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晃晃悠悠，直到傍晚時分一行人的面前才隱約出現了一座城市的規模。
天水城到了。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的城市樣貌，與想象中的相差不大。
高大城墻，古老而恢弘的建筑，青石鋪設而成的寬闊街道，夕陽的余暉灑在青石板街道上，像是鍍上一層明亮的金色。
商鋪林立，人來人往。
車隊行走在街道上，行人們自覺讓出一條道來，鎮妖司在人們心中的地位顯現無疑。
白槿將車窗簾子略微掀開，審視著這個新奇的地方，黑夜將至，卻攻陷不了萬家燈火，之前還擔心天水城會有唐朝宵禁那么一說，不過此時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不多時，一陣鶯鶯燕燕聲傳來，白槿立馬矚目查探，果然，聲音來自那座裝飾異常妖艷的樓閣，幾位有著幾分姿色的女子正站在門口招呼。
這幅場景讓白槿不自覺響起王老爺的一首詩，馳道楊花滿御溝，紅妝縵綰上青樓。
第一次看到所謂的青樓，白槿真的沒有別的想法，就是好奇，僅僅是好奇。
名字也起得異常有那意思，喚作煙雨閣。
“白老弟小小年紀，不想竟也是性情中人啊！”
吳虎的聲音響起，這才讓白槿察覺到自己有點忘形，嘿嘿一笑，連忙道：“吳大哥說笑了！”
可能吳虎嫌白槿對自己之前的稱呼太過生硬，非得讓他喊自己吳大哥。
想到自己剛才的舉動估計都被他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尷尬。
吳虎眉頭一挑，笑著說道：“怎么樣？過幾日帶你來耍耍？”
“吳大哥您就別打趣我了，我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然而吳虎回答他的只是一個眼神，這眼神白槿看懂了，無非就是我信你個鬼。
鎮妖司畢竟屬于朝廷重地，戒備森嚴，白槿等人自然找了客棧暫住，鎮妖司的一行人則回去提交任務，雖說那玉河惡蛟已被重傷，可威名猶在，誰都不敢保證多耽誤一刻會不會出現意外。
晚間的天水城街道雖說冷清了點，但依舊不失熱鬧，在孫彥伯一行人的陪同下，白槿如同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逛的那叫一個得勁。
一路上總覺得自己特別矚目，可能是顏值太高了點吧。
“白公子！明日我兒孫躍的事可全靠你來說情了！”
自從出了門，孫彥伯單單這句話就讓白槿白槿聽得頭皮發麻。
“您老說笑了，你沒聽到那吳大人說了要看你表現，我哪有那么大面子啊！”
對于孫彥伯往日的作為，白槿雖然嘴上不直說，心里怎會不去計較，他可是聽母親說過，白家這些年沒少受這孫鎮長的欺壓。
有了這老頭的喋喋不休，白槿也就沒了閑逛的興致，老早便回了客棧。
由于昨夜一整晚都沒能合眼，這一夜睡的特別踏實。
若不是被敲門聲吵醒，他可能還要睡上好久。
“白公子休息的可還好？”
又是孫彥伯，白槿對這個人的好感持續降低，大早上的擾人清夢實在有失武德。
“早！咱們這便出發？”
“沒問題，行裝我都讓人收拾妥當了，就在門口侯著，早飯已經備好，等白公子用完早飯咱們便直接去那鎮妖司。”
若不是對此人知根知底，白槿一定會對此人的感官大幅提升，這一大早的就考慮的如此周到，可真是難為他了。
......
第一次來到鎮妖司，立馬被此處的建筑給吸引住了。
一塊高達幾丈的巨石，上面寫著碩大的‘鎮妖司’三個字，字體十分狂妄潦草，這還不是最壯觀的。
在那巨石之上斜插著一把巨型大刀，不說別的，單單一把大刀豎在這里都有十足的威懾力。
“站住！鎮妖司重地閑人免進！”
距離大門還有幾十步遠，就被門口守衛給攔了下來。
直到報了姓名搜了身才讓進入，而且只允許白槿與孫彥伯二人入內，孫家護衛是沒有資格的。
在守衛的引領下來到演武場，幾十號精壯漢子只穿了一件汗衫在切磋，動作統一，聲音洪亮，氣勢震天，白槿一時間看呆了，仿佛回到了上學時候的軍訓狀態。
“來了？”
不知何時，吳虎已站在了白槿身后，同樣是一件汗衫，卻顯得異常精神。
“吳大哥！”
白槿抱拳行禮，孫彥伯也跟著問候。
“走！帶你去見我們頭兒！”
吳虎又看了眼孫彥伯，“你先去門口候著！”
孫彥伯連忙稱是。
在路上，白槿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
“吳大哥，你怎么看孫彥伯此人？”
“哼！勢力兩字足夠總結他一生！”
“別看他現在唯唯諾諾，那可都是假象，誰知道此事處理完以后會怎么使壞！你看我直接將他移送到刑部如何？”
“嗯……給他一次機會吧，若他此次不知悔改，我以后自會收拾。”
“好吧……那就依白老弟之見！”
“吳大哥這幾日可有任務？”
吳虎嘿嘿一笑，猥瑣的看向白槿，“怎么？還惦記著煙雨閣呢？想讓我帶去過去？”
白槿一聲長嘆：“唉！真的沒有啊！我就是隨口一問！”
“好好！我信你！”
兩人交談間，已來到虎刀柯玉山的小院，柯玉山正是吳虎所說的頭兒。
本以為是個不怒自威的硬漢，不過事實并非如此，若不是被吳虎領到此處，他一度以為自己走錯了。
那是一位看起來文縐縐的中年人，舉止文雅，衣著樸素，此刻正在修剪一束盆栽。
可奇怪的是，他手上拿著的并非剪刀，而是一柄長刀，通體如白玉，刀柄位置的虎頭栩栩如生。
原來那便是虎刀。
“聽說你憑一己之力重傷玉河惡蛟？”
他并沒有回頭，依舊默默忙活自己手中的事。
“小子愧不敢當！”白槿答道。
柯玉山的聲音再次傳來：“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
這下白槿不敢再打馬虎了，答道：“是小子所為。”
只聽得‘唰’的一聲，他的虎刀脫手而出，如箭矢般向白槿劈了過來，饒是白槿急忙格擋，依舊還是慢了一步。
不料那虎刀竟在白槿頭頂位置突然停了下來，就那樣懸浮在空中。
同時，柯玉山也抬頭看向他，搖搖頭。
“真是令人失望！”
說話間虎刀已飛回他手中。
明知道他不會傷到自己，白槿還是被嚇得不輕，那刀剛才就在離自己頭頂不到一公分的距離嗡嗡作響，誰能不怕。
“來！使出你重傷玉河惡蛟的那一刀，讓我看看你有沒有本事讓我鎮妖司破格錄入！”
考驗來了，白槿立馬振作，這可是他唯一的機會，若沒能達到柯玉山的預期，就算是有吳虎的引薦也無濟于事。
“大人小心了！”
白槿不敢馬虎，更不用擔心會傷到他，從自己被他的刀架在頭頂那一刻就知道這人絕非善茬。
雙手緊握鐵刀，急速奔走，在距離柯玉山兩步之遙時，白槿使出全力猛地一劈。
轟——
一道氣浪迎面襲來，白槿的長刀自始至終都沒能碰到柯玉山分毫，就被掀翻在地，連退十多步才仰面摔倒在地，嘴角滲出些許鮮血。
當然，他壓根沒看到柯玉山有什么多余動作動作。
“力道是有點，不過毫無招式，還真是鄉野小子一個！”
“手上的刀給我瞧瞧！”
隨后柯玉山拿著白槿那把鐵刀端詳了幾息，只是沒發表任何言語便交還。
此時白槿心中五味雜陳，那種感覺像是如鯁在喉，明明那是自己全力一擊，卻連人家半根毫毛都沒碰到。
修行者與凡人之間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讓他有點接受不了。
吳虎看在眼里有些苦澀，想上前去攙扶白槿，卻被柯玉山擋了下來。
“想進入鎮妖司嗎？”
柯玉山的聲音再次響起。
“想！”白槿沒做思考，立馬回應，越是被打擊的厲害他越想要挑戰，這是他的尊嚴。
“可以！”
白槿以為自己聽錯了，就連旁邊的吳虎也有些詫異，不禁問道：“真的嗎頭兒？”
“不過不是現在！”
“果然沒那么簡單！”白槿心道。
“看到左邊那間屋子嗎，如非必要你必須足不出戶，那是我的藏書室，關于修行的東西里面都有，給你一個月時間，我要你一個月之后用一階修行者的身份來見我，如若沒有達到，那你好自為之！”
柯玉山扔向白槿一把鑰匙，之后頭也不回的離開。
“多謝大人成全！”
白槿高呼，此時再看柯玉山的背竟是那般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