頭,身影一飄,便又飄向那放著金色支架的地方,而被他托在手中的那團光芒,也再度朝著它原本的目標飛去。
“不!”秦玄和彭祖齊聲大喊道。同時身周閃爍起太陽般耀眼的光芒,那推著他們后退的巨龍頓時被沖的支離破碎。而后。兩人先后縱身而起,手中各自凝出一柄長達丈余的巨型劍光,秦玄的那柄劍的劍刃之上,鏤刻著千姿百態的骷髏形狀,如同地獄的景象。而彭祖的那柄劍的劍身,則似乎在不斷地流淌著,如同奔流不息的時光長河。兩人的氣勢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來得好!”白曉蘇之前一只手無法動彈,束手束腳的很是難受,如今解開了束縛,頓時便生出一種痛快之感。雙臂斜著舉起,兩道長達丈余的粉紅色光刃從他的手掌上生長了出來。那是兩柄寬達一尺的巨型長刀,無數的山峰、浪潮雕鏤在厚重的刀身之上,為其增添著氣勢。而后,伴著兩聲刺耳的胡嘯,便分別迎上了兩人那顏色各異的劍芒。
不分先后的兩聲轟鳴聲響起,秦玄和彭祖兩人的身體瞬間便被反彈而出,他們手中的劍芒也已盡數粉碎。但李逸云卻是心中一動,因為這時,那許久沒有出現的危機感再一次浮上心頭,不知預示著何事。
這時,一道乳白色的光芒悄然映入了他的眼簾,他抬頭一看,只見吳塵面色嚴峻,雙手呈現五指指尖相觸的姿態放在胸口,拇指向內,小指向外,正托著一團乳白色的光華。那光團之中正有點點銀芒不住的閃動,似乎是一些細小的雷電,而在李逸云的注視之下,那團光芒正迅速變得濃郁起來,似乎隨時都會激射而出。
太乙神雷!李逸云心中突然冒出個聲音。那還是他不滿十歲的時候,問師父最厲害的法術是什么,師父不肯告訴他,最后還是從二師兄劉甫那里才知曉,那便是這太乙神雷。
世間的雷霆,最高的莫過于太清雷劫之時的太清玄雷,但吳塵的這太乙神雷,卻是比最強的太清玄雷更要強上無數,造物境界的高手一旦被正面擊中,多半也逃不了粉身碎骨的結果。而他居然在現在用了出來!
李逸云再也不敢猶豫,拼命地一點地,身體便向一旁躍去,極力避開吳塵的攻擊。但出乎他意料的,吳塵理都不理他,而是將手中的那團光芒對準了另一個方向,光芒一閃,這團太乙神雷便猛地射出,所對著的正是那正要將黑金雙色光團放到圓環中央的許乾坤。
這時,所有人都已來不及出手,只能靜靜地看著,而許乾坤卻似乎沒有察覺背后那致命的攻擊一樣,依舊穩穩地拖著那團光芒向著圓環的中心移動著。而等那太乙神雷到了他身后三尺遠的地方。他卻猛的一轉身,硬生生的用身體抵住那團乳白色的光芒。兩者一觸,立刻引發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許乾坤瞬間便渾身是血,無數的孔洞出現在他的身上,好像蜂巢一般。但那黑金雙色的光團卻終究穩穩地落在了那圓環的中心。
“混蛋!”見此情形,李逸云頓時大怒,正要找吳塵算賬。卻陡然發現,一股強橫的力量正拉扯著自己的身體向著某處靠近,抬頭一看,那力量的源頭正是那被無盡融融丹填上的圓環中心。此時在那個位置,一個漆黑的孔洞正不斷擴大,轉眼間便化為徑長一丈有余的圓洞,而那股吸力也隨之不斷增大。
原來真的是他!李逸云這時真的是后悔莫及,他苦澀的瞧了眼不遠處的吳塵,嘆道:“師父!真該聽你的!”這時,其他人也因為突然的變化慌了手腳,不停地叫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只有姜凌虛和王駿沒有受到影響,但也是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地。
“大家別慌,這陣勢再強,合我們所有人的力量也一定沖的開!來,一起用法力掙!”吳塵瞪了李逸云一眼,接著便高聲喊道。眾人此時也暫時放下了敵對,紛紛應和道:“好!”“好!”
但這時,一道并不響亮卻十分清晰的笑聲傳了出來:“哈哈哈!你們還想掙脫?在這絕世之力的面前,沒有人有機會抵抗!實話告訴你們,我們離恨天宮的使命便是守護天外天的秘密。又怎么會幫你們對付天外天?”滿身血跡的許乾坤陰測測的笑道:“你們不是那么想知道天外天究竟是什么嗎?那就自己去一趟好了,不過能不能回得來可就難說了!”
說著,他的身上已經開始燃起黑色的火焰,火焰的盡頭與那黑洞的中央緊緊相連,一股股由他身體化成的火焰不斷的注入黑洞之中,那黑洞的顏色變得愈發深邃了起來,施加在眾人身上的力量也越來越強,人們現在大多以無法動彈,連話都有些說不出來了。
許乾坤環視一周,似乎頗為滿意,隨后盯著依舊發愣的兩個徒弟說道:“凌虛,駿兒!離恨天宮今后就交給你們了!典籍室中有你們想知道的一切!我先走了!”說著,全身的火焰猛的一張,便將他的頭顱也淹沒在內,頃刻間便失去了所有的形體,盡數投入那黑洞的中央。
而隨著最后一縷火焰的透入,黑洞中猛的沖出一股吞噬一切的浪潮,將那幾個被控制住的人們盡數吞沒,隨后這股浪潮猶如長鯨吸水般的向內一收,便又回到了那黑洞之中,而原本站著的幾人也隨著消失在了這片空間之內。
吞噬了幾人之后,那黑洞也平靜了下來,緩緩地縮小、縮小,最后重又化為漆黑的丹藥狀,靜靜的躺在圓環的中央,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