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戲的江斂和季遙知眼里同時劃過一抹驚詫，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顧凜之只覺得一道柔軟的風朝他撲了過來，聞到熟悉的氣息，他凜冽的眉眼一柔，下意識將人接了個滿懷，唇角才勾起。

低頭，對上云梨的眼神。

她清澈的眼睛盈滿水色，眼角泛紅，有些痛苦地皺起眉，“阿凜，我……”

顧凜之順著她的目光低頭望去，唇角的弧度驀地一僵。

……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裙，潔白柔軟的跟云朵似的，然而此時，胸前綻開大片的血花，將她的衣襟一點點染上觸目驚心的紅。

她再抬眼時，眼里染上茫然，委委屈屈的仰頭癱軟在他懷里，聲音輕的要被風吹散。

“我好疼呀顧凜之。”

那白皙的小手將他的衣襟攥的發皺，連指節都泛著白，不難看出她的用力。

顧凜之的手在發顫，他像是怕把她碰碎一樣，不知道該落在哪里，開口才發現嗓音啞的厲害：“云……云梨，你忍忍，我這就帶你去看太醫。”

云梨只覺得從來沒有這么疼過，五臟六腑都攪碎了一般，胸口像被捅穿了一個窟窿，她連呼吸都扯著疼，她甚至能感覺到一股力量急速的在身體里流失。

云梨艱難地仰頭看著顧凜之，他離她那么遠，她忽然有些難過，于是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啞著聲抱怨：“你……低一下頭呀。”

“好。”他忍著哽咽，彎下腰注視著她，她的血止不住地流，將他的衣服也染的一片血紅，可他似乎看不見，只低柔地道，“你說。”

她唇動了動，眼淚不受控制地大顆大顆往下掉，滾燙的砸在他手背：“阿凜……你好，好……”

大口大口的血從嘴里涌出來，她痛苦地弓著身子，用力地攥緊了顧凜之的衣袖，卻終究沒能把這句話說完，眼神逐漸渙散，輕輕歪倒在他懷里，沒了氣息。

衣袖上的手滑落，顧凜之眼神怔怔的：“阿梨……”

懷里的人再也不會回應他。

她閉著眼睛的時候又乖又安靜，跟著瓷娃娃似的。

像是睡著了一樣。

他一點點抹去她嘴角的血漬，很輕地嘆息：“云梨，別鬧了。”

……

滿殿寂靜無聲。

他臉色肉眼可見的陰郁下來，眼里也卷起狂風驟雨。

眼里一寸寸染上血紅，他動作很輕地抱著云梨站起身來，往殿外走。

顧凜之身旁沾滿了云梨的血，讓周身氣息陰冷暴戾，如同地獄歸來的羅剎一般，路過的地方眾人無不驚恐避讓。

他在走出殿門的那一瞬間，腳步微頓，聲音冰冷：

“處理干凈。”

寧一：“是。”

刀劍出鞘的聲音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慘叫，夜空的滿月像染了血色。

容祁早就在箭射中的云梨的時候，就難以置信地身形一顫。

他親眼看著她咽氣，整個人都像瞬間被抽走了精氣神一樣，失魂落魄。

季遙知輕輕嘆息：“本以為他是最終贏家，卻沒想到……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江斂神色沉默，回想起那震撼的一幕，半晌輕嗤：“都是蠢人。”

——顧凜之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