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太陽眼鏡脫下,兩個女人對視。
「作為設計師,保護自己的品牌很重要。你手上的手鏈和戒指在隨便一家連鎖店可以買得到。」周以遷把臉湊近,「你不配做設計師。」她走遠后轉而一副開朗的表情回答記者訪問。秦多多用一副認真的表情叫我不能認輸,我若有所思地觀察這個女人。
大家都在布置珠寶的展示臺,我在后臺等著。秦多多滿頭大汗找來幾條臨時租借的晚裝,我揚起嘴角,該我表演的時候了。
我換了一身白色紗織的魚尾禮服,脖子,手腕和耳朵,全身戴著閃閃發光的作品。拖著裙尾小心翼翼地走到麥克風前,大家都在熱烈鼓掌。我把眼光投放到臺下在場幾位新晉設計師,其他人忙著準備抄筆記。然后我看著剛才Diss我的女人,她也正在看我。「如此的清純美女,一開口就讓人窒息。」我嘆息著。
最后十五分鐘我分享了在加拿大游學時和帥哥的戀愛經歷,在西班牙吃的地道美食,還有澳大利亞的夕陽,臺下觀眾聽的津津有味。周以遷跟旁邊的人點頭,準備起身去洗手間。
「今天我進場的時候帶著阿曼達的手鏈,在場的設計師周以遷小姐質疑我不專業。」場子鴉雀無聲,都把目光投向臺下的周以遷。她尷尬得提前離場,我對著門口方向的她說:「我的作品只配穿上雍容華貴的晚禮服。是我對自己作品的尊重。」
我的演講在一陣掌聲下結束。
為了報答秦多多的小助理工作,我訂了這里最豪華的酒店,跟她在房間泡了兩個小時花瓣溫泉,又在附近暴走購物了一個小時。晚上,我們蹲在街頭一個小攤檔旁。我只穿著格紋毛衣和拖鞋,秦多多穿著睡衣,架著眼鏡。「老文烤肉」讓我想起了我家胡一的燒肉店,一個老伯推著一架木頭車,真像電視城那種古代道具。「以前讀書呀,我就最愛吃那種蔥油餅,還有各種烤肉。」「我喜歡麻辣燙。」「對對對,現在有了那種風味了。」「你帶著眼鏡的樣子很像我以前從宿舍下來拿外賣的樣子。」「哈哈,還有我這身睡衣。」秦多多吃得滿嘴是油,津津有味,「偶像,今天的你太酷了。」「你也要變強大,感染別人,照亮別人。」在小女孩面前確實不想認老,還有說這些勉勵的話,不過,我也是被別人鼓勵長大的,不是嗎?「多看書,多領悟。」
老伯把剛烤好的雞串和魚肉豆腐送給我們,「今天過節,不回家嗎?」「因為跟你一樣,努力工作哦。謝謝老伯。」秦多多乖巧的接過食物。我在遠處的士多買了兩瓶啤酒,今天是談心的感覺。秦多多多次八卦我是否有戀愛對象,沒有感情生活的我沒有啥事能分享,如果談及大學時的友誼也許她會覺得無聊吧。
「我有個祖先顯靈的故事你有興趣聽嗎?」秦多多做了一個無聊的表情,說著不要。安靜了一會,我問她:「你喜歡胡柏沙什么地方?」她笑的時候嘴角有個梨渦,「我在班上的成績總是不好,只能被老師挑選做小角色。是他鼓勵我的。」「他會用你的故事鼓勵我。」
聊到凌晨時分,賣燒肉的阿伯收攤子,我們幫他推木頭車上斜坡。然后我們一人拿著一個啤酒罐子,一路散步到酒店。
有一天我在化妝間無意翻到有關南龔俊的報道。是真有其人,他以服裝設計師的身份生活著。報紙上的照片和當晚冒出的男子竟然一模一樣。報道講述他在意大利留學回來后創業的歷程,但沒有其他信息。「80后新銳一一率性、現代一一南龔俊」我盯著報紙標題,心煩意亂。
我拿出手機搜尋南龔俊這個人,「Vigo時尚雜志」,找到他公司地址,可是我沒有膽量去找他。如果他要綁架我,我不是自尋死路嗎?就算找個人陪同,豈不會連累其他人嗎?發了一陣呆,我按了一下搜尋圖片,這小伙確實挺帥的,就是瘦了點。
「哎喲。你都追星嗎?」幫我弄發型的阿姨看到我手機屏幕,說了一句:「是他耶。」阿姨一邊幫我噴發膠,一邊說:「我見過他真人一次。」我倒吸一口涼氣,幸好是有其他人見過這個「人」。「這個人是不是挺白,挺瘦,說話輕聲細語的?」我一字一字的問。「哎喲,還真是。不過人家是斯文大方那種。」化妝師阿姨也加入閑聊,說道,「他認真的時候真的很帥吶!那怕他只跟我說一句話我都暈過去了。」阿姨們哈哈大笑,「胡小姐,越看,你跟他是郎才女貌。」心想,我對此人沒有一點好感。結束造型的我準備離開房間,又突然改變心意。如果不解決事情,以后心里總有疙瘩。或者他又突然出現,把我嚇得半死。我這個大齡單身女強人居然有了想有男人保護的想法。打臉,還是直接跟地獄使者面對面吧。最多是被外星人綁架,也是我的命!我就應該轟轟烈烈的出征。
我用堅定的眼神看阿姨們,問有什么可以見他的方法。「想不到胡小姐是這樣進取的人呢。」「周六你可以來,別忘了送阿姨媒人紅包。」
在上去「Vigo時尚雜志」大樓之前,我把地址發給了胡柏沙和秦多多,告訴十二點之前還沒回家他就可以報警了。「今天我要見一個神秘人,危險的人。」我邊吃著泡面,邊盯著家里的時鐘。弟說,你在跟我對戲?
外面不是好天氣,外面下著毛毛雨,不幸我穿著白色的連衣裙,路上的水花打濕了我裙子一塊。在路上打不到車,揮了手十分鐘的我打算走路去公交站,一架銀色跑車,666車牌停在我左側。
陳泰民做了個手勢叫我上車,我心里想,又是陳泰民這個家伙。
我裝作看不見一直走,他的車一直跟隨我。「就算你跑回你娘親的肚子晚幾年出世,你都別想泡我,放棄吧你。」淋雨的我對他說。「這個點沒有車。我沒有想泡你,上車吧。」雨聲比較嘈雜,他故意大聲一點說。我坐上了他的車,在他道歉之前,我都不會說任何話,想起當時我被他朋友一句話羞辱,他視而不見的樣子。坐上的一分鐘已經后悔了。「我今天有緊要事,我要去一個地方。」陳泰民直接答應把我載去「Vigo時尚雜志」。「那個女人的父親是比我爸更大咖的娛樂圈人物,對不起。當時不敢作聲。」邊開車的陳泰民一路坦白。「小子,那是你爸爸那一輩的事,厲害也是她爸爸厲害。男子漢,你就做到比他爸爸更有本事。」在小男孩面前再一次認老,說些大人鼓勵的話,陳泰民點點頭。他知道我沒有完全下氣,一路不吭聲,等我下車的時候只說聲拜拜。
我提著幾個工具箱,跟隨阿姨們進入「Vigo時尚雜志」大樓。今天的休息室坐滿了女子組合,紅橙黃綠藍,每個年輕的妹妹染了不一樣的頭發。「化妝師發型師到!」門外的PD喊著。我混入了其中,幫一位妹妹的臉貼星星和閃粉。一名俊美的男人步入房間,女團的妹妹都紛紛看向他,我在人群中躲著,好像我要暗殺他一樣。他就是當晚突然出現的男人,他的皮膚依然白得發光,眼睛像湖泊一樣清透;他的身材比例完美,舉手投足風度翩翩。他巡視打扮的服裝和道具,剛好走到我旁邊的女團妹妹,他覺得她皮帶不搭,往工具箱拿另外一條,推開移動的衣架,我剛好和他對上眼,「你在這里做什么?」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