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一個字,被曹鑫拉長了很久一段,他低沉的吼聲幾乎蓋過隕石砸在沙地淺灘上震響。遙遠的東方微微露白,他們這里的天空下卻照不進光,王豐陽驚恐地看著這里所發生的一切,裂隙口子迅速張開后,兩只有曹鑫真身一半大的巨大爪子探了下來。
“往哪里跑都可以,全部生靈,立刻離開這片土地!”曹鑫大吼著。雪妖一族上百個,連同林中上前的森林野獸四散奔去,海底的鱷蛟妖也往各方海域逃散。留在原地的,只有曹鑫與他前爪中護著的王豐陽一人。
場面十分壓抑,全部生靈應聲而逃,天空上的那片撕裂已經不再算是一個“縫隙”,在王豐陽眼中,它已然算是整片天空。剛剛才只是見到一對巨大利爪探出的時間,一副巨大身軀就已經降下,它沉重地砸落在地面上,把剛剛先落下的隕石踩得粉碎。這是地球的生靈們從未見過的個體。
嚴公王從異域之門落出在地面上后,緩緩地站起身來,他身高百米,頭冠上張著水牛一般巨大的犄角,配著上古鱷魚一樣的頭型,身子似極強壯的狒狒,雙腿與雙臂也粗壯無比,他的四爪宛如被巨大化的鋼鐵彎鉤,似灰白、似銀暗。寬大的后背上還長有三對覆滿骨麟的巨大翅膀,再往下還有一條差不大和他等身長的鋸齒尾巴。
他額頭上看似有一顆暗淡了的菱形紅晶石,但凌厲的雙眼卻亮著紅光。除了身前腹部,其余身體部位全部被骨麟覆蓋,鱗片黑得發亮、黑得反光。
此物仿佛通天徹地一般,傲立于此方世界之間。
這該如何形容王豐陽此時感受到的無助?曹鑫與他看似離這怪物七八十米遠,但感覺就在眼前。他慢慢雙手捏拳,不是為了上前打架,只是……他好像覺得,這怪物身上單單一片鱗,可能有他手掌那么大。
曹鑫漸漸地松開了扣在王豐陽身上的前爪,他頭也沒轉,默默地說道:
“你也走吧,我要與他對峙一會兒,但愿他是一個傻大個,不然我們都要遭殃,你離開這里的話,以后可能還有機會。”
“不是……不覺醒我的血脈嗎?”王豐陽回問著,曹鑫并沒有轉頭,只是眼神歪著往下朝王豐陽一瞥,低沉地壓低著聲:
“他有可能是王,但此刻的你,更是螻蟻,我不太可能阻擋他,你更不可能,走!”
曹鑫情緒有點不自然的波動,導致對話聲音稍大。嚴松勇剛剛還在昂首挺望欣賞著這顆星球的風景,遠處那些正在逃散的生靈,也被他看在眼里。但忽然聽到身側一些不自然的聲音,感應到了一絲異于本族的妖力,他緩緩地轉過了頭,雙眼透著深紅的光,注視到了曹鑫身上。
此時,曹鑫與這龐然巨物對峙上了!曹鑫還偷偷得伸出前肢挪了挪位置,擋在了王豐陽身前,以防被嚴松勇看到。王豐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趁著那怪物還沒開始動手,他就著遮擋的視線,繞到曹鑫身后,然后悄悄地進入了樹林,本來剛開始是躡手躡腳的,直到進了林子,腳下無意踩斷一根枯枝后……
咔嚓一聲響,讓王豐陽感到恐懼,隨后朝著城中狂奔不止。
“那是?——”
巨獸朝王豐陽那邊瞥了一眼,感應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息,他述而看回曹鑫,曹鑫嚴肅起來:
“人類。”
“人類?爾聽得吾之言語,應為吾同類,但卻從未見過。”
“我等為鱷蛟妖獸,此域之生靈。”
“蛟龍一類的分歧嗎?頗有意思,爾身與吾,確有幾分相似。”
“敢問大妖來此,有何意圖?”
“意圖?!”
曹鑫和嚴松勇一問一答,想著能拖就拖。但問著問著,嚴松勇上前一步就走到了曹鑫跟前,他低頭與曹鑫面對著面回道:
“吾之星辰破敗,降于此,求得生存,不知,行能可否?”
嚴松勇巨大的頭顱差不多快貼到了曹鑫腦袋上,語氣中透露著誠懇,同時帶著一絲輕蔑。
曹鑫覺得不太對勁,他立馬往后跳開,拉出一段身位的距離,隨后轉回身子試問道:
“我殺了你們族員如此之多,你會這么好聲好氣地與我征問?”
“天之廣大,上盡無窮;靈之浩瀚,境遇無比。”
嚴松勇續而挺直身子說道,曹鑫進一步試探:
“望賜教。”
“他們,本就是九死一生的難民,能為求得一絲新生,用怎樣的手段,那是他們的選擇,雖說吾乃眾王,但從不約束其天性。萬物破敗之時,爾等莫不是以為,善待之道,可得回已身?”
“看來,尊上為不速之客。”
曹鑫大概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終歸是要打的,不過是餓急了的野獸,就是不知道真正動起手來,他有幾分生機。
“吾為眾王,吾等子民隨后便會降于此星,爾若不臣,便是戰。”
嚴松勇直起身子,前爪像人類手臂一樣微微舉起,他挺著胸,俯視著只有自己膝蓋高的曹鑫,讓他作出選擇,并等候著他的回答。
沒想才等一會兒,曹鑫便主動燃燒起了自己的精血,渾身覆蓋上了一層金色靈力,雷云聚集,天地色變,殺氣飄溢在整片沙灘上。這算得上是他最疲憊的時刻,也是他最強的時刻。
“有死而已!戰!”
曹鑫低沉吼出一聲,朝著巨獸飛躍而去。空中一個翻身,靈力凝聚出的四道利爪形飛刃,先擊中在了巨獸的肚子上,但看似并沒造成傷害。
“可悲——”
嚴松勇輕嘆一聲,猛然一個側身擺尾,再迅猛地轉回身子,右手一爪從上方直沖而下,僅僅兩個動作,翻起了一道海嘯,震垮了半邊叢林。
但很慶幸的是,這一爪子,壓空了,曹鑫游龍般的身姿在爪子壓下來的瞬間,用后腿借力一蹬,率先接觸到地面,然后快速閃到了嚴松勇的身后。
背部,通常是最大的弱點!
但曹鑫很快就吃癟了。不曾想要去撕扯他的翅膀或腰肋,就連他重力地一爪子下去,都無法在巨獸骨麟上留下一絲刮痕。
“爾等身有一絲蛟龍血脈,大可與吾共存,何而固執不休?”
“說是境遇,我在你之上!”
曹鑫加快了速度,時而繞左,時而繞右,找機會去擊打著沒攻擊過的部位,想在體力耗盡前,找出這巨獸的弱點。
“爾妄想尋得吾之逆鱗?”
“何而不可。”
“哈哈哈哈~”
曹鑫的移動快到看不清身影,能映入眼簾的,只有嚴松勇這一尊巨獸身軀,和他身邊不停旋繞的一道金色靈力。
太陽漸漸往高空掛起,虞國的城鎮卻沒有陽光。大街小巷中,每家每戶,或大門緊閉,或半敞透風。街道上見不到一人,那是死一般寂靜,沒有馬匹,沒有雞鴨,只有偶爾那么幾只過街老鼠。
大家在目睹裂隙蓋過天空,巨獸從中而下的那一刻,都紛紛陷入恐慌,直到聽見曹鑫那時傳遍四方、直擊心靈的吼聲,才快速而有序地收拾東西,離開虞國。他們踏上荒漠,有的西北而去,前往天星國,有的西南而去,前往長圣都,還有的朝著沙城而去,想著災難總會平息。
待到城中再無一人,待到曹鑫精疲力盡……
一刻鐘的時間,早已經過去了。在曹鑫擊遍巨獸全身后,他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
“還要掙扎么?”
巨獸扭過頭來,望著站在他身后喘息的曹鑫,曹鑫抬頭一看,才注意到巨獸額頭中間那顆菱形的晶石,那或許……拼了!
曹鑫側身一閃,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繞過嚴松勇身后猛然跳起,從他腦袋的另一邊探出,爪子哐噹一聲重重砸在那顆晶石上,但最后的結果是,那顆晶石并沒有碎掉。隨后巨獸雙眼殺意一閃,瞬間一個扭頭,將鱷蛟死死咬在口中。
利齒扎破了鱷蛟妖一族獨有的鱗甲,直直鑲入曹鑫肉體內,他迸發出一口紅色的鮮血,眼睛瞪得很圓,一根利齒直接扎碎了曹鑫體內的妖核,氣息即刻虛弱。
在這之后,大批的妖獸從裂隙中探出,有好多和曹鑫差不多的體型,形狀千奇百怪。嚴松勇松開了口,這位敗者的“尸體”落下,他立馬伸出手抓住,接著縱力一丟,將奄奄一息的曹鑫丟出幾里遠,摔落在虞國的城鎮街道中。
十一月,本該是收莊趕年的時段,是備炭暖冬的季節,但虞國的居民,卻只能祈盼災難的離去,為了活命而四散奔走。他們國家的上空,僅僅幾刻鐘的時間,降下了數以萬計的妖獸,相比于曹鑫的鱷蛟妖一族,他們是更為純粹的妖獸血脈,他們的天性,更是無情。
眾妖獸踏入叢林,闖入虞國城鎮,他們摘著野果、刨著樹根,其余進了圍墻內的妖獸,拆卸著房屋,啃著房梁上來不及帶走的風干肉,追獵著除了同類內眼及所見的活物。
在城鎮被異域妖獸淹沒之前,曹鑫狼狽地爬出了虞國,他拖著殘破的身體,匍匐在荒漠的黃沙中,一步一挪地朝著沙城方向而去。
身在遠處的李焱,心頭一陣悸動,仿佛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將要失去。剛剛在沙城落腳的王豐陽和卓文天,安放好馬匹后,王豐陽懷中的蛋出現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