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二有些遲疑，“這不好吧？”

到底是一國皇子，給他撿球，鄭二背后毛毛的。

陸明洲的狗腿子開口了，“鄭二你別慫啊，有什么不好的，人家七皇子都沒說什么呢！七皇子殿下樂于助人，你可別辜負人家一番好意呀！”那人嘻嘻笑道。

這些天來，任由他們怎么欺辱這個質子，明德帝也沒說過一句，這態度已經顯而易見了，是以大家并不怕得罪顧凜之。

為質嘛，就該有質子的樣子。

三皇子負手立在一旁不語，眼底卻露出看好戲的意味。

太子等得不耐煩了，“能不能動作快點？”

眾人或是同情或是嘲諷的目光下，顧凜之緩緩動了。

他蒼白瘦弱的手慢慢滑動著車轱轆，用力下手背青筋凸出，襯得他愈發的纖瘦。

他整個人暴露在陽光下，如同某種生在陰暗角落里，潮濕的植物，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陰郁如有實質，讓人避之不及。

顧凜之很漂亮，在陽光籠罩下，他肌膚泛著如玉般的色澤，側臉輪廓干凈利落，線條明晰。

他睫毛很長，安靜地覆蓋在眼瞼上方，如一尊冰雕玉琢的美人，美人額角，嘴角處都有淤青，那是前幾日被三皇子等人毆打留下的。

這些傷痕烙在他身上，催生出一種讓人強烈想要凌虐他的欲望。

將他筆直的脊梁，不折的傲骨，一一地踐踏在腳下，然后用力碾碎。

云梨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幕，眼睛里有種純粹的，與生俱來的冷漠。

他在眾人的注視中，慢慢朝荷花池行去。

荷花池水挺深，即將入夏，荷花含苞欲放，沁著股若有若無的香。

顧凜之驅動輪椅，停在池塘邊上，犯了難。

那蹴鞠在離岸邊不遠的位置，如果是正常人，蹲下身子彎彎腰就能夠到，可顧凜之不能，他雙腿殘廢，別說蹲下身子，就連離開輪椅都做不到。

這分明是刁難，那些人想看他出丑！

一群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走了過來，停在他身后不遠的地方。

陸明洲把玩著折扇，扇墜子隨著他的動作搖晃，他語氣吊兒郎當，“七皇子，您倒是快撈啊，殿下們還在這兒等著呢。”

“對啊七皇子，日頭這么曬，你也不能讓大家都在這兒陪著你耗啊！”

陸明洲盯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要不這樣，七皇子，你今日愿意從我胯下鉆過去，我便讓人幫你撿了，如何？”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這簡直是把人的尊嚴往腳底下踩，尤其對方還是一國皇子！

陸明洲好生囂張！

有些人覺得這樣未免太過了，可也不敢有意見，陸明洲是誰，太傅的獨子，三皇子的好友，盛京出了名的小霸王！

三皇子皺眉似是不悅，“明洲！”

陸明洲聳了聳肩，一副混不吝，“玩玩嘛，七皇子大氣，肯定不會在意的。”

“怎么樣啊，七皇子？”他拖著懶洋洋的調子。

下一秒，顧凜之動了。

他手撐起了身子，指骨因為用力泛著白，撐起的肩隱隱有些顫抖，他搖搖晃晃地立在風里，伸出了一只手，青色衣擺迎風飛舞，如同折翅的蝴蝶，恍然間有種震撼的美。

眾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用盡了全力，呼吸微微急促起來，蒼白的臉上甚至洇出了一片淺淡的紅，像無意沾了胭脂，那紅從眼角蔓延到脖頸，往更深處探去。

下一秒，蝴蝶不堪重負，那抹青色跌入了深淵。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