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不覺得顧凜之能靠著那位國師大人扭轉乾坤，脫離現在的處境，小孩子嘛，心性不定，指不定今天可憐你，明天就把你忘到了腦后，壓根兒想不起來這號人。

他無不惡意地想，顧凜之想搭上這條船，若是那位國師長個十來歲，他能狠下心出賣色相，說不定真能成。

如今人家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他的算盤可是要落空咯！

心里有了數，阿福也懶得繼續在這兒陰森森充滿潮氣的屋子里待下去，他找了個借口轉身走了，壓根兒沒問顧凜之意見。

待他出門后，顧凜之臉上失落黯然的神色逐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

他半瞇著眸，指腹擦過干裂起皮的唇角，帶出一絲涼薄譏誚的笑，他望著那碗熱騰騰的藥，眉眼掠過諷色。

可憐？

他要的，可不僅僅是可憐。

他別開臉看向窗外，透過半開的窗戶，天際鋪陳開奔逐熱烈的紅霞，好似奔赴人間盛宴，霞光映亮他的容顏，從鬢角斜入至眼角，他漆黑的眉眼被點亮，仿若燃著一簇火光。

而那碗湯藥，直至冷去，也沒被人看過一眼。

*

“顧凜之病了。”

黑貓趴在院子里懶洋洋曬太陽。

云梨剛送走一位來求子的后宮嬪妃，癱在椅子上不愿意動，聞言蹙了蹙眉，有氣無力地道，“我不是讓那個小太監給他熬了藥嗎？”

“這都能病，人類的身體也太差了吧！”她軟軟地抱怨著，心里很是感慨。

云梨從來沒體會過生病的滋味，“病”這個詞，對她來說挺遙遠。

神仙是不會生病的！

黑貓打了個哈欠，“他這具身體本來根子就不大好，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不病才怪！況且……”它頓了頓，眼里露出些興味，“你以為他身邊的那個小太監是什么好貨色？那可是東臨皇后的人！”

煤球給她科普過顧凜之和東臨皇室之間的糾葛，云梨不是很能理解，都是一家人，愉快的相處不好嗎？干嘛搞的那么復雜！

人類果然是一種復雜的生物！

她捧著下巴沉思。

“或許，我們可以從這個小太監身上下手。”黑貓若有所思道。

云梨茫然地眨眨眼，不是很明白它的意思。

“你想啊，那小太監是皇后的人，伺候顧凜之必然不會盡心盡力，相反還會百般磋磨！而且，他可是東臨皇后的眼線，顧凜之難道就不想除掉他？”

云梨眼睛一亮：“你說的有道理！”

黑貓來了勁兒，越發認真地分析起來，“人吶，心里都有個底線，碰不得摸不得，別看現在顧凜之選擇隱忍，一旦有一天他忍不下去了，就會徹底放出心中那頭猛獸！所以，我們只需要在這個過程中推波助瀾！”

它心頭頓生一股雄心壯志，它是不信堂堂大魔王真能容忍一介凡夫俗子踩在頭上蹦跶，它要讓云梨這蠢丫頭看看，魔王就是魔王，骨子里就是壞的！

云梨托著下巴認真地思考片刻，沒忍住發出來自靈魂的質問，“推什么籃？為什么要推？”

煤球自打來了人間，怎么說的好多話她都聽不懂了？

黑貓：“……”

很好，得把讀書識字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