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把奄奄一息的顧凜之帶回了自己宮里，太醫還在里面診治，老太醫在宮里待了那多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然而見到顧凜之那副模樣也不由為之震撼。

脫口而出第一句便是——

“怎么不等人死了再送過來呢！”

然而觸及到云梨那張臉，老頭又膽戰心驚地抹了抹汗，“臣盡力而為。”

他表達的意思很清晰。

這人只剩了半口氣，救不救的回來，只能看天意了。

云梨坐在走廊下，抱著膝蓋發呆。

煤球自知理虧，蹲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不敢吭聲。

云梨目光空洞，好似沒有焦距，她沉默了很久，突然出聲。

“如果他死了，我是不是就完成任務了？”

煤球眼珠迅速瞅了她一眼，謹慎地答，“魔王的分身不止一個，不過顧凜之死了，任務也等于完成了大半。”

云梨又不說話了。

她漂亮的眼珠蒙著一層灰撲撲的霧氣，沒了往日的生動活潑，瞧上去像個精致的玩偶。

煤球有些不忍，“其實這事也不怪你……”

云梨太容易心軟了，殺人這種事，根本不適合她。

云梨怏怏地把尖尖的下巴往臂彎里一埋，只露出一雙悶悶不樂的眼睛，“我是不是給你拖后腿了？”

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殺了顧凜之，可她不愿意動手。

煤球不自然地拱了拱鼻子，心想你倒是還挺有自知之明，然而指責的話到底說不出口。

它要怪她什么？怪她太善良嗎？

別說云梨，這些時間冷眼旁觀，就連它也對顧凜之生出了幾分不忍。

云梨的脾性它再清楚不過，這小傻子天生缺少七情六欲，那是沒人教她，可她的共情能力和學習能力很強的。

一旦打開了這條口子，那便一發不可收拾。

它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它不出聲，云梨也沒想從它這得到答案，她自顧自的繼續，語氣透著令人心疼的茫然，“不知道為什么，每次看到顧凜之受傷，我的心口就特別疼，疼的快要死了。”

煤球眼神震驚，這她可沒和它說過！

它仔細觀察著云梨的表情，也不像是對顧凜之產生了什么情愫的樣子，她感情上空白的像一張紙，這會兒也沒開竅才是。

那是因為什么？

煤球神色有些凝重。

云梨吸了吸鼻子，看上去委屈巴巴的，“所以我用懷疑他給我下了咒。”

煤球：……

它猶豫很久，還是忍不住問出口，語氣試探，“你喜歡他？”

云梨兩眼茫然，鼻尖紅紅的，她不好意思地摳著手指頭，咬著唇遲疑，“喜歡他的臉，算不算？”

煤球一臉冷漠，心想那你喜歡的人還不少。

云梨并不是對顧凜之產生了男女之情，它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荒謬，兩人如今的模樣就是沒長大的小屁孩兒，尤其云梨，但凡是個正常人對不會對她產生什么不該有的想法，它操心這個實在有些多慮。

它正在糾結，就聽云梨弱弱道，“我不想殺他，有別的法子嗎？”

煤球木著一張臉。

“不殺他，那你能讓他改邪歸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