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六點，自然醒。

日復一日，如常上班。

這天劉洪來到辦公室，給大家開了個小會，同時帶了兩名新面孔過來，介紹道：“這是大越心理診所的邢科和馬雯，由于后續與心理診所有幾個項目合作，馬雯這段時間都會在我們辦公室工作，相關項目的開發人員如果遇到問題，可以直接去問馬雯?！?

邢科是個面色麻木的中年，看上去三十多歲，一直坐著沒說話。

馬雯是一個身材嬌小，膚色白皙的可愛女生，她穿著淡綠色的長裙，筆直的烏黑長發梳到腦后扎成一支馬尾辮。

而且，她是目前辦公室中唯一一位女性。

在座的十多名程序員用各自不同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馬雯。

陳健看到馬雯之后也是連連點頭，贊道：

“嗯，這頭發不錯！”

陳健作為心理診所網絡平臺的主要開發人員之一，收到了馬雯遞來的一張名片，上面依次寫著“大越心理咨詢中心”、“馬雯”、“心理咨詢師”以及一串聯系方式。

“陳先生，如果您需要心理咨詢，也可以來找我?！瘪R雯聲音甜甜的說道。

陳健微微皺眉，問道：“我像是心理有問題的人嗎？”

馬雯點了點頭，很認真的說道：“自信一點，把像和嗎去掉。”

“……”

馬雯居然當著辦公室所有人的面說我心理有問題，我看你自己心理才有問題好吧！

這娃長得不錯，可惜長了張嘴！

陳健隨手將名片丟到一邊，沒再理會馬雯。

接下來，劉洪又日常激勵了一下員工，說的都是長遠的夢想和未來的成就，例如只要不斷努力，早晚都會成功之類的話。

開會時陳健閑著左右張望了一下，發現那個穿毛絨大衣的中年男子沒有參加。

會議結束后，陳健湊到劉洪身邊問道：“劉經理，那個座位坐的是誰？”

劉洪順著陳健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臺放在辦公室角落的電腦，仔細看的話已經有些積灰。

劉洪面色怪異的看向陳健，回答道：“那里沒有人坐。”

那里現在確實沒有人坐。

陳健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我是問，之前坐在那個位子上，頭戴貝雷帽，身穿毛絨大衣的中年男人是誰？”

“你說的難道是徐佳豪？”

劉洪有些不確定的看向陳健，接著又搖頭說道：“徐佳豪在的時候你還沒來這上班呢，葛兵就是因為徐佳豪的事情被調去了運維部。在徐佳豪之后那臺電腦沒有人用過?！?

徐佳豪？

陳健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難道是以前就離職了的人？

葛兵是開發部的上一任項目經理，后來因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故被調去了運維部，現在擔任運維部產品經理。劉洪原本是銷售經理，是在葛兵調走之后擔任開發部項目經理的。

這些事情陳健有些耳聞，不過都是三年前，他還沒有入職的時候的事情了，何況劉洪的業務能力要比葛兵強上許多，也就沒有人再提葛兵的事情。

不過三年前就離職了的徐佳豪怎么會又出現在公司里？

帶著些許不解，陳健回到了辦公桌前，繼續敲鍵盤。

算了，管他是誰呢，跟我又沒有關系。

這一敲，又敲到了凌晨兩點。

從電腦前離開，陳健站起身來，感覺精神有些恍惚，差點沒站穩。

何斌連忙扶了陳健一把，說道：“健哥，現在我們只剩下一個半模塊了，不用太著急，你可以回去好好休息，我看你的精神狀態不太好，應該是睡眠不足的原因?！?

陳健點點頭，確實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原本計劃中應該在十二點半就能做完今天的模塊的，結果硬是到了凌晨兩點才完成。

回到公寓后，陳健直接倒頭就睡，即便感覺到床下好像有動靜，陳健也沒有理會。

昨天已經特意下床看過了，那只是錯覺。

可能是最近睡眠太少，產生了一些幻覺，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玻璃窗前的白色窗簾無風自拂，淋浴間的排水口不知何時又堵塞了，樓頂隱約傳來彈珠掉落的聲音，這一切的一切，陳健都沒有理會，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

清晨，六點。

這個本該是生物鐘自然醒的時間點，陳健卻沒有起床。

雖然沒有起床，但陳健卻已經醒了。

這是怎么回事？

陳健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明明意識已經清醒了，身體卻一點都無法動彈，連睜開眼睛都做不到。

陳健想要坐起身來，但是四肢一點都無法動彈，他可以感知到自己的身體還在，但是仿佛沒有一絲力氣一般，連動個手指都做不到。

陳健能夠感覺到自己還在呼吸，于是想要發出聲音，但還是一絲都發不出來，好像整個人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包裹住一般，絲毫無法動彈。

難道是鬼壓床？

陳健曾經聽人說過，鬼壓床是一種由于長期熬夜、作息不規律而造成的睡眠障礙，是一種暫時性的身體癱瘓，并不是真的有東西壓著你。

陳健并不迷信，這種用科學就解釋的通的事情，怎么可能會有人認為真的有鬼怪壓在身上？

陳健嘗試著轉動了一下眼珠，能動，但是眼皮還睜不開。

按照科學的說法，只要從眼珠開始，再動一動眼皮和舌頭，接著是臉部肌肉和手指，最后四肢，就可以逐漸適應身體，解除癱瘓狀態。

可陳健試了很久，依然只能輕微轉動眼珠和舌頭，其它部位依然無法動彈一絲一毫，就像是身體每一寸皮膚都被某種詭異的力量死死壓住一樣。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都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健一直在嘗試，但是一直都沒有成功。

陳健內心有些焦急，這段時間似乎格外漫長，感覺已經過去很久很久，再不起來，上班就要遲到了。

那個油膩肥胖的劉經理可不好說話，表面上遲到并不會批評你，但暗地里他可都記著呢，在工資單上扣掉的錢安排的明明白白。

“咚咚咚！”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陳健，你起床了嗎？要不要一起拼車去公司？”

門外傳來了說話聲，聽聲音是室友胡亮，他一邊敲門一邊問道。

連每天睡到最晚的胡亮都起床了，據陳健所知，胡亮每天都是卡著八點半到公司的，一般上下班坐公交車，來不及的時候也會打車，兩人拼車的話便宜一些。

連胡亮都已經起床了，還找陳健拼車，這說明時間已經快八點半了！

“我已經癱瘓兩個多小時了嗎？”

陳健焦急的想著，使勁想要扭動身體，但身體一點反應都沒有。

“沒人嗎？”

門外傳來胡亮的喃喃自語聲，似乎準備離去。

“不！有人！我還在床上！”

陳健很想叫住胡亮，但是喉嚨中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胡亮，別走！不論是誰都好，快來幫幫我，我動不了了！”

陳健無聲的喊叫著。

咔嚓。

房間門沒有鎖，胡亮選擇了開門看一眼。

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陳健，胡亮突然有些驚喜，笑道：“原來你在啊，睡得這么熟？”

胡亮驚喜并不是為別的，僅僅是因為有人可以跟他一起分擔打車費。

而在這時，陳健忽然渾身一抖，身體恢復了知覺，又可以動了，那一股無形的壓力似乎正在迅速退去。

陳健扭動著有些僵硬的手臂，用勁支撐著身軀坐起來，看向走進門的胡亮。

胡亮笑著說道：“趕快起床，我們一起拼車去公司。”

“好的?！?

陳健的嘴角抽動，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接著站起身穿衣服。

“趕緊的，已經快遲到了！”胡亮催促道。

陳健看了一眼時間，八點十分，還真是快遲到了，立馬穿好衣服，連廁所都沒上就跟著胡亮出門，加班沒有加班費，但遲到了定會被扣工資！

這可都是陳健拼命換來的血汗錢，怎么能因遲到被克扣！

好在胡亮已經熟練的提前叫好出租車，二十分鐘應該剛好能夠卡著點抵達公司。

出租車上，陳健特意打量了胡亮的頭發幾眼，發現今天胡亮出門戴了一頂鴨舌帽，將他原本引以為傲的濃密烏發給擋住了。

果然，淋浴間里的那些頭發都是胡亮掉的嗎？

胡亮是公司運維部的工作人員，嚴格來說也屬于程序員，只不過工作任務比軟件開發要簡單一些，平時就做一些數據維護和漏洞修復。

可程序員哪有不掉頭發的？

這一刻陳健釋然了，胡亮之前的那一頭烏發肯定是用了生發儀，現在估計是負擔不起那高昂的價格停用了，又開始了脫發。

陳健也已經網購了生發儀，等到貨了之后，自己也可以擁有濃密茂盛的黑發，就像之前胡亮在公司里一樣，昂首挺胸的走路，不論走到哪里都會吸引來別人羨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