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畫畫和那位段同學都是一愣,齊齊轉頭(抬頭)去看,就看見她們身后不知什么時候坐了個人。
那人臉上架了副墨鏡,頭發梳得板正,雖然穿了一身黑,但晨光給他的臉和全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在這群稚嫩的學生中間顯得十分有男人味。
而段同學給云舒的那瓶水,此刻就拿在他手里。
云舒的呼吸一滯。
邊上有女同學情不自禁的感嘆:“我靠,好帥。”
寧巡卻充耳不聞,低下頭笑著跟云舒打了個招呼。
雖然隔著墨鏡看不清楚,但云舒就是能感覺到他眼里的笑意。
云舒自下而上仰視他,她的腦子里出現了長達十幾秒的空白。
自上次分開以后,她也曾想過兩人再次見面時她會以什么樣的心態去面對,而每次的答案都是“平靜”。
他有了姚遙,她應該平靜地接受并祝福他們。
但她沒有想到,時隔一個多月再次見面,她心里的起伏會這樣大。
段同學的聲音從身后響起:“不好意思這位大哥,這水是給小云老師的。”
寧巡咧了咧嘴,拿出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對他道:“冬天給女孩子喝涼水,小弟弟,你鬧呢?”
說著,不知從哪變出來另一瓶礦泉水,直接塞到了云舒手里。
云舒:……
手心瞬間被溫暖的感覺填充,云舒低頭看了看那瓶水,只覺得一股暖意從手心傳到了心里去。
“可是……”段同學依舊不死心。
寧巡打斷他:“沒什么可是的,趕緊去穿個外套吧,露著兩個膀子不冷嗎?”
段同學聽完他說話,終于在這個打扮的又酷又潮的青年人這里找到了一點自己的優勢。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寧巡的裝扮,幾乎快要冷笑出聲:“不好意思,我們年輕,火力壯。不像你,老大叔,這種天居然要穿皮衣。”
“嘿?!”這毛頭小子說什么?老大叔?
寧巡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他上上下下看了自己一遍,整整耗了一個早上才搭配出這一身比較滿意的造型,怎么在這臭小子眼里就成了老大叔了?
自己也不過才26歲,怎么就成老大叔了?!
“哎,不帶急眼的啊。”段同學抱胸站他對面,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到你這個年紀了,最起碼的胸襟該有點吧?急眼可太掉價了啊。”
“我這個年紀怎么了?我……”
“行了。”云舒板著臉打斷他們,轉過頭去對段同學說,“謝謝你的水,趕緊回去吧,你的項目快開始了。”
“等等,你讓他說清楚誰是老大叔?”寧巡也不知怎么了,居然跟這個比他小好幾歲的小男生較起了真。
云舒無奈,轉過頭去瞪他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你跟個孩子較什么勁?你多大,他多大?”
“我不是孩子了!”段同學臉上寫滿了不服氣,“我都21了。”
“哇偶,好大哦。”寧巡涼涼地接了一句。
然后他的小腿就被云舒狠狠地擰了一下,痛得他嘶地叫了一聲,捂著小腿直搓。
云舒收回手,看向段同學,盡量把語氣放緩:“那就拿出大人的態度來,踏踏實實去比賽吧。”
段同學把目光從寧巡身上收回來,不甘心地盯著云舒的眼睛,問道:“小云老師,他是你男朋友嗎?”
這話一出,云舒感覺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多了。
她嘆了口氣,無奈道:“不是。所以你可以下去比賽了嗎?”
“那就行。”段同學的斗志肉眼可見地恢復起來,抬頭像寧巡拋了個挑釁的眼神,語帶挑釁,“不過如此。”
說完了就轉身跑向賽場,留下尷尬的云舒和氣鼓鼓的寧巡。
云舒:……
今天這一個個的是怎么了,都那么讓人無語。
“唉,現在的小伙子啊,真是沉不住氣。”寧巡旁邊有人感慨了一句。
云舒朝那邊一看:“哎,高鵬你怎么也來了?”
高鵬笑著朝她擺擺手:“嗨,小云老師。我來找她的。”說著把手指向畫畫。
云舒折回頭來看畫畫,就見她氣鼓鼓的往前方男生堆里看,理都不理高鵬。
云舒心里頓時明白,這是吵架了。
她用胳膊肘拐拐畫畫,湊過去低聲道:“鬧鬧脾氣就行了吧,人家都來哄你了。”
畫畫哼了一聲,咬牙切齒道:“不可能。憑什么他就可以隨便去看車模,我就不可以跑來看裸男?”
云舒:“……”
高鵬應該是聽見了她們的對話,趕緊彎腰湊過來:“哎喲姑奶奶我錯了,我道歉行嗎?我以后去車展絕對帶著你,你不去我也不去。”
“沒必要。我現在才發現原來看裸男那么爽,以后你看你的車模我看我的裸男,各不耽誤。”
“那可不行!”高鵬急了,抬手就去遮畫畫的眼,“我錯了寶貝,你別看了真的,我這都醋海翻波了你沒聞見嗎?”
云舒點頭:“我聞見了。”
畫畫瞪她:“你幫誰呢?”
云舒推她一把:“幫理不幫親。高鵬你趕緊把她帶走吧,你倆別在這禍害我的學生了,他們年紀還小,不能平白無故受你倆荼毒。”
高鵬道聲謝就要拉著畫畫跑,畫畫趕緊拉住云舒,卻被云舒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你也別嚯嚯我了,我年紀大了,吃不來那么多狗糧。”
畫畫就這么被拖走了。
云舒剛想轉過頭去看比賽,忽然聽得頭頂上噗嗤一聲。
糟了,她想,忘了還有寧巡在這了。
她轉頭看寧巡,卻不料眼前一花,上面一層已經沒有了人。
然后她就感覺有個人坐在了畫畫的位置上。
云舒:……
裝什么輕功大俠。
寧巡坐下后,拿過她手里的瓶子擰開又合上,再放回她手里。
云舒感覺手里一空,還沒反應過來呢瓶子又被塞了回來。
“這下子喝吧。”寧巡打開段同學的那瓶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然后把它放在另一側的腳邊,生怕云舒拿去喝似的。
云舒看著手里的這瓶水,沒動。
寧巡看她,皺眉道:“怎么了?”
云舒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心里不好受,只得隨口扯一個理由:“媽媽說不能喝陌生人給的飲料。”
寧巡先是一愣,隨即又冷笑一聲,語帶諷刺:“你媽說的對,我就是個陌生人。連微信都沒有的陌生人。”
云舒聽了他的話,心里更難受了。
尤其是聽見他剛才那番話,她覺得特別心疼。
寧巡看她臉色變了,也有點于心不忍,但心里的那股火氣還是沒消。
鬼知道他發現自己被刪除好友之后的心情是多么的崩潰,鬼知道剛被刪好友之后那幾天他是怎么過的。
瘦了這么多斤,不就是那幾天不吃不喝上火上的么。
再看看眼前這個不說話的鴕鳥,寧巡真想把她的腦袋撬開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東西。
“你……”
“我……”
又是同時開口,但兩人的心境已與上次大為不同。
沒有人笑的出來。
“你說。”寧巡道。
云舒搖搖頭,她本來想找理由解釋,可是找什么理由呢?
“那再加回來吧。”寧巡掏出手機,找出二維碼,“就當沒刪除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