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望去，顧亡捂著頭半跪在地上，脖頸處青筋冒出，神情痛苦。即使是壓抑住身體的本能反應，聲聲微弱的呻、吟依舊從他的唇縫中逃逸而出。

顧生快步跑過去將顧亡護在身后，戒備地看著老人。

“你做了什么？”這是木旦第一次看到顧生這么緊張。

“沒做什么，”被顧生這么看著，老人沒有絲毫不自在的感覺，依舊保持著萬年不變的和藹笑容，語氣平淡，“只是多年前設下的一些自我保護的手段罷了，原本以為不會派上用場的，結果……”

老人一邊說話一邊搖頭，似乎對顧亡的行為痛心疾首。

“沒有腦子，光有武力也不行啊，”老人自顧自說著，“我敢顧身一人進來這醫院，說明我有恃無恐，在對我動手之前，怎么也得先觀察觀察，你說是不是？”

老人問顧生，不等他回答繼續道：“你沒有第一時間動手，看樣子比你弟弟好一點，但是這到底是心思縝密還是沒有血性呢？”

“我可是拿你們做實驗、改造你們基因，又將你們扔在這鬼地方十幾年的罪魁禍首啊。”

說到最后一句時。老人語氣輕松，甚至還有閑心在木旦震驚地睜大眼睛時沖她微笑頷首。

顧生全程觀察顧亡的身體狀況，發現他有所好轉后才又變為面無表情，在老人注意到木旦時示意她到自己的身邊，最后才正眼看向老人。

“傅敖之，傅教授，你今天來這里是為了什么？”

傅敖之不答反問：“你弟弟變成現在這樣，你都不好奇原因嗎？”

顧生也仿佛沒有聽到傅敖之的問題：“如果只是為了來視察醫院，那你現在已經看完了，走之前記得將她帶上。”

傅敖之已經十幾年沒有接觸過顧生，沒想到他的脾氣一如既往，倒是有些詫異。他收斂笑容，探究地看著顧生，似乎想看穿他心中的真實所想。

顧生任由他打量。

一時間，院子里只剩下墻外傳來的細嗦說話聲，安靜得幾乎有些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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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這一安靜的是緩過神來的顧亡。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依舊捂著頭，眉頭緊皺。

“真疼啊，”顧亡咬牙切齒，“老頭子，你在我腦袋里做了什么手腳？”

傅敖之眼神欣慰：“你恢復得很快，看來這些年有好好鍛煉。”

顧亡對傅敖之的回答正要不耐煩，但想起他之前對傅敖之動手時腦子里不正常的劇痛，又按捺下來，改為狠狠地盯著。

木旦看到這一幕莫名有些好笑。

“我這些年怎么樣你還能不知道？”顧亡說話一點都不客氣，“估計連我們一頓吃了多少你都了如指掌。”

“畢竟沒有親眼見到，不可盡信別人上報的數據。”

木旦突然發現，傅敖之看向顧亡的眼神異常溫和，就像在看一個自己倚重信賴的后輩。

但從之前的情況來看，他們兄弟倆和傅敖之應該是有仇才對？基因改造啊，光是聽聽就知道不是什么愉快的體驗。

“你這是什么眼神？”顧亡也發現了這件事，皺著眉一臉嫌棄。

他現在也顧不上之前和顧生的矛盾了，下意識地往顧生身后躲傅敖之讓他直覺不舒服的眼神。

躲藏的時候不小心撞上木旦，顧亡有一瞬間憤怒地瞪眼，又很快消停下去。

比起木旦，傅敖之才是他心中最厭惡仇恨的人。

傅敖之全程將顧亡的小動作看在眼里，眼神越發溫和，說道：“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很想出去？很想到外面的世界去？很想向和我和你父母報仇？”

一連三個奇怪的問題讓顧亡警惕起來，連帶著顧生也皺了皺眉。

“就算是又怎么樣？你敢放我出去？”顧亡道。

“當然敢，這有什么不敢的，”傅敖之笑呵呵，“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你什么意思？”顧亡越發覺得不對勁。

“你之前被下藥的時候不是很憤怒嗎？是不是很想讓你哥哥永遠待在醫院里？”傅敖之語氣蠱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隨著傅敖之話音落下，木旦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就感覺身體一輕，整個人飛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到遠處的土地上。

內臟和骨骼都在叫囂著疼痛，木旦卻顧不上身體的不適，強行抬頭尋找顧生顧亡的身影。

目之可及的地方，顧生和顧亡已經打成一片。

不，只是顧亡在單方面地攻擊顧生，而顧生一邊閃躲，一邊試圖和顧亡溝通。

“顧亡，你醒醒！”

“我很清醒啊。”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當然知道，我現在就想殺了你。”

顧亡下手毫不留情，一動一擊都直指顧生要害。

兄弟二人的身體改造相同，又從小一起長大，身手自然就不相上下。顧生想要在顧亡的攻擊下已經不能靠單純地躲避保護自己，只得被迫還手。

兩人打得更加難舍難分。

而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傅敖之正泰然自若地站著看戲，對顧亡突然向顧生動手這件事沒有絲毫驚訝。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這是傅敖之反復對顧亡說的話。

催眠？不對，木旦下意識地自我反駁。

“老頭子，你在我腦袋里做了什么手腳？”

這是顧亡恢復精神后對傅敖之說的第一句話。

木旦再聯想到之前顧亡攻擊傅敖之時的慘叫，突然有了一種不可置信的猜測。

基因改造，改造的真的只是基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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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兄弟兩人的打斗時不時向著傅敖之靠近。但眼見著就要波及傅敖之時，顧亡都會及時收手，或者硬生生地替傅敖之擋下來自顧生的攻擊。

次數多了，傅敖之反而笑得更加開懷：“你現在應該很生氣。”

木旦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是在對顧生說話。

“死心吧，顧亡是不會攻擊我的。”

“你對他做了什么？”顧生發問，不知第幾次對傅敖之的攻擊被顧亡再次擋下。

“你心里不是已經有猜測了嗎？”傅敖之揚了揚手中遙控器，神情自得，“就如你想的一樣。”

“只要我想，你們兄弟二人都得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