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紐斯對于港口那些人的驚訝充耳不聞,反倒是兩眼灼灼有神的望著克麗絲號。
“很不錯的戰(zhàn)艦,可惜了。”
瑪仁在前面將圍觀的人攆開,金斯一眼就瞧見站在船舷上,表情緊張的獨眼但德,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為有那么多人圍觀克麗絲號,金斯不知道,不過比紐斯的話倒是讓他有些敢興趣了,“哦?可惜什么?”
克麗絲號雖然是按照西班牙標準的護衛(wèi)艦圖紙設(shè)計并建造的,但實際上在整個建造過程中,金斯不自覺的發(fā)揮了一些屬于他的獨特見解。要知道,金斯每一個小小的“獨特”見解,其實都是后世最無數(shù)經(jīng)驗的總結(jié),往往就是最精華的東西。當然,身為一個中國人,金斯很是明白“懷璧其罪”這個成語的含義,所以用在克麗絲號上,他并沒有提出太多的意見。如果這樣都能被比紐斯看出來的話,那么就只能說明,這個非主流的比紐斯,還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雖然我們比紐斯家族從來沒有建造過歐洲人的護衛(wèi)艦,但我們有這種船的解構(gòu)圖…”很是神秘的在金斯耳邊低語,隨后比紐斯就用一種得意的眼神望著金斯,或許他是想在金斯臉上看到驚訝——解構(gòu)圖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每個國家對于本國的戰(zhàn)艦圖紙,都是最高機密,其他勢力要想獲得這種艦船的圖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最笨的法子,就是捕獲一艘這種船只,然后讓高明的船匠將其解體,一邊拆,一邊畫圖,最后得到的圖紙,就是解構(gòu)圖。
高明的船匠不是問題,拆船也不是問題,關(guān)鍵的關(guān)鍵就在于,你得有這么一艘船給你拆!在海戰(zhàn)中,想要擊沉一艘戰(zhàn)艦很容易,但要成功的俘獲一艘戰(zhàn)艦,而且還要保證其盡量完整,這可就非同一般的難,所以,別看僅僅是解構(gòu)圖,其實跟建造圖的價值,也相差不遠了!
可惜的是,由始至終,金斯臉上都沒有露出半分驚訝的表情,甚至連挑挑眉毛都欠奉,好像他根本不知道,一份西班牙主力護衛(wèi)艦的解構(gòu)圖,是多么寶貴的財富似的。
“喂,我說的可是一份解構(gòu)圖啊,你這個大明來的野蠻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解構(gòu)圖啊!”比紐斯一個勁兒的在金斯面前晃動右手,金斯卻注意到,比紐斯右手上,有一顆很大的鉆石戒指。
在如今的尼特阿諾斯,很多寶石都已經(jīng)被開發(fā)出來,其價值跟后世的寶石地位差不多相等,只不過,現(xiàn)在的體積還比較大。就算是這樣,比紐斯手上那顆鉆石戒指,怕也是價格不菲。金斯奇怪的是:‘一個男人,為什么偏偏要戴一顆鉆石戒指呢?’
“解構(gòu)圖么,不稀罕!”金斯終于小小的回應了一下比紐斯,雖然他這種回應,更讓比紐斯生氣。
“真是個古怪的野蠻人!”比紐斯口中嘟囔了一句,他現(xiàn)在算是看出來了,跟金斯炫耀自己絲毫不能扳回剛才打賭輸?shù)舻拿孀樱m然那個賭約輸?shù)簦兯榫褪且驗槟莻€該死的奴隸!
“杰克船廠,您回來,有人要想買我們的船,被我請到水手室里了!”
金斯剛剛帶著比紐斯踏上克麗絲號的甲板,但德就湊到金斯的耳朵邊上,低聲說道。從他那故意被拖長的“請”字中,金斯聽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恐怕,但德這個粗魯?shù)木S京海盜,又干出了點什么出閣的事情吧。
不過居然有人想購買克麗絲號,這就比較奇怪了。
雖然這里是奧斯曼帝國的地盤,但有幾個商會的人敢大張旗鼓的購買西班牙海軍戰(zhàn)艦?至于說個人,開玩笑,除非是威尼斯商人,否則根本沒有個人可以承受一艘全新戰(zhàn)艦的價格——僅僅是克麗絲號上面那二十六門產(chǎn)自巴塞羅那的滑膛炮,就夠吃一壺的了。
把比紐斯丟給布魯克,金斯說的很明白,讓布魯克帶著比紐斯在船上轉(zhuǎn)轉(zhuǎn),暫時不提改造的事情,等他跟水手室里的“大客戶”面談完畢之后,再親自跟比紐斯交涉。
但德繼續(xù)自己的執(zhí)勤任務(wù),瑪仁陪著金斯來到水手室。
水手室門口站著兩個高大健壯的維京人,他們手中提著兩把西班牙海軍慣用的闊身單手劍,這種被西班牙人成為“闊身”的單手劍,落在維京壯漢手中,反而有些像是匕首。
“杰克船長,您來了,人在里面!”
一個維京人恭敬的為金斯打開水手室的門。雖然金斯不承認他是這批維京奴隸的主人,但在維京人心中,金斯卻比主人更值得他們尊敬,但德和瑪仁這兩個家伙,一有空就會宣揚,金斯就是奧丁在這個世界上的使者,是維京人的使者。雖然并不是每個維京奴隸的腦袋都想但德兄弟那樣一根筋,但金斯在為難之際拯救了他們是事實。
水手室里沒有椅子,只有床。
當金斯進入水手室之后,就一眼看到了坐在床邊的那個胖子。
穿著一身阿拉/伯白色長袍,卻沒有戴頭巾的胖子。如果說這個胖子還有什么讓金斯注意的特征,那就是他帶著一副小巧的眼鏡。
眼鏡,在這個時代,還是一種比寶石更加奢侈的玩意兒。雖然威尼斯人早早的就研制出了玻璃,但限于技術(shù)水平和生產(chǎn)設(shè)備的落后,他們燒制出來的玻璃并不是很純凈的二氧化硅,也就是說,有顏色的玻璃還行,但若是要用來制作眼鏡,其純凈度就遠遠不夠了。而真正能夠用來矯正近視的眼鏡,鏡片還是只能用天然的水晶,而且要請最好的工匠打磨。歐洲很多地方的水晶純凈度同樣不足以用來打磨鏡片,就金斯而言,他也只知道,在荷蘭的阿姆斯特丹,可以購買到純凈度達標的水晶。
難道說,眼前這個胖子是荷蘭人?
但看他的長相特征,卻又不是。
“你好,請問,你是這艘戰(zhàn)艦的艦長么?”
金斯在打量胖子,胖子同樣在觀察金斯,只不過因為金斯占著天時地利人和,氣勢上比起胖子來要強一些,所以最終胖子先開了口,“我是威尼斯商人,萊約。”
“杰克,你可以叫我杰克船長,相信你也看到了,我們并不是軍隊!”
萊約是個商人,一個威尼斯商人,難怪他敢一開口就要買下克麗絲號,威尼斯商人之中,有這個實力的人,的確不少。
別看萊約因為人長的胖,所以顯得有些憨,這個年代的威尼斯商人,沒有一個不奸詐的,都說無奸不商,或許這種定論,就是從威尼斯商人身上總結(jié)出來的。趁著簡單交流的時間,仔細打量萊約之后,金斯才注意到,這個威尼斯商人臉上有好幾處不明顯的淤痕,而他的右手,在擺動之間好像也有些不自如。
看到這些傷痕,再聯(lián)想到剛才但德說話時候的語氣,金斯心中頓時亮如明鏡——萊約肯定是被但德給打了!
“哦,在正式開始交流之前,我想,我應該首先替我的手下向萊約先生您表示最真誠的道歉,還請您務(wù)必要接受!”
無論威尼斯商人有多么的奸詐,但金斯也覺得沒有必要去得罪萊約,做生意嘛,不奸詐一點怎么能夠賺錢呢?
金斯邊說邊向萊約鞠躬道歉,倒是讓萊約這個胖子臉上變得很不自然,剛剛才坐回床上,萊約又不得不重新跳起來,“哦,杰克船長,不用了,這只是個誤會,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