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陸裘，是一個(gè)決定從此刻開始，一心一意習(xí)武修煉的秦川太白。

自上次采雪蓮被小澤偷襲后，我更是愈發(fā)刻苦地修煉武學(xué)。

“小裘裘，這么晚還沒睡啊？”

房門外，師父的聲音響起。

“嗯，再練會功?！蔽掖蜷_了門。

“最近怎么好像更加勤奮了？”

“就是覺得該更加努力了?！?

不勤奮練功，難道一輩子躲在師父身后，被一個(gè)弱女子保護(hù)嗎。

“那明天跟為師去修煉吧！”

“好?！?

“不是跟你的師兄師姐們修煉?！?

嗯？哦，差點(diǎn)忘了，之前一直想跟師父提的，師門共同修煉的事……（第九話）

原來師父早就察覺到了？

“因?yàn)檫@次去修煉的地方比較險(xiǎn)峻，我找了個(gè)相對實(shí)力強(qiáng)的靠譜伙伴，你不用擔(dān)心！”

“多謝師父?！?

師父，真的考慮了很多啊。

“那你早點(diǎn)睡，明天還得早起?！?

“好。”

與師父互道一聲晚安后，我輕輕把房門掩上，轉(zhuǎn)身吹滅了蠟燭，正準(zhǔn)備拖鞋上床。

等等，靠譜伙伴……是男的還是女的？

*****

翌日清晨。

我洗漱完畢后，在屋子的小后院里扎著馬步，等待著師父。

約莫一刻鐘，敲門聲響起了。

“小裘裘！我們走吧！”

我深吐一口氣，拿起院子小桌邊靠著的劍走回房中。

“來了?！?

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是將一頭黑發(fā)扎成粗辮子墜在身后，頭上插著銀紫色梳子狀發(fā)簪的師父。

與平日里不著脂粉的樣子不同，今日倒是略施粉黛，櫻唇也與平常的色調(diào)不一樣。

衣服更是一改平日里的素衣淡裙，換上了底色是灰調(diào)的綢緞，腰間系著大大的金色錦子，再往下是漸漸暈染的一片墨色。

師父這是……精心打扮了？因?yàn)槭裁矗?

又來了，心里這股異樣感，莫名地有些焦躁。

“早??！額，小裘裘你……”

“我沒事，走吧。”

我打斷了師父的話，把眼神從師父身上撇開。

“嗯，那就出發(fā)吧?！?

*****

沈宅——

我抬頭看到這家大宅子的牌匾上刻的兩個(gè)字。

“久等了久等了～天啊，讓我的芊兒等久了嗎？”

一個(gè)身著紅袍繡白邊的長發(fā)男子佩著劍，一臉洋溢著愉悅朝師父沖來。

“我的芊兒小手冰涼！站在外面凍著了？要不要進(jìn)屋？”

他的手，竟然這么自然地拉過師父的手握住了？！

“不用，趕緊的，抓緊時(shí)間去修煉了，都等你呢！”

這個(gè)人，就是師父說的靠譜伙伴？就是為了見這這個(gè)男子，師父才特地打扮成這副楚楚動人的樣子？

“不要這么冷淡嘛，我的芊兒，喝口熱茶也是好的呀?！?

這個(gè)人，還一口一個(gè)“我的芊兒”？！叫的這么親密？！

“我的芊兒今天這怎么穿的這么好看啊？不會是因?yàn)橐倚逕挘匾獯虬绲陌伞俊?

“我?guī)降苣?，你要不去修煉我們就自己去了?！?

師父，避開話題了……

“修！修修修！我去！直接走！我隨時(shí)可以！”

心底的異樣感和煩躁越來越強(qiáng)烈。

“這是你徒弟啊？怎么不介紹一下？”

“我家老小，陸裘?！?

師父看著我，不行，就算不樂意也得……

我冷著臉握緊拳。

“小裘裘，在外人面前就別這么高冷了，你的臉色好可怕啊。”

“什么外人啊～我的芊兒跟我這么生分嗎？”

不是外人？生分？

“小裘裘，這是沈大哥，姓沈名滿紙?！?

不行，一言不發(fā)只會讓師父的面子撐不過去，給人留的一個(gè)敗壞師門門風(fēng)的負(fù)面印象?？尚睦镞@股異樣感和焦躁正好堵在嗓子眼兒里，什么也說不出來。

“小裘裘？”

“哎呀，這小年輕不懂事，沒關(guān)系！能跟我的芊兒一起修煉就很滿足了?！?

“今天是來幫小裘裘修煉的。”

怎么辦，師父的臉色有些難看。

“我只是想來陪我的芊兒一起修煉，幫誰無所謂的啦～”

……呵。

腦中一片空白。什么師門門風(fēng)，什么師父面子，都是個(gè)屁玩意！

我突然明白了，這股焦躁和異樣感。

我就是不喜歡看不慣面前的這個(gè)“沈大哥”！

“行了行了，別膩歪，走吧。”

“抱歉師父，今天徒兒自己修煉就行?！?

“啊？”

我不顧師父震驚的表情，甩開步子就往回走。

“等等，昨晚不是說好跟為師一起修煉的嗎？”

袖子被拽住，師父的聲音里帶著些委屈從身后傳來。

我不敢回頭，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回應(yīng)師父，更害怕看到師父現(xiàn)在的表情。所以我選擇就這樣直直地站在原地，頭也不回地重復(fù)一句。

“我今天自己修煉?！?

拉著我袖子的手明顯一怔，袖口收緊了些。

這可怎么辦？腦子一白，一沖動就對師父說了如此多大不敬的話。可就算這樣，內(nèi)心里的那股異樣和煩躁也沒有絲毫的減輕，反而更加囂張地膨脹了起來。

“別啊，難得今天我拜托了別人幫你一起修煉的?！?

一股憤怒直接沖上頭頂。我閉上眼，一把將師父的手甩開。

“我不需要！”

誰要拜托那樣的人！還跟他修煉？明明就是你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地想跟別人修煉吧！

我逃也似地跑離開了沈宅，隨后在野外遇到的同為修煉的習(xí)武者，漫不經(jīng)心地便加入了他們。

*****

當(dāng)晚。

我精疲力盡地回到芊宅。

唉，搞砸了，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師父本來好意帶我修煉，我卻……

腳步好沉重，希望別遇到師父。

我尋著熟悉的路走回房，拐過房門前的拱門處時(shí)，眼前熟悉一幕令我心跳慢了一拍——

嬌小的師父正蹲在我的窗口邊，一動不動的用木頭窗沿抵著小小的下巴，背影落寞極了，像是只被丟棄的忠犬。

看到這樣的師父，心底那股說不上來的憤怒又憋屈的勁兒一下就消失了。

“師父……”

“你回來了！？”師父倏地站了起來，然后愣了愣，明亮的眸子眨巴了兩下，接著發(fā)誓似的把左手舉在腦邊，“為師這次沒在窗戶紙上戳洞！”

“我看到了。”

“那，那你還在生氣嗎？”

對著這樣可愛的師父，哪里還有一絲不愿意和情緒。

“沒有生氣?！?

“那你今天為什么不跟沈大哥一起修煉呢？”

又是“沈大哥”？

“是不想跟沈大哥一起修煉還是……”

“都有?！?

我揮揮手直截了當(dāng)?shù)鼗亓艘痪洌俅无D(zhuǎn)頭避開了師父的視線。

“……你今天沒跟為師一起打本，為師很難過?！?

“這有什么難過的。”

不，我該說的不是這個(gè)。

“本來就是約好了一起修煉，況且作為師父理應(yīng)帶徒弟修煉的！你卻自己走了，就好像是我不管你了一樣！我這個(gè)當(dāng)師父的心里過意不去?！?

“跟誰修煉不是修煉。”

不對，這不是我想說的。

“放著徒弟和別人一起修煉，萬一你找的隊(duì)友不靠譜呢？我找個(gè)認(rèn)識的，可靠的幫幫你不是修煉的更快嗎？”

“別人不靠譜你的沈大哥就靠譜嗎！”

“你?。俊?

我在做什么？我這是在對師父撒氣了？

“好，好……我知道了，你不喜歡沈……他。他性格就是那樣，吊兒郎當(dāng)花言巧語的?！?

所以，現(xiàn)在還在替他解釋？

“我……為師根本沒把他的話當(dāng)真?！?

又來了，師父在每次激動的時(shí)候都會下意識地說出“我”，而在試圖平靜自己的時(shí)候又會改口稱“為師”?，F(xiàn)在是在努力平復(fù)自己波動的心情嗎？就為了那個(gè)“沈大哥”？

“無所謂?！?

“你說了你沒生氣的！”

“我沒生氣！”

我憑什么生氣！我有什么理由有什么立場生氣！

空氣中充斥著令人尷尬的沉默，平常悅耳的嘩嘩湖水涌動聲，如今聽起來卻是惹人煩躁得慌。

身旁響起師父的輕輕的嘆息聲。

“我只是想冷靜的談?wù)劊热荒悴幌胝劊蔷驮琰c(diǎn)睡吧。”

我沒有應(yīng)。又是一陣沉默后，緩慢而有些沉重的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

……我是著魔了嗎？明知不該頂撞師父，卻怎么就控制不了這個(gè)情緒，任由它囂張放肆，然后口出狂言？

我低下頭冷笑。呵呵，陸裘，你就是這樣對待視你如己出的師父的？你秦川大太白的韌性都被狗吃了？

明明心里都明白，腦子卻不受控制，被莫名的胡思亂想壓倒性的占據(jù)。

煩躁，焦慮，憤懣！一切負(fù)面的情緒，最終只指向同一個(gè)問題——

那個(gè)沈姓男子究竟是誰？是師父的相好？還是婚配？

等等，現(xiàn)在是想這個(gè)的時(shí)候？？

我用力甩甩頭，按壓著太陽穴，使勁回想起方才的對話。

不對勁，不對勁！我在干什么？我應(yīng)該現(xiàn)在！立刻！馬上！去找?guī)煾傅狼?！而不是站在原地發(fā)懵！

我撒開腿轉(zhuǎn)身跑了起來，腦子里閃過曾經(jīng)師父的音容笑貌，一顰一笑。

我得……找?guī)煾傅狼?，然后跟師父說明白！！

亮著燈的主廳？師父在門前?。∥殷E然停住了腳步。

師父單薄的站在木門旁，手抵著門框，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師父！”

師父“唰”地抬起了頭，眼里瞬間閃過一絲明亮。

“小裘裘？”

我想說的是什么？對了！是道歉！師父，對不起，徒兒今天頂撞了您。徒兒不肖，辜負(fù)了師父的期望。徒兒并非本意出言不遜，只是恰有一問題想請教師父，不知師父所認(rèn)識的“沈大哥”究竟為何許人？是師父的婚配者？師門里可有認(rèn)識他的？他如此出言不遜，倘若是大師姐在定是叫他負(fù)責(zé)，啊不，定是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我張了張口。糟糕！想說的太多，一時(shí)之間無從竟然不知從何說起！

“師門……”

“師門？？”

“不，師父……嗯、負(fù)責(zé)……？”

“嗯？？”

“師父……負(fù)責(zé)……婚配……”

“誒？誒？誒？？”

師父猛地湊到我的面前！

“哇??？師父你要干什么？！”

“你剛才說什么？”

“我、我剛才說什么？”

“你說……師門師父負(fù)責(zé)婚配……嗎？！”

“？？？”

我剛才，說的是這個(g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