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啊，死神是路人甲？”許剛和呂鑫兩人從王雨曦家屬那回來，一進屋就聽到葉筱晴他們還在說這個事。

葉筱晴點頭，“這下難了吧，許哥？”

許剛坐下“咚咚”喝干杯子里的水，一抹嘴，“難了，太難了。就算有范圍可全市有多少人，萬一這死神不想殺人了跑別的市去了，全國多少人，怎么搞？”

葉筱晴“咯咯”笑著，“許哥不怕，你們還有我這個大殺器。”只要滑嚴找到某一范圍，她就可以不吃不喝站出來直到找到那個身上帶著黑色的人。

滑嚴拿著一摞新整理好的資料走到許剛身后，把人按在椅子上，“現在我們要進行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

“啥啊？”許剛問。

滑嚴晃了晃手里的資料，“共同點。”說完把加長的黑板推到屏幕旁邊，“今天我們要做的就是必須把這個路人甲到底是什么職業找出來。”

“太難了。”呂一達有點沮喪的嘆氣。

滑嚴眼神犀利起來，“你們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我？”

呂一達立即做好，“報告隊長，都相信！”

滑嚴露出笑容，“很好。我們繼續。”他在黑板上重新劃了兩個范圍，分別是七年前和現在的相同之處，“我又重新整理了一下我們已知的信息。首先七年前六起案子的受害者都是學習優秀、家庭圓滿的高三女學生，且都上過補習班一類的學校。”

葉筱晴眨了眨眼舉起手，“我姐姐不是。”

葉筱虹不是什么？滑嚴一愣，片刻后他琢磨過來，那個時候葉筱晴她們姐妹倆已經被親戚拋棄相依為命，家里不富裕，爺爺也病逝了。

是啊，就是這個原因，所以死神最終才會心軟沒有拿走葉筱虹的雙眼，以致于她的死亡被排除在了連環案之外。

滑嚴拿著馬克筆的手指著“家庭圓滿”四個字沒有動。

呂鑫尷尬的咳了一聲，拿起水杯喝水。

滑嚴回過神，和葉筱晴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對視著，她并沒有埋怨他的意思只是習慣性的糾正一下，這點滑嚴懂，“其次就是現在的受害者學習中下等、家庭圓滿的高三女學生，且都上過補習班一類的學校。有什么區別？”

呂一達道：“之前都是學習好的，現在學習不好了。”

滑嚴點頭，“沒錯，這種改變出于什么原因？是他特意選擇的，還是出于癖好的改變？”

在場的每個人都沒有出聲，而是盯著黑板上的字認真琢磨這個問題。

“他為什么會有這種改變？”滑嚴繼續追問，“之前我也一直想不通，但今天結束了詢問之后我有點眉目了。”

許剛張著嘴巴，“是什么？”

此時的滑嚴仿佛站在臺上的演講者，自信并肯定，“理由就出自這個。”他指著“路人甲”三個字，“路人甲。”

“路人甲？”蘇心融搓著筆帽自言自語。

滑嚴解釋道：“結合我們前面說到的幾個職業，這名路人甲一定是行走在路上時偶然發現了什么，或是某個受害者引起了他的注意。先前呂警官說過他們當時也曾對死神做過側寫，其中一點就是此人社會存在感極低不引人注目并伴有一些偏執的性格。筱晴，偏執人格怎么解釋？”

葉筱晴清了清嗓子，選修課的內容總算用上了，“偏執型人格障礙就是我們俗稱的偏執狂，一般多表現為固執、敏感多疑、過分警覺甚至是好嫉妒心胸狹窄等癥狀。而患有這種疾病的人在日常生活中如果故意隱瞞其癥狀，看起來則與旁人無異。能引起他們的病因除了遺傳因素、某種性格缺陷之外，就是精神因素誘發其犯病。”她看了眼滑嚴，“你想說的就是這個嗎？”

滑嚴道：“沒錯，我認為就是這個問題解釋了為什么這么多年他不作案，現在又突然開始了的原因。而先前的受害者共同點與現在的又有所區別，是因為他突然受到外界某種因素的刺激，內心、情感再次受到誘導致使他重新犯案。”

許剛一巴掌拍在桌上，恍然大悟，“哎呀，眼睛，這么說就對了！一定是誰的眼睛刺激到了他。”

滑嚴露出會心一笑，總算沒白講，“可以這么說。”

葉筱晴搜索著之前學過的知識，問道：“他會不會不是這么簡單？”

“怎么說？”

葉筱晴道：“會不會不是偏執狂，而是更復雜的偏執型精神分裂，就比如總有個聲音對他說話叫他去殺人或者幻想、幻聽之類的？”

滑嚴想了想回道：“應該不會，如果他是這種類型的癥狀，七年了，不可能一件案子一個奇怪的事情都沒做過。七年相安無事，這么久的時間中間都沒有發病嗎？”

葉筱晴腦海中的知識再次隨著思緒翻篇，“也是，更何況還有眼睛的事。”

滑嚴道：“他的行為應該相對別人來講比較孤僻，獨自行都，少言寡語，專心做事，鮮少群聚。結合他路人甲的身份，之前我有推測過的學生、老師排除，司機、白領排除。”

呂一達看著手底下的資料，那上面是對一些嫌疑人身份的推測，隨著隊長的排除他挨著個把它們劃掉，“剩下的就是在棚戶區位置的店老板、住戶、還有片警和各種作業人員了。”

滑嚴轉身在黑板上涂涂寫寫，“還可以縮小范圍。”

呂鑫認同的點頭，“沒錯，我和許警官調查了七年之中眼睛有問題而就醫的棚戶區域的住戶、小店人員，從他們自己以及家屬親戚的記錄中并沒有發現眼睛有問題的人。而且我個人認為小店人員的話基本可以直接排除老板和服務員，因為他們不符合滑隊長的性格推測。”

呂一達摸著下巴道：“那也就是說還有片警和各種作業人員了。”

葉筱晴算是聽明白了，“片警也不可能有。”

呂一達聽她這么說趕緊改口，“對對對，做咱們警察這行當的每天接觸最多的就是人，不可能存在一字不說還鮮少群聚這類的情況。”

滑嚴道：“那么最后就只剩下了各種作業人員。這其中包括環衛、水利、供電、煤氣、網絡等人員，接下來我們就要按照死神的特寫范圍逐個到這幾家負責棚戶區域的公司去調查相關人員。”

許剛、蘇心融和呂一達氣勢洶洶的異口道了句“明白”，滑嚴新的側寫仿佛對七年來死神這個模糊的角色涂上了消除劑，好像又近了一步，他開始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眾人心頭也泛起了一抹喜悅之色，當然這其中也包括葉筱晴。

滑嚴道：“下面要做的很有可能就是關鍵一步了，大家打起精神。”說完他在各種作業人員上畫了個標記，“咱們分頭行動，大許和一達去調查環衛水利，心融和呂警官去調查供電煤氣，我和筱晴就去電話局。”

許剛急忙去調查，屁股剛抬起來滑嚴又對他說：“大許，環衛那邊你要著重調查。”

“怎么？”許剛不解。

滑嚴意味深長的看著屏幕上一直放著的現場照片，“每個現場都在樓后和夾道，都是垃圾存放和處理的地方，我懷疑可能那邊的傾向比較大。”

葉筱晴一聽插了一句，“那咱倆去環衛那邊。”

滑嚴搖頭，“現場還有電線桿和地井，都是同樣重要。”

葉筱晴翻起白眼，剛才他還說那邊傾向大，說瞎話都不帶結巴的。

……

事實非常明顯，葉筱晴和滑嚴去了電話局，那邊專門負責管理棚戶區域的網絡、電話及各種網絡繳費，局長一聽他們是來調查兇殺案的非常配合，把上班的沒上班的，外出巡邏的還在維修的全都找了回來，挨個讓他們問。

葉筱晴開了掛，只肖用眼睛一看，那些人心思什么樣就全盡收眼底。她站起來指著幾個身上有點異色的員工，把他們請進了辦公室里。雖然是這么做，但葉筱晴并不認為他們是因為殺了人而感到不安。這種情況下不管警察是來找誰，恐怕都會一愣。

電話局各工種代表帶著滑嚴和葉筱晴在自己的崗位上分別轉了一圈，從局長的辦公室到一線工人的維修小區，并沒有出現符合側寫的嫌疑人。葉筱晴自打聽了滑嚴的那句話就覺得完全沒那個必要，這樣做簡直多此一舉浪費時間，時不時就在滑嚴身邊跟他說去找許剛。滑嚴照例工作沒回應她，直到把被葉筱晴點出的那幾位員工一一問過確認無誤之后，手機響了。

電話一接通，對面的許剛就興沖沖吼著，“滑隊，找到啦！”

許剛的聲響被從話筒中傳了出來，葉筱晴聽得很清楚，和滑嚴對視了一眼。

滑嚴問道：“你們找到嫌疑人了？”

許剛道：“可以這么說，按照你說的我們就讓環衛公司的負責人挑出他們那里比較特殊的人，還真讓我們找到一個。叫鄭嶧城，據他的班長說這個人平時少言寡語不怎么喜歡和別人說話，給他免費的宿舍住他也不要，自己住在離單位很遠的地方。”

“他不住在棚戶區嗎？”

許剛道：“住，我讓馮遲查過了，他家在棚戶區最西邊，而這家環衛公司是在北邊，只不過負責管理南城而已。”

一切來得過于突然，仿佛下一秒他們就可以坐在審訊室里對這個新出現的嫌疑人進行審問。滑嚴的手心瞬間出了汗，他握緊手機，看著葉筱晴，“立即調查有關鄭嶧城的所有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