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電光火石的剎那,忽然一個斗笠精準地扣在了豆莢上,一聲巨大的爆裂聲傳來,斗笠被炸飛了很高,但幸運的是義均卻未受大礙。緊接著,一個粗壯的胳膊托起了義均的肩膀,扶著他向坡頂跑去。
睜開眼的義均扭頭看了過去,不由得又是一驚,原來扔斗笠攙起他的居然是姬棄,那個之前被洪水沖的沒了蹤跡,消失了很久的老伙計。
兩個人攙扶著,費力地爬上了坡頂,這時后羿和族長還有其他人也已經到了坡頂前來接應他倆。怪樹由于仍舊被土坎阻擋著,沒有再繼續前進,也停止了拋擲豆莢,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后又退回到了山洞洞口附近的平地上,樹干上剛才還在燃燒的火箭由于松脂燃盡,也掉在了地上,除了在樹干上燒出了幾塊不大的黑斑外,似乎沒見到火箭對怪樹造成多大的傷害。
眾人在怪樹退走了之后,開始下坡去救援受傷后仍在倒地呻吟的幾個人。其中有兩個人由于被爆炸豆莢的彈丸擊中頭頸,已經傷重不治。另外的三人被彈丸擊中了四肢或肩部,幸運的是傷口不至于致命,在眾人的攙扶下爬上了坡頂,去松林中處理診治。義均的小腿肚子被爆炸的彈丸劃開了一條很深的大口子,雖然沒有傷及骨頭和筋腱,但仍舊在汩汩地流血不止。羿和洛琳拿出包裹里的草藥,用麻布幫義均把傷口包扎好止住流血,隨后把草藥分發給族里的眾人來救治傷員。
隨后義均和羿等人聚集到了姬棄身旁,跟隨著他們的士卒也和姬棄旁邊的士卒重聚到了一起。
“姬棄,首先我要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呢!”義均看著自己的傷腿拍著姬棄的肩膀說道。
“要不是你突然趕到,用斗笠蓋住那豆莢,我的腦袋估計就成破陶罐了。”義均又摸著腦袋開心地笑著。
“幸虧我們昨晚和今早緊趕慢趕,沒有耽誤在路上,否則還真晚了。”姬棄說道。
“不過你也別謝我,你當初不是也救過我?這次就算還你人情了。”姬棄又說道,笑著看著義均。
“咱們去那邊坐一會兒,聊一聊你們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你們那天發洪水后發生了什么事?”義均拉著姬棄的手,指著松樹下一塊平地說道。
義均和姬棄坐下,羿和洛琳等人也坐到了旁邊。
那天洪水把船打翻后,姬棄還有五名士卒游泳本領不及羿和義均,被洪水沖到下游很遠才爬上岸。幾個人上岸后上游下游的搜索了很久也沒找到羿和義均。不過在細細搜索后,在他們上游發現了岸邊的腳印。姬棄看到這大小的腳印,猜測這可能是羿、洛琳還有其他誰的,所以跟著蹤跡往前追趕。由于很多時候他們都是在夜里趕路,所以搜尋蹤跡比較費力和耗費時間,他們被羿他們遠遠拋到了后面,但是根據之前和他們商量的大致路線,姬棄等人也在一直向西南方向行進,直到后來到了火族的峽谷,他們才最終確認了前面的隊伍。并且經過火族族長的指點,他們一直沿著前隊的路線前進,再后來就碰到了這里逃難的族人部落。聽到了他們說的情況,他們知道這里急需他們來幫忙,所以連夜沒有休息一直趕到這里,才及時地救下了義均。
姬棄大致介紹完經過后,義均雙手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欣喜之心情溢于言表。對老朋友沒有在洪水中遇難感到高興,對他仍舊不辭辛勞、對完成目標堅持到底的決心感到欽佩。
“這回更好了,我們又重聚到了一起,有了你我們肯定能消滅這棵怪樹,還能找到都廣之野。”
羿在一旁拍著姬棄的手說道。
“對了,我們著急趕到這里還有一個原因,這種怪樹,前幾天我們也遇到過一棵。我們碰到的那棵比這個要小很多,所以我們沒有費太多力就消滅了它。但是同樣一種生物,應該習性、特征是一樣的,所以我們可以和你們分享一些經驗,那樣我相信我們很有希望盡快消滅這東西。”
姬棄繼續補充道。
“啊,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這東西剛才那么恐怖、厲害,我都愁得沒辦法了。快說快說。”
義均聽到姬棄的話后,急的催促道。
“幾天前,也就是在我們碰到火族部落的兩天前,我們迷路拐進了一個山谷,然后就看見一群人在圍攻一棵怪樹,那怪樹也和坡下這棵差不多。但是體型要比這個要小,差不多樹干和小孩的腰肢或成人大腿粗細相仿。”姬棄說著比劃著自己的腿。
“但是那東西也是很兇悍,掄起來枝條,左沖右突,沒人敢靠近,也傷不了它。我們當時看到決定去搭把手,順便也問問路。后來得知那群人自稱是巴人,幾天前這怪樹突然出現,捉了他們的雞和羊,挨著他們的村落不走,他們怕那東西傷人,所以才決定趕走它。但是那東西皮糙肉厚,不怕箭射,也不太在乎火燒。后來我們和幾個巴人壯士用十幾把長木叉才把它叉住,把它推進了村落旁的一個深坑里。”
“那后來你們把它如何了?”
一片的洛琳著急地問道。
“他們本來想直接把它埋坑里算了,但幾個好奇的年輕人想搞清楚它是什么東西,所以求大家先等等。接著那幾個人就把那怪樹用繩子綁了起來,又拖出深坑仔細查看。我們也好奇就一起跟著研究。你們知道那東西最怕什么么?”
姬棄說罷問道。
“怕什么?沒覺得它還有怕的東西。”
義均回復道。
“它其實最怕冷。”
姬棄說道,仿佛在告知一個深藏的秘密一般。
義均聽到深深嘆了一口氣,然后說道:
“兄長,你這話說的用處不大啊,這年月最稀缺的就是這“冷”了,這大地都快被頭頂的太陽給烤焦了,這可哪有冷的時候啊?”
姬棄一聽到義均這樣說,微笑著說道:
“不,我的意思是這東西喜熱不喜冷,白天午后最熱的時候是它最活躍的時候,那時它和個動物一樣,速度快,反應迅捷。但是等到晚上,尤其是后半夜涼爽點的時候,它就不怎么動了,就有點像個真正的樹似的。”
“哦哦,好像真是這樣。”
這時旁邊圍攏過來的族長說道,族長身邊簇擁著兩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的確這東西晚上不愛動,和白天完全不同。”
這時族長旁邊的一個老人說道。義均和羿扭過頭有些詫異地望著這兩位老人,覺得隊伍里似乎在之前沒見過他們。
“噢,給眾位介紹一下,這兩位老人家就是之前被困在洞里的人,剛才怪樹跑來追我們,他倆就從洞里出來了,他倆剛才也給我們介紹了一下怪樹和洞里面其他老人的情況。”
族長向義均等眾人解釋道。接著族長扶著老人在一旁坐下繼續聽姬棄介紹。
“這東西渾身堅硬如石,還不怕熱,的確很難能傷害得了它,但是它還有一處弱點。”
姬棄繼續說道。
“哪里那里,快說嘛!”
義均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這東西的根部是它的弱點,平時它都藏在土里面,可能大家也難以發現。你們知道它是如何知道我們靠近它,離它多遠嗎?我們發現應該就是因為這個根部,它很敏感,旁邊些許震動,它都能察覺到。”
姬棄伸著手比劃著,仿似怪樹根部就在他眼前似的。
“哦,原來它的“眼睛”和“耳朵”就在這里。”
一旁的羿驚訝道。
“對,它的根部就是它的”眼睛”和“耳朵”。但是它的根部就沒有樹干那么堅硬、結實了,我們可以攻擊根部來殺死它。”
姬棄繼續解釋道。
“可它的根部一直藏在土里面,怕是不好攻擊。”
羿在旁邊說道。
“這的確是個難題,我們需要仔細琢磨一下。”
義均掻著頭說道,目光平視著眼前的松林,透過松林可以看見遠方山谷的另一側。
“這是剛才怪樹豆莢爆炸蹦出的黑彈丸,我從坡頂上拾到了兩顆!”
洛琳張開手掌露出手里的兩顆彈丸,拿到眾人面前說道。
眾人低頭看去,只見她的手心里有兩顆仿似核桃大小的黑黑的東西,遠看去好像黑色的圓石,但是細看卻能發現彈丸上有細細的紋理,彈丸的兩側還各有一個突起。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義均問姬棄道。
”你問我,其實我也不知曉,我們之前遇到的那棵怪樹就沒這種豆莢。剛才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東西。話又說回來了,要是之前那怪樹也能投擲這種爆炸的彈丸,那我們要是擒住消滅它那可就費勁了。“
姬棄回復道。
“哦,那小怪樹還沒有。”
義均低聲仿似嘟囔似的說道。
“這棵怪樹之前也沒有,估計也是從這兩天才長出來的。”
這時,旁邊一位坐著的老人說道,就是剛才洞里逃出來的兩個老人之一。
“拿給我我再看看。”
義均對洛琳說道,接過洛琳遞給他的彈丸仔細看了起來。
“這東西就像堅果一樣,你看著紋理還有兩側的疤點。”
義均說道。
“你再看看這個,這是那會爆炸的豆莢。”
這時走過來的西昆說道,他剛從坡頂附近的地面上撿了一個豆莢遞給大家。
義均從西昆手里接過遞來的豆莢,仔細端詳了起來。
“豆莢”由左右對稱的兩部分組成,像在秋天的陽光下崩裂的豆莢,只不過要大得多。“豆莢”的內側有很多黑漆漆的凹槽,看來是曾經彈丸所在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可見每個豆莢里曾經有許多顆彈丸。
“我覺得這應該是這怪樹的一種果實,就像田里的菽,等到成熟了,太陽一曬就會爆開。姬棄說之前他們遇見的那棵小怪樹就沒長“豆莢”,我覺得那說明那棵還沒成熟,所以體型也比較小,估計現在坡底下這棵這幾天剛成熟,所以它才有“豆莢”,太陽光的照耀下,溫度高,所以“豆莢”才會爆炸。只不過這些“豆莢”比起田里的菽來說,爆炸的威力大了許多罷了。”
義均看罷了一會兒“豆莢”和彈丸說道。
“嗯,好像是這個道理。”
族長說道。
“眾位聽說過指甲花這種花么?”
族長接著問道。
眾人紛紛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們這里就有這種花,它的果實也是,太陽照耀下,要是掉到地上或者誰碰到,它就會爆開,就和這個“豆莢”類似,只是沒這么厲害罷了。”
族長繼續解釋道。
眾人這時紛紛點頭,似乎義均和族長闡述的有道理,表示贊同。
眾人繼續討論著,雖然仍然很熱,但是此時天上的太陽們已經西垂。有一顆已經落到了遠處山峰的背后。其他有的躲在天邊的云朵后面,形成一片片紅彤彤的晚霞。不過曾經的良辰美景,此刻已經沒人欣賞,因為光是看到那紅光就讓人雙目刺痛、淚流不止。
這時義均挪了幾步遠到兩位老人旁,向兩位老人詢問目前洞里的情況。兩位老人回復說,現在洞里還存有飲水和吃食,還有幾位老人在里面,有的腿腳不便移動困難,有的怕躲不開怪樹的襲擊所以沒敢冒險出來。說到此,族長在旁邊嘆了一口氣,然后似乎無聲地嗚咽了一會兒。
洛琳望著族長,關切地握著他的手,想要去安慰安慰他。
“我的老父親,年長患病,也在里面,現在外人進不去,送不了湯藥,恐怕他老人家朝不保夕了。”族長哽咽著說道。眾人中有父母也困在洞穴里的人,也隨著嘆息或是輕聲嗚咽著。
“族長還有各位別急,現在大家仍在想解救的辦法,聽二位老人說里面目前一切尚好,雖然其他受困的老人們目前還出不了洞穴,但是那怪樹也不能進洞傷人。現在我們有這位姬棄大哥的寶貴經驗,還有羿和義均兩位大哥的智勇還有眾人的努力,驅走怪樹、解救老人只是一時的問題,相信馬上就有辦法了。”
洛琳坐在族長旁邊安慰著說道。眾人也紛紛過來安慰他們,大家嗚咽了一會兒后止住了悲聲。
這時太陽們已經全部落到了遠處的山峰下,整個西邊的天空一片紅霞,映照著松樹也仿佛成了紅色。每個人布滿血絲的眼睛此刻顯得更紅,發出著駭人的光芒。
“我覺得我們得在夜間或清晨行動,像姬棄說的似的,這東西天涼的時候活動就變慢了。那樣我們遭遇的威脅就小了幾分,并且沒有太陽曬著,可能它的“豆莢”爆炸起來也沒那么大的威力。”
這時羿說道。
大家都點頭表示贊同。
“但是我們如何才能攻擊到它的根吶?這個可比較難,它的根平時都藏到土里只有行動的時候才漏出來,但行動的時候也不好去火燒或者刀砍,射幾只箭怕是也傷不了它太多。”
羿繼續說道,特別地盯著義均的眼睛。義均處在深思之中,似乎還沒聽到羿的話。正在羿準備重復再說一遍時,義均看著族長問道:
“你們身上帶的繩子多么?”
族長似乎對義均的問題覺得有些不解,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接著說道:
“我們這里多山,所以出門會帶一些繩子。”
“那把繩子都拿出來,我看共有多少。”
義均說道。
族長揮了揮手,這時族人們走了過來把縛在腰間或肩上的繩子解了下來放到地上。義均低頭看了看地上搖了搖頭。
“這些還不夠。還能找到更多嗎?”
義均又問道。
“身上沒有了,如果要更多我們可以去山谷那邊的麻田,雖然田已經荒廢了多日,但是仍能收集到很多麻,應該還能編出很多繩子來。”
族長看著義均說道。
“那辛苦大家去收集麻來編繩子,越多越好,我有用處。”義均說道,接著給眾人簡要介紹了一下需要繩子的用途。眾人明白后紛紛對義均想出來的好主意表示稱贊,接著族長選出十幾個族人去麻田收集麻和樹皮來編繩子。然后義均又讓西昆帶著幾個人帶著水罐、水桶去谷底的泉水旁去取水。此時天已近傍晚,淡淡的夜色已經襲來,族人由于十分熟悉此地的地形,再加之沒有太陽的炙烤,天氣變的稍微涼爽些,所以工作進行的較快,午夜前就已經收集了很大一堆的麻線和樹皮,水也取來了很多。
這時辛苦了一天的每個人都顯得十分的困倦和疲憊,在草草的吃過了點食物后,族長和義均讓每個人盡快把握時間睡覺休息,因為明天還要繼續勞作。
天還沒有亮,義均就叫醒了眾人,吃了點食物后就按照昨天的計劃開始分配任務。他找了幾個健壯的士卒在松林旁的一塊黃土地上挖土,利用昨天取來的水開始和泥。然后讓十幾個人族人用泡軟的麻和樹皮來編繩。還有人用樹枝來搭骨架等等。
人多,所以準備工作進展的很快。在日出后不久,兩條十幾步長的碗口粗的繩子已經編好,四個一人高圓形的木質骨架也已經綁扎完畢。接著,在熾熱的陽光的照耀下,義均帶著幾個士卒圍著其中的一個木骨架開始來制作巨大的泥球。他們先用做好的粗繩兩端分別緊緊地綁扎在兩個木骨架的中心木棍結合處,接著開始往木骨架內填充和好的黃泥和細麻線,每加一層黃泥和麻線就停留一會兒,等著熾熱的陽光把它曬硬,接著再加一層,就這樣周而復始,直到完成一顆一人高的巨大泥球。同時羿和姬棄等人按照同樣辦法也在一旁制作其他的三個泥球。總共四個巨大泥球,兩兩成對,被兩根碗口粗的繩子連在一起。終于在下午快要日落的時候,四個泥球終于做好。怕泥球仍舊不夠堅硬、結實,義均又命人在泥球旁放上成堆燒制好的木炭,利用炭火的余溫來烤泥球讓它更硬更堅固,不過空開系繩子的一側,以防燒斷繩子。
然后他又讓眾人用其他稍細的麻繩制作了幾十條兩端綁縛石塊的投石帶。接著又按照之前的辦法準備了一些火箭和松針球。族長又把之前從松林中獵獲的兩頭山豬剔出肥肉然后用陶鍋熬出了兩大陶罐的豬油,放在一旁,以備放火時需要。
忙完這些時太陽們已經落入了西面的山峰,天空上仍舊是一片血紅的紅霞,映照著山川大地也成了一片紅色。山坡下洞口的怪樹,仍舊矗立在之前的位置,就像兔子洞口旁時刻準備伏擊獵物的野狗一樣看守著,和真正的樹木一樣一動也不動。長滿黑刺的枝條上仍舊可見許多恐怖的豆莢懸掛在上面,似乎在等著去轟炸來襲的任何敵人。
忙碌了一整天,疲憊的眾人拿出帶來的食物伴著剩下的烤熟的山豬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辛苦了一天,大家多吃一點,吃飽了,明早好有精神、力氣去對付那怪樹。明天肯定還是一場惡戰,這次我們一定要戰敗、消滅它。”
義均說道。
“這烤熟的豬肉不錯咧,外面不糊,里面肉還很嫩呢。”
義均拿起一塊豬肉咬了一口,邊嚼著,邊看了看剩下的豬肉對洛琳說道。
“義均大哥你可知這豬肉為什么一點都沒有烤糊?”
洛琳看著義均笑著問道。
“那肯定是你烤的好唄!”
一旁的姬棄插話道,嘴里也在嚼著豬肉。
“那可不是我的功勞,是它們!”
洛琳指著頭上的天空調皮地說道。
“我把豬肉切成方塊,然后就放到了坡頂的石頭上,不一刻就熟的嗞嗞響了。有了這天上的太陽們,在沒有云朵,太陽直曬的時候,烤制食物倒是方便了。”
洛琳繼續說道,邊吃著手中的豬肉。
“要是我們這次任務再失敗,我想以后被烤熟的就是我們了。”
義均看著手中剩下的一塊散發著焦香氣味的豬肉,似是自言自語地嘆氣道。
過了一會兒,大家吃罷山豬肉,紛紛回到樹下或山間的石頭縫間休息,又勞累了一天,并且明天一早會有一場惡戰等著他們。
西昆和旦康擠到了稍遠處松林里的一棵松樹下,松樹雖然仍舊松針濃密,但如果夜里下起雨的話,這點枝葉仍不能遮擋得了多少雨水,西昆旦康從林間找來了一些生長的比較高的蒿草,塞進了枝杈間,并且把隨身帶著的衣物、毯子也掛在樹枝上形成了一個帳篷來遮擋可能的雨水。
“這么多,應該夠了。”
西昆看著枝杈上掛著的毛毯,鉆進了帳篷說道。
“看今天白天云層的情況,或許夜里還下不起來。”
旦康說道,說罷又抬頭看了看天,似乎是想再次確認一下。
“嗯,有可能,但是即便這樣,也得準備一下,不然被雨淋個渾身濕透可真不好受。”
西昆枕著自己的麻布包躺在了鋪著厚厚蒿草的地上。
“這個怪樹可真不好對付,皮糙肉厚刀砍箭射不透外皮,還不怕火燒,最讓人絕望的是還能動起來傷人和躲避攻擊。也不知道義均的辦法能不能管用,再不管用,我看也真沒法子了。”
旦康哼唧著側身也躺在了西昆旁邊,小聲嘟囔著。似乎哼唧幾聲,干了一天活的酸痛能緩解一些。
“感覺有希望吧,我看他這招數真挺高明的。”
西昆嘆了一口氣回復道。
“尤其是那兩套能連在一起的大泥球,還有那些投石帶,如果用得好,投的準,應該能有效果。”
西昆搖了搖手臂補充道,似乎在模擬投擲投石帶的動作。
“哎!”
沉默了一會兒,旦康嘆道。
西昆側過頭來,望著旦康,西面天邊還殘留著幾抹紅霞,天還沒全黑,能看到旦康睜大著眼睛,一副惆悵的表情。
“即便過了這一關,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找到那棵巨樹,一路跋山涉水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啊!再這樣下去,我看大伙兒都快堅持不下去了。”
旦康嘆道。
“你小聲點,別讓別人聽見。”
西昆低聲說道,語氣陡然變得嚴厲起來。
遠處這時傳來轟隆隆的雷聲,雷聲盡管聽起來很遠,但似乎遮蓋住了其他的聲音,包括他們的談話聲。聽到雷聲,西昆的語氣也變得輕緩了一些。
“旦康,從渭寧湖這一路西行,你是不是有點后悔了?”
一陣沉默后旦康回復道:“在羊角山之前肯定沒有后悔,羊角山之后么,我也不知道。”
旦康又嘆了口氣,然后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就是這漫無目的沒有方向的亂找、搜索,真是讓人崩潰。一路勞累,一路危險我真倒不是很在乎,即便是山下的那個嚇人的怪樹,我也不怕它,能怎么樣,大不了被它打死。”
旦康繼續說道。
“我也不是可惜那些精美貴重的寶玉,我當初也是誠心實意地同意你交還給義均大人和羿他們。現在就你和我了,部落也沒了,家人也沒了,西果也沒了。只要把紫血龍帶回到部落和族人們葬在了一起,我們有沒有那些玉器一點都不重要。”
旦康繼續說著,聲音越來越低,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特別是每當我夜里想起那些天殺的犬戎還可能活下來,我就恨得睡不著覺。”
旦康用手揉著眼睛繼續低低地嗚咽著。
外面這時刮起了風,雷聲也近了,轟鳴的更響,但似乎離下雨還遠。
“那犬戎活下來也只是少數,大多數應該已經都淹死在了那個山洞里。”
西昆側過臉,伸出左手拍了拍旦康的肩膀安慰著說道。
“那一隊犬戎實際上也只是幫兇走狗而已,都是被那發光的四臂猴子迷惑了心智,所以才會發了瘋的跟嗜血的畜生一般。”
“可我們又找不到那四臂猴子報仇啊,并且它高高在天上,你我找到它又能把它怎么樣呢?”
旦康仰起頭,抬高了聲音說道。
“我覺得我們不用找到它,我覺得那東西和現在山下的那棵怪樹一樣都不是這世上正常該有的東西,肯定是這天上多余的太陽的出現才導致它們涌進我們的世界的。所以我們一定要幫助義均大人和羿他們把天上的太陽消滅掉,那樣的話那些妖怪魔鬼可能就都會自動絕跡了。”
西昆正著臉看著頭頂樹枝間昏暗,布滿厚厚云層的天空說道。
旦康低沉的哼了一聲就再也沒有說話,似乎過了許久才響起熟睡的鼾聲。
天還沒有亮,羿和義均就從松林里的地鋪上爬了起來。看著東方天際已經開始泛起了紅色的霞光,他們知道此刻已經離天亮不遠了。義均叫醒了不遠處的族長,然后又陸續地叫醒了眾人。羿輕聲走到了坡頂上,借著微微的紅色霞光,看著坡下的怪樹。怪樹和昨晚一樣,似乎一夜沒有任何動作。此刻沒有一絲微風,怪樹靜靜地戳在那里,朦朧中看上去和普通的榕樹幾乎沒有什么區別。
羿和姬棄轉身把地上的投石帶分給大部分族人和士卒,然后帶領著這些人成扇形,輕聲走下山坡向怪樹的方位走去。義均帶著族長和幾個族人、士卒走向了昨天制作好的巨大泥球旁。
沒過了多久,紅色的霞光已經籠罩在山川、峽谷間,看來過不了多久太陽們就會竄出山巔、爬上天空,潛伏在怪樹左側不遠處的羿發出一聲低垂的哨音,包圍著的眾人開始站立起來朝著怪樹拋出了手中的投石帶。投石帶每根約有五六步長,拋出后旋轉著向怪樹飛去。在眾人站立起來的時候,怪樹好像也突然從靜止的狀態中醒來。開始不停地揮舞起帶著黑刺及豆莢的枝條,似乎察覺到附近有很多的敵人奔來,想要利用粗大的枝條來搜索或攻擊靠近身邊的威脅,不過動作速度要比昨天要慢了許多,估計是此刻氣溫低的緣故。漫天飛來的投石帶,一條接一條地掛在了怪樹的枝條上,經枝條不停地拉扯緊緊地綁縛在枝條的黑刺間。枝條不停地掙扎著,似乎力量越來越大,空中不斷傳來繩索與枝條摩擦所產生的咯吱聲。扇形圍攏過來的人們此刻已經把手中的投石帶全部都拋了出去,除了幾條沒有扔準或被枝條掙斷掉落在地上以外,其他的都綁縛在怪樹的枝干上。隨著怪樹的不停扭動,它被數十條結實的投石帶勒的越來越緊,仿似一個被蜘蛛做成了巢穴的花束,又像一大捆捆縛好的薪柴。
就在這時,坡頂的義均及族長開始領著余下眾人推動起來巨大的泥球。幾聲號子響后,兩組中間連著繩索的巨大泥球急速地沿著斜坡向下滾動起來,逐漸加快速度。扔完投石帶的人們看罷閃身到泥球滾動的區域外,開始摘下背上的弓箭,把火箭點了起來。
頃刻間,兩組巨大的泥球,跳躍著從怪樹左右兩旁滾了過去,中間連接的繩索,掛在了怪樹的樹干上,隨即受到阻力拉扯的泥球沿著各自圓形的軌跡交叉著,形成了兩個巨大的繩結牢牢地綁在了怪樹的樹干上。泥球及繩索帶來的巨大沖力,將怪樹的樹干沖倒,怪樹似乎想利用枝條穩定住樹干,但由于枝條幾乎都被綁著,所以一陣掙扎后,樹干傾斜著倒下了,露出了下面血紅的樹根。
歡呼的眾人奔跑向前,舉起火箭瞄準怪樹血紅的根部射去,坡上燃燒著的松針球也開始滾落了下來,撞到了樹根停了下來。羿和姬棄把準備好的豬油罐也準確地摔爛在了樹根上。
樹根經受不住火焰的炙烤,不停地抽動著,就像貿然爬上了火燙石頭的蚯蚓一樣,卷曲、翻滾。它的枝條仍舊在奮力地掙扎著,咯吱咯吱的響聲更大了,眾人都不禁擔心起投石帶繩索的耐受度,但幾十條繩索仍舊牢牢地綁縛在布滿黑刺的枝條上,不見絲毫松懈。就在這時,枝條頂端的豆莢紛紛地掉落在地上,豆莢一經觸底,發出砰砰地爆炸聲,眾人由于之前有了準備,都伏在了地上。爆炸中迸出的彈丸呼嘯著掠過了眾人的頭頂,把離怪樹最近的幾個人驚出了一身冷汗。
火不停地燃燒著,被燒的發出嗞嗞響的樹根,散發出了火烤豬皮的味道,再伴著腐爛的臭味,附近的幾個人受不了這嗆人的氣味,撤到了遠處捂起了口鼻。
隨著不斷的燃燒,怪樹的掙扎也在逐步變緩,似乎變得沒有氣力。眾人慢慢地朝著怪樹圍攏了過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欣喜的神情和勝利即將來臨的喜悅。
“快點住手,你們這幫褻瀆圣神的家伙,你們就不怕遭到上天的懲罰嗎?”
背后的一聲怒吼驚住了在場的所有人,眾人不由得轉身向背后望去。
緊接著只見一道飛揚的水花從空中越過人群的空隙,澆在了燃燒的樹根上,樹根上一部分火焰發出呲呲的響聲后隨之熄滅。
“這是上天派來拯救我們的神樹,你們竟然膽敢來傷害他,還不快把火撲滅,把繩索解開,不然我們都得遭到天譴,誰也活不了。”
說著,來人就試圖穿過人群,似乎想去撲滅樹根上燃燒的火焰。
族人們此時已經認出了來人,這是之前留在洞里沒有走的一位老人。旁邊的幾位族人伸手抱住了該人,也奪下了他手里拎著的水桶,防止他再有任何試圖滅火的舉動。羿急忙回頭去看樹根,雖然潑出的水澆在了樹根上,但是由于水少火旺,只是稍微地降低了些許火勢。這時被抱住的老人仍舊聲嘶力竭地喊著。
“這就是上天來讓我們貢獻祭品的神樹,我們做好供奉,上天自然就會減輕對著世間的懲罰。這天上的太陽們收到供奉后就會走了。你們反倒來迫害上天派來的使節?這不是更加深身上的罪孽了嗎?快住手!”
老人邊喊著,邊扭動著身子,用力試圖從族人的懷抱中掙脫。幾個族人沒有松手,還在抱著老人,但都扭頭看向了族長,似乎有點猶豫。
“別聽他喊,他瘋了,你們把他綁到洞里的柱子上,讓他清醒清醒。要是再讓他鬧起來,讓那怪樹跑了或熄滅了樹根上著的火,那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族長這時從坡上跑下來,大聲喊道。接著盯了一會兒繼續燃燒的樹根,扭頭和這幾個人走進了身后的山洞中。
燃燒的火勢剛才微有減弱后又繼續噼噼啪啪地燒了起來,此刻怪樹的掙扎扭動已經大為減弱。旁邊幾個勇敢的士卒,把滾落在一旁的松針堆也抱了過來,添在了火焰上,然后迅速地跑開,火勢還在逐步地加大。眾人仍舊圍攏著,目不轉睛地盯著怪樹的一舉一動,絲毫不敢松懈下來。義均領著坡頂的幾個士卒,拖下來了很多松林中的枯枝,一股腦地扔在了燃燒的樹根及樹干上。
眾人不停地添柴加火,火勢持續地燃燒了很久,此時樹根已經完全地被燒毀,變成了黑黢黢的一團,之前不易燃的樹干,大部分也在高溫熏烤下化為了灰炭,枝條已經不動了,在姬棄的建議下,眾人索性用干松枝把整個怪樹覆蓋了起來,準備把怪樹所有的一切都燒成灰,以防任何它再復生害人的可能。
火整整燃燒了一個白天,終于在日落時分,怪樹徹底不見了,變成了一堆灰燼。
從炎熱的中午開始,眾人就躲在山洞口的陰影里監視著燃燒的情況,直到火勢熄滅,一切都化作灰燼。
族人們歡快地慶祝著,終于消滅了駭人的危險,收復了失去的家園。
族長從山洞里拿來了已經做好的食物拿給眾人吃,尤其是這些勇敢地幫助他們消滅怪物,收復家園的勇士們。一群人歡快地吃著食物,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忘卻了幾日來的辛苦與所冒的危險。
歡宴完畢,義均走到了族長面前來向族長辭行。由于協助消滅怪樹已經誤了幾日的行程,雖然前路仍未可知,但眾人仍需要盡快啟程去向西探索。
族長聽罷,也深知義均等眾人的急切心情,回復道。
“我也知道各位大人任務緊急,此時也不便多留,但可否走之前,進山洞里面見一見我的老父親。”
族長作揖著說道,聲音中充滿著懇切的心情。
“好,老人家一生閱盡千山萬水,我們正想去拜會一下。”
義均還禮說道。說罷和姬棄還有羿跟著族長向洞內走去。
盡管山洞的入口處顯得較窄,但是里面卻別有洞天,幾人路過一個幾十步見方的寬大大廳,然后朝著一個分支洞穴走去,旁邊依稀可以聽到豬、羊等動物的叫聲,看來是個飼養家畜的所在。還有一個分支洞穴中,擺滿了各種石制或木制的各種農具。洞中每隔不遠有微微燃燒的火把來照明,人眼逐漸適應了洞內黯淡的光線后,借著火把的光線尚能看清洞內的情形。一路還經過許多個凹室,看來這是族人們平時居住的地方。躲到地下居住,這也是現時躲避酷熱,毒辣陽光唯一的辦法了。
走了有百步遠,眾人來到了一個凹室,族長引著眾人走了進去。借著凹室中火把微弱的亮光,三人看到了凹室中唯一的擺設-一張石板床上側身躺著一個須發皆白、瘦弱枯干的老人。
“父親,三位大人來看您老了。”
族長躬身在石床邊,輕聲對老人說道。
老人咳嗽了幾聲,然后緩慢地轉過頭,試圖坐起來,但看來很費勁。族長趕忙探過身去,伸手扶住老人,幫他坐了起來。
三人看見老人的正臉不覺的一驚,因為他們從沒有見到過如此年長的老人。老人不但須眉皆白,而且滿臉布滿了深深的皺紋,十分的瘦弱,雙眼及兩腮深深地佝僂進去,似乎只剩下一層薄薄的肉皮包著骨頭。老人身上披著一件麻布衣服,露出的雙肩及兩臂顯得瘦骨嶙峋。暗淡無光的眼睛盯著三人,似乎眼角的肉皮微微地動了一下,感覺像是顯出了一絲笑容。
“三位大人有禮了,老朽已經病入膏肓、行將就木,就不下床施禮了。”
老人一邊用微弱的聲音說道一邊試圖拱手行禮,但似乎花了很大力氣也沒能做好拱手的姿勢。
“老人家不要客氣。”
義均向前走了一步,扶著顫巍巍的老人說道。
“三位大人帶著眾英勇壯士不辭辛勞危險幫助我族人消滅怪物、重返家園,老朽本應施大禮以示感謝,無奈這雙手孱弱無力,兩條腿也已經不聽使喚,不能下床了。”
老人用手緩慢地摸著兩腿說道。
“我看老人家這鶴發霜鬢,您現在多大年紀了?”
姬棄在一旁問道。
“多大年紀?我也不記得了,活的太久了,這大旱、大水都經歷了許多次了。”
老人慢悠悠地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這世間的萬物,天道的輪回,我也都見識過了,不過呀!”
老人接著又咳嗽了幾聲繼續說道:
“不過呀,要除了這近來發生的事情。臨死了倒還見到了這如此許多的新鮮事物。”
老人說罷停了下來,飽經風霜的眼睛盯著凹室的門口呆了一會兒。
“聽說你們是從唐陶氏那邊過來的?那可是很遙遠的地方啊。”
老人又開口問道。
“是的,我們是從王城平陽過來的。”
“不愧是英勇有為,能跨越這么遙遠的距離來到這里。聽說平陽可是個有德者居住的地方,百姓安居,食飽穿暖,生活富足啊。聽說你們國君可是個德行高舉,仁愛百姓的圣人。我這光有耳聞,怎奈你們那里與這里相隔千山萬水,所以我即便仰慕很久,也無幸得見呀!”
老人繼續慢慢地說道。
“你們眾人不避路途遙遠來到此地,是為了什么呢?”
老人喘了幾口氣又開口問道。
“父親,他們眾位大人來我們這附近是找一個叫“都廣之野”的地方。”
旁邊站著的族長說道。
“都廣之野,都廣之野,這附近應該沒有這個地方,不然我應該會知道的。”
老人念叨了兩遍地名,似乎是頭腦里搜索了一陣子,然后抬頭說道。
眾人剛才見到老人后再次燃起的希望又一次破滅了。剛一進屋看到老人時,眾人覺得老人真是罕有的高齡,這么大的年紀,應該會對附近山川河流乃至花草樹木有著廣博的閱歷,會通曉巴山蜀地的風土人情和傳說野聞。但老人仍對都廣之野毫無印象,不由覺得一陣涼意爬到了脊背之上。
義均和姬棄嘆了一口氣,姬棄說道:
“可能是我們弄錯了名字,所以附近的人們根本就沒聽過這個地方。”
“也可能是我們找錯了方位,蜀地面積廣大,或許都廣之野不在這周邊。不然的話,那么大的一棵通天巨樹,周邊的部族肯定會有所耳聞的。”
義均嘆著氣也補充道。
“你是說那地方有一棵通天巨樹?”
老人抬起了頭輕聲問道。
“對,那是一棵高聳入云,通天觸地的巨樹,據說人能順著那棵巨樹爬到天上去。我們就是為了爬到天上去求天上的神仙來降下恩德、普救眾生的。”
站在一旁的羿回復道。
“多年前,我倒是聽過我祖父給我講過一個關于巨樹的事情。”
老人說道,這時眼睛幾乎閉上,似乎是在回憶往昔藏在記憶深處的一件事。三人這時眼睛睜得圓圓的,目不轉睛地盯著老人,等著他繼續說。
“多年前,聽我祖父說,臨近有一個氐人部落,曾經向南去巴山西麓的山嶺間打獵,他們往南的山里走了太遠,后來迷路到了一個群山環繞的地方,說那個地方遍山被鮮花環繞著,綠樹成蔭,有成片成片的草甸,還有成群的無數的牛羊和鹿,還發現了那里有一棵被云朵環繞的大樹,高不可攀。他們覺得那是個行獵的好地方,就準備留下來。但是據說他們到了那不久就發生了很可怕的事情,說全族的人都死了。”
“全族的人都死了?”
義均聽罷,驚呼著問道。
“據說是,說他們到了那里不久后就音訊全無了,后來有其他的氐人部族根據之前他們傳回來的方位信息專門派獵手去尋他們。回來的獵手們都說,那附近全是虎豹蛇蝎,人們根本無法靠近,更無法生存,所以就認定他們全族都死了。再以后就沒人敢提起那個地方了,附近氐人還有蜀人行獵,遷徙都避開那附近的山林,怕遭到猛獸侵襲。”
老人說罷,喘了幾口氣。站著的三人仍舊緊緊地盯著老人,專著地聽著。
“他們說那里有棵很高很高的樹,或許那就是你們要尋訪的樹,可能那個地方就是你們所稱的都廣之野。”
老人繼續說道。
“但是看來那地方兇險的很,你們真要去那里的話,可要一定小心。”
老人又輕聲地補充道。
三人聽到老人的話,頃刻間臉上顯現出興奮的表情,但義均和姬棄在興奮的同時,其中還夾雜著些許的憂慮和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