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地面一陣劇烈震響,院子內(nèi)靠著石墻一圈的樹木瞬間激烈生長,就連樹下的小草也是瞬間變成了纏繞在樹干上的藤條,石墻破洞那邊的土地上也是破土而出瞬間長出了一顆大樹,神奇的是這些樹木的生長并沒有拱爛和破壞什么,樹木的生長非常迅猛密集。
地面上的草叢變成無數(shù)藤條,這些藤條纏繞起了全部向李長源奔來的法師,并把這些法師全部帶向了正在迅猛生長的密集樹叢。
一個吸氣呼氣的時間,一眾法師全部被夾擠密封近樹叢枝干間,他們都無比慌張地亂揮著武器反擊,偶爾能砍斷襲來的草藤,但立馬又被新的草藤纏住。
許多細長的樹木與藤條帶著法師們往破洞石墻那一面的大樹延伸而去,然后在一起螺旋纏繞著向高空瘋長。
最終,全部的毀滅法師都被包裹進去,帶著草藤的樹皮外見不到任何一人,這里,只剩下幾頭鋼牙犬的尸體,和一顆百米來高的參天大樹。
夕陽西下,落日余暉映紅了大樹枝間剛生長出來的嫩葉,微風(fēng)吹拂,抹下了一滴李長源臉頰上的汗水。場地上已經(jīng)沒有任何法師,安靜許久后,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李長源終于僵硬地倒下了。在李長源力竭閉眼那一刻,大狼二狼快速起身奔來,李焱會心一笑。
天閣雪山,數(shù)千法巫捉王子、滅四圣一事,暫時告一段落。
李長源后面昏睡了好幾天,這段時間里,天閣雪山上的打掃和修復(fù)都是三光頭在處理。聽聞山下大亂,還有一眾法師在國中鬧事,李焱帶著兩狼下山花了三天去平息。
待一切危險除去,橫武國早已破爛不堪,武者幾乎全滅,小孩哭鬧,老人哀思,每每幾家的屋子都不是那么完整。他們也沒有怪什么國府議員,畢竟武者就是國力,可如今……
議員室內(nèi),已經(jīng)空無一人,橫武國啊,已經(jīng)……不存在了嗎?
畫面一轉(zhuǎn),明輝國這邊。
老王安坐在舊宮里聽著老仆的報道,說是外境城流放居民的死傷如何、中境城的各貴族世家損失如何,如今橫武國的崩壞如何。
而大王子的宮殿內(nèi),王忌這邊,卻依舊是一往如常,香薰的煙氣繞梁,侍女一左一右。聽完全局匯報后的王忌,不僅沒在乎本國的損失,甚至開始翹著二郎腿,恰意地盤算起來,他已經(jīng)預(yù)見能一舉吞下整個橫武國的那天了。
“師、師父,您真要下山了?”風(fēng)光頭吞吞吐吐說著,其余兩光頭也站在一旁。李長源正在急忙穿著床邊的外衣,那外衣正是三個光頭合制準(zhǔn)備的,還有一件紅色帶帽兜的無袖風(fēng)衣,風(fēng)衣背后用鋒利又尖銳的字體燙印著兩個黃色大字:天圣!
“不能拖,老子都躺了這么多天了,再不下山找?guī)煾福人盐襾G了就完了,我那二兩黃金還沒領(lǐng)呢!”李長源穿好衣服下了床,接過光頭遞過來的濕毛巾猛擦了幾下臉。土光頭委婉地直接墻角那布衣包著的一大堆碎黃金說道:
“師父,師祖一定不會有事的,黃金的話,您這不是有一堆嗎,用不著下……”
“去你的!”李長源梳理完油背頭后,一個眼神甩過去,沒好氣地喝道:
“那點玩意兒能老子師父的黃金比嗎?他能給我二兩黃金,抵得過你們這一座山!”
“……徒兒知錯了。”
“我出門了,那堆金子就放你們這,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花錢把這里好好裝修一下,別整天就特么喝酒,走了!”
啪,隨著一聲大響,李長源關(guān)上了屋門,他徑直朝山下奔去,速度快到感覺自己都剎不住車。
下山途中,腦子里還在回憶著當(dāng)初以一己之力戰(zhàn)勝六七十個法師的場景,忽然,李焱那會心一笑的畫面出現(xiàn)在腦海。他第一次擁有如此強烈的成就感,他又加快了速度,嘴角不自然地揚起,活像一個著急領(lǐng)獎的孩子。躍下半山腰后,李長源猛然發(fā)現(xiàn),這里變了,周圍都不一樣了,沒有尸體,卻也同樣沒有一顆完整的樹,都留著痕、斷過枝,他開始留意起四周,許久,尋不見一只林中動物。
看著看著,漸漸地…心頭涌上一股生涼的悲傷。
“天靈之木,給你們生命,你們因此賜予我信仰,而我,卻忘了我的初心……”李長源嘴上默念著,眼中滿是迷茫,像是丟失了什么,想尋,可沒有一點足跡。
李焱這邊,集齊了橫武國內(nèi)全部城鎮(zhèn)的鎮(zhèn)長、村長和其他像地頭蛇一類的管事人在國都國府的議員室里。之前的議員們也都在,大狼二狼費了好大勁才“心平氣和”地把他們請回來,現(xiàn)在的老議員們一個個是一臉囧像地站在墻邊。
“各位,坐?!?
李焱發(fā)聲后,大家都拉出靠椅坐了下來,李焱則很自主地坐在了主議員的位置上,大家一言不發(fā),其實他們也沒什么資格說話,國難當(dāng)頭的時候,他們躲的躲,藏的藏,有的甚至還打算著投敵,眼看沒了任何戰(zhàn)力,最后卻被一個外人力挽狂瀾救了下來。
“你們這一次被明輝攻國,確實是損失慘重?!?
李焱如是說,其實他心里知道,一切因王豐陽而起,但實在不好坦白。接著他又說道:
“雖然國土沒有被分劃,但武者幾乎全滅,現(xiàn)在舉國上下,認證的武者可能十個都沒有,不僅如此,四圣也死了一位?!?
“???……”
“這……”
“唉~”
大家聽到這里,變得一片唏噓。李焱頓了頓,繼續(xù)說到:
“你們的帝王,你們的神,他最終、保護好你們了么?”
“……”
場面安靜,李焱忽然一拍桌子大聲喝道:
“你們的信仰、天階武會,還有你們所謂的神、所謂的帝王,不過是異域作物!區(qū)區(qū)一個異域生靈,能成為你們的王???直到大滅將至,其都不能真身顯世,頂多一縷魄靈,最多一絲神力,何以頂天災(zāi)!何以平人禍!真是愚蠢,明輝國若不是顧及天星國一處,你們這里,早已是一堆廢土!等著你們一群花拳繡腿?何用!”
一番激烈說辭,喝得各位人心惶惶,他們忐忑不安的同時,又無比自責(zé),天花板上,也沒有再響起當(dāng)初那位“帝王”的聲音。
“還望、望請高人……”
一議員唯唯諾諾,隨后全部人抱拳鞠身道:
“指引我等!”
“呵呵~”李焱淡笑一聲,推開椅子站起身來,他托舉起一只手,全身顯現(xiàn)出肉眼可見的赤紅色靈力,接著騰空而起,懸在半空中,作出一種高傲姿態(tài)。
眾人一驚,其中一個年紀尚高的老議員見狀后,大呼一聲:
“是真神?。”
隨后立馬推開椅子拜跪在地上,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拜跪。李焱沒有釋放氣場,這全當(dāng)是丟下一個機會,橫武國的他們,可以接,也可以不接。
很顯然,他們接下了李焱賜下的這個機會,一個新生的機會。
“至此之后,吾,李焱,為你們橫武國的帝王,何人可有異議?”
“微,贊成!”
“天閣雪山之上,再無四圣,但有一少年,名為李長源,他可作為你們武者的最強。之后將會廢除武者考核的系統(tǒng),國之戰(zhàn)力一事,之后會大有改革?!?
說著說著,李焱收斂了靈力,慢慢降下地面然后坐了下來。
“都起來吧,坐著說。”
“謝帝王承恩!”
大家坐定后,李焱又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然后這問那問后,接著廢除了一大堆規(guī)矩。不知道是天生的思想前衛(wèi)還是受到了蕭柯星靈之力的影響,他提出的改革與條件總是讓議員們跟其他人眼前一亮。
談話進行了許久,直到李長源趕到,李長源在外面很遠處就看到大狼二狼蹲在門口,問候幾句后知道了李焱在里面開會,他直接就是推門而入。
進門之后,會議被打斷,李長源一身顯眼的白襯紅外衣看上去格外威風(fēng)。
“來了啊~”李焱嚴肅的表情瞬間不見,看著李長源笑著說道。其他議員不禁問:
“這是…?”
“這就是你們以后的國家戰(zhàn)力支柱?!崩铎徒忉尩溃铋L源上來找了個空位置坐了下來,大呼著氣脫下外套,指著外套上的字對著在座的幾個老議員說道:
“以后啊,叫天圣,懂?”
“懂!”
李焱揉了揉眼睛,然后揮揮手,對著其他人說道:
“會議至此,你們先散去吧,該修的修,該改的改,半個月后再喚你們?!?
“微等告退?!?
等人散去,煤油吊燈下的房間里只剩有李焱李長源兩人。李長源先問起:
“師父,你要做這個國的老大嗎?”
“嗯?!?
“那師父以后就呆在這里了嗎,咱不去闖蕩世界了嗎?”
“那不一定哦?!?
“可是,你都當(dāng)國王了……”
李長源看上去有點不高興。李焱笑著說道:
“大徒弟變強了啊,感覺自己除了變強之外,還有什么其他變化嗎?”
“其他變化?”李長源讀書不多,不知道怎么說出內(nèi)心那少許的悲傷。李焱接著問道:
“長源啊,你還記得,你最初的愿望嗎?”
“我…最初的愿望嗎?變強!然后掙錢,掙好多好多錢,再跟著師父學(xué)本事,再然后……”
“不是這樣的,變強也意味著失去,我們可能會越來越強,但路途之中,會有過客,會有風(fēng)景,也可能會有你摯愛一生的人,我們可能活過上百年、上千年,那還不是終點,你真能為了變強而放棄一切嗎?”
“……我不懂,我也不知道怎么說,但我不……不能說是只為變強吧,以前是沒有家人,也沒誰照顧我,然后我經(jīng)常被別人欺負,那個時候流浪街頭,飯都吃不上,后來我就學(xué)會了偷東西,成了一個混混,就這樣長大后,我雖然知道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我想變強,我一直想變強,為了不看別人臉色,為了不用偷東西,為了能大搖大擺地花錢,為了能有家人……”
“這不有我嘛~”
“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那只是小時候的賭氣,師父,和你走下去的路,才是我的愿望,也是我的信仰!”
李焱聽到不禁笑道:
“不虧是我好徒兒,等有機會了一定讓你看看我的信仰~”
“欸?師父的信仰不是那個什么曹兄嗎?”
“噫,才不是,為師的信仰啊,是比天還高的一種存在?!?
夜深人靜后,人間一片安祥寂靜,偶爾幾聲夜鶯啼鳴,慰問著涼風(fēng)夜色。
一絲神秘的力量直直牽引至天上,越過云層、越過星空,到了宇宙之外的虛空某處,這一條絲線落入他的手中。
他心聲蕩起,穿透過數(shù)幾光年:
“孤為爾等之信仰,不知可否破止輪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