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斂坐在窗邊，他坐姿稱得上懶散，天光從大敞的窗戶涌進來，將他每一處五官都照的通亮，無可挑剔的長相，夾雜著少年特有的囂張意氣，令人驚艷。

只可惜，主人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眉頭緊緊地皺著，深邃的眼里充斥著挑剔的打量。

他思考時習慣性輕輕瞇著眸，眼尾微微上揚，連成一條線，鋒利張揚，莫名危險。

云梨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從來沒有一刻這么深刻地體會到，什么叫“如坐針氈”。

人類用詞，總是一針見血。

看來都是前輩們血和淚的教訓啊！

“你緊張就緊張，能不能別扯我毛！”

膝上，煤球不滿地發出抗議。

前兩天和那個禿毛小畜牲大戰一場，尊貴的黑貓使者，也就是它，幾乎稱得上元氣大傷，尤其是毛，掉了不少！

以至于它現在特別寶貝自己的毛！

云梨眼淚汪汪：“嗚嗚你沒的是毛，我沒的可是命啊！”

“瞅你那點出息！”煤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你怕什么？是你要殺他，你現在代表的可是六界，拿出點底氣來好嗎？”

云梨委屈：“底氣？我，我下來的時候，六界也沒給我這玩意兒啊！”

煤球：……

仔細想想，竟然沒有絲毫邏輯問題呢。

“哎呀，總之，他要是敢對你動手，你打回去不就完了？他要是想殺你，你搶先一步把他弄死不就行了？反正都是完成任務，這條路不通，換一條嘛！”

云梨心想：你知道個屁！

大魔王是她的恩人，她怎么能殺他呢？

哪怕只是一個分身，也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她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云！

……

不知過去了多久，江斂終于出聲了。

不像阿斂，時刻溫柔帶著笑，身為暴君人格時，他臉上習慣性一副陰沉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拖出去砍了的大反派模樣，就算是笑，也是冷笑，譏笑居多。

譬如此刻，他陰晴不定瞧著云梨：“想跟著我？”

想要拯救江斂，跟在他身邊是最好的法子。

云梨猶豫片刻，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江斂眼底微沉，極快地掠過一絲譏諷，他要笑不笑的勾唇：“跟著我做什么？”

監督你做個好人！

這個肯定是不能直接說的，云梨咬著唇琢磨著，眼睛突然一亮。

她抿著唇，語氣謹慎地答：“因為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她都這樣說了，那他是不是應該下定決心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

老天爺耶！她可真聰明！

面對這個答案，江斂怔了一下，然后半瞇起眼，俯身湊近，墨瞳直勾勾盯著她，閃過一抹嘲諷：“你說什么？”

云梨眨了眨眼，有些不習慣他突然的靠近，微微仰著下巴后退一點，眼神天真無辜：“我說，你是個好人呀。”

她說話的時候，紅唇闔動，小扇子似的睫毛微微顫著，白嫩嫩的臉蛋看上去很軟，連臉上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雙眼睛，清澈，明凈，映著光。

也映著他。

江斂鋒利的喉尖微微滾動，他眸色晦暗，鬼使神差的，抬手捏了捏她的臉蛋。

果然和想象中一樣軟。

“現在，還覺得我是好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