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陸裘，是個剛受過高人點撥，心中豁然開朗的秦川太白。

然而現在，我又一次地站在了我生活了十幾年的，熟悉的秦川的雪地上，被相互推搡著的人群擠的面目全非。

*****

半個時辰前。

江南，馬車上。

“客官，你為什么偏偏挑這時候去俠客島啊？”車夫駕著馬搭話到。

“這時候？”

“對啊，司空央兩日前就昭告天下，說今日午時，秦川將會有場暴風雪。”

暴風雪？對了，師父曾帶我在暴風雪之際，回秦川采雪蓮。然而最后只摸到了幾片花瓣，還被小澤偷襲了。

嗯？那這么說來……有了！

“小師傅，麻煩你調轉車頭。”

“好叻客官！去哪兒啊？”

“去秦川。”

如果能給師父帶一朵雪蓮，師父的氣是不是就能消得更快了？

心里忍不住歡喜了起來——

我可真是個天才！

*****

然而現實情況總是事與愿違的。

“推推推推什么推啊！有沒有點先來后到意識啊！！”

“誰啊！！踩我鞋了！！”

“在場的兩只腳都抬一抬抬一抬啊！踩著雪蓮了誰也撈不著好啊！”

“兩只腳都抬了你抱著我站啊！？”

“別擠！！別擠啦！！！再擠成人渣啦！！！”

我面無表情的，被這群眼里冒著兇狠的光，喊著嚷著的人堆擠來擠去。

啊，早知道會是這樣，當初說什么也要向蘇姑娘請教，如何把人彈飛了。

“咦？這不是小師弟嗎？”

嗯？這熟悉的聲音是？

“唰！”

身邊怎么突然多了一個傀儡？！

下一刻，傀儡雙手旋轉起舞著，而后猛地一蹲！

“咔！！”

“什么！！？”

傀儡所站著地面上生出無數根流轉著紫光的琉璃尖刺！！

“啊——！！！”

“誰啊！！把傀儡放這——！！”

人群應聲被震飛！

在空中，每個人夸張搞笑的表情姿態，都無一例外地盡收我的眼底——畢竟我也是被擊飛的其中一個。

嗯，還是擊飛源正中心的那個。

就在我欲哭無淚地思考以什么姿勢和表情落地的時候，一股力量抓著我后襟！

“誒！？”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后，雙腳平安無事地著了地。

“沒事吧？”

富有磁性的男聲在耳后邊響起。

“多謝大俠出手相助。”

我道著謝轉身，一位神態淡然，目光如水的黑發公子，正將一把淡紫色銀邊花雕折扇斜搭在手里。他身著黑邊白襖，右肩處圍著一尾白且奢華的貂毛。

“哇哦，不愧是喲喲師父，眼疾手快！”

“二師兄？！”

二師兄居然從大俠的身后走了出來！

“小師弟，介紹一下！這是我二師父——喲喲師父！”

二師兄，一臉自豪又開心的樣子貼了過去……

“我剛才還眼花繚亂地在找你飛到哪兒去了！結果喲喲師父一下就飛起來抓到了你！是不是很厲害！”

“啊，是……”

“……那是因為我的傀儡是朝著他丟過去的。”

原來是你把我炸飛的啊！！！

我欲哭無淚地揉了揉眼睛。

“不管怎樣，感謝大俠把我從人堆里救了出來。”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我希望我是走著出來的，而不是飛著出來的。

“別叫大俠了，怪別扭的。隨意點，叫我喲喲就行。”喲喲大俠有些不習慣地，用扇尖兒撓了撓后頸。

“喲喲……大俠，晚輩失禮地請教您，喲喲是您的真名嗎？”

“不過是個代號而已，叫什么都一樣。”喲喲大俠淡淡地笑到。

“那不然小師弟也跟我一樣，叫喲喲師父唄。”

“我可不要，有你一個麻煩鬼徒弟就夠了，可別再多一個喊我師父的了。”

喲喲大俠看向二師兄的眼神里寫滿嫌棄……

“二師兄想必是在開玩笑！既然如此，晚輩就稱您為喲喲前輩吧。”

“你隨意。”

“喲喲師父我怎么麻煩了嘛！”

“知道自知之明四個字怎么念嗎？下次修煉再開小差我就把你丟出師門。”

“我那是打著打著就不小心睡著了……”

睡著了？！二師兄……你可長點心吧！

“啊？不要啊喲喲師父！我大師父都讓我出師了，你再扔了我我可就無家可歸了！”

無家可歸也不至于吧！！

等等，等等？什么？

“二師兄你出師了？”

“啊，是啊。”

“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每天好好的押自己的鏢，然后被劫、吃飯、睡覺。昨天師父就突然找上門來，問我要不要出師。”

二師兄剛才，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了一個悲慘的事實。被劫鏢已經是生活中的一部分了嗎……

“然后我才知道，原來咱們師門除了你，都出師了！親傳徒弟也被老四老三搶先拜了！唉……我太慘了。”

二師兄這是，還不知道我離家出走的事啊？等等，都出師了？

所以大師姐來找我的時候，她也出師了？？

那她怎么不告訴我！

早知道師父門下的普通弟子現在只剩我一個，我就直接追上去了！

還來采什么雪蓮啊！我這個蠢蛋！

“嗯？小師弟你怎么看上去，比我還受打擊啊？”

“沒什么……就是一瞬間有點開始懷疑人生而已。”

“噢！”

“不對吧，你噢什么！你小師弟都懷疑人生了你這個二師兄都不開導一下嗎？！”

果然，面對二師兄，誰都會變成無情的吐槽機器人，喲喲前輩也不例外啊。

“我開導有用嗎？”

“你問我啊？”

“噢！那小師弟，二師兄開導你有用嗎？”

二師兄，你可別說話了。

“我服了你了……走，出師。”

“啊？不要啊喲喲師父！為什么啊喲喲師父！喲喲師父！別飛啊！！等等我！！”

啊，心好累。

抬起頭，他們二人已經走遠了。我轉過身去，采雪蓮的人群也不知什么時候散去了——暴風雪已經停了。

啊，心更累了！！！

唉，本來想著要不要順便上山去看看師祖。現在看來，算了吧。再晚一步，我也要跟二師兄一樣，真的無家可歸了。

嘆了口氣，我拖著沉重的步伐下山了。

“嘭！！！”

什么聲音？！我猛地回頭，遠處雪山上的雪崩缺了一角。

發生什么事了？

我咬緊牙關，猶豫了一瞬，還是拔開了腿向響聲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