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愈行愈遠,終于再也看不見了。慕九歌松了一口氣,沖著城門那里掃地的百姓和跳舞的姑娘喊到:“好了好了下大家可以收工了!他們全部都走遠了!”
聽到這話,大家都如釋重負。慕九歌下了城墻,進入城門,通過七拐八繞的街道,來到了與國君約定的地點。
“他們都撤退了,凌國暫時安全了。”慕九歌說的時候十分平淡,但其實他心里也十分高興。如果說真如他所想的那樣,異淵的背后真的是公孫宿,那么她就可以見到她了。
“真是感謝圣人的救命之恩吶!”國君說著就要下跪感謝,被慕九歌慌忙制止。
“國君這是干什么?國君借兵給在下,在下已經感激不盡了,又怎么敢受國君的如此大禮?”慕九歌有些惶恐。
“圣人拯救凌國于水深火熱之中,自然是受得起的。”國君蒙著眼睛的臉上滿懷笑意,可以看出真的是真心感激。
慕九歌笑了笑,正要開口,便聽見一陣凄涼的蕭聲傳來,悠揚動聽,勾人魂魄,這聲音竟然如此耳熟,即使時隔多年慕九歌依然可以聽出來——那是公孫宿的玉蕭聲。
公孫宿在認識慕九歌的時候表示他自己并不富裕,祖上傳下來一把玉蕭,蕭身全部用上好的翠玉制成,上面雕刻著彼岸花紋,煞是好看。
用那蕭吹出來的聲音委婉動聽,只是總有一種漠然的蒼涼。
“失陪了。”慕九歌恍惚間拋下了三個字給國君,就急急忙忙地跑開了。
在破舊不堪又彎彎繞繞的街道里,弄堂里,慕九歌只聽見蕭聲虛無縹緲,時近時遠,若即若離,捉摸不透。
就在慕九歌苦苦尋找而不得之際,蕭聲戛然而止。
“九歌。”那溫潤如玉的聲音響起,如同雷電一般鉆進了慕九歌的心里。
愕然回首,只見背后已然站著一個一身素衣手執玉蕭,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少年,過了多年,他好像什么都沒有變,好像還是當年那個單純善良的宿公子公孫宿。
不經意間,淚劃過了慕九歌白皙的皮膚,瘦削的臉龐,落在了地方。如同春雨滋潤一般,落在了大地上。
那一刻,時間仿佛為這一對璧人停止,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起來,為這天色增添了一絲朦朧和神秘。
“怎么?時隔多年,不認識我了?”宿公子一手轉著蕭,打趣地說道。
慕九歌喜極而泣,哭著笑道:“我怎么會不認識你,我時時刻刻都想再見到你,哪怕再見你一面,代替父親……向你道個歉……”
慕九歌說著說著,已經淚流滿面,雨越下越大,落在慕九歌的臉上,分不清是雨還是淚水。
煙霧繚繞的空城看不清公孫宿的臉,他走上前去,來到慕九歌身邊,輕輕擦拭去慕九歌臉上的淚水和雨水,笑道:“傻子,見到我你不高興嗎?”
再一次聽到公孫宿說話的聲音,慕九歌太激動了,太高興了,這么多年來,慕九歌對于公孫宿的愧疚之情卻絲毫沒有淡化。慕九歌不能確定那青春朦朧的年紀對公孫宿的感情是不是稱作愛情,但那種情感直至今日依然割舍不掉。
公孫宿輕柔的動作將慕九歌從幻想里拉了出來,注視著公孫宿,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將身子往后挪了挪,避免了和公孫宿身體上的接觸。
公孫宿也尷尬地退后一步,淺笑說道:“我差點忘了,如今九歌已然嫁人了,再不是宿哥哥當年的小情人了……”
公孫宿說話的時候看似風輕云淡,但心里卻恨地牙癢癢。他知道現在慕九歌是意歡王朝的攝政王妃了,自己也是天樞閣的閣主了,和慕九歌再也沒有可能了。
一時間,兩人各自沉默,思索。
………
慕九歌靠著空城計擊退了鎮國將軍——寧采擷的大軍,鎮國將軍一路退回到安營扎寨的地方,拜見了單于。
單于的帳篷里………
寧采擷進了帳篷,單膝跪地,報告道:“啟稟王上,臣帶兵前去攻打凌國的時候,凌國或許也是已經得到了消息,設下了埋伏。幸虧臣發現及時,沒有上了他們的當。”
單于坐在那木質的龍椅上,上面蓋著一張虎皮,單于背后有個女人在替他捏肩,那正是蘇青檀,如今的王后。
單于聽了寧采擷的話,將信將疑,將手搭在蘇青檀纖細的手指上,與其略帶逼問:“青檀吶,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你們長青教的人探到他們凌國城中無一兵一卒嗎?如今,他們莫不是長了翅膀?”
蘇青檀急忙跪下回復道:“回王上,妾身的親信確實告訴妾身他們的行蹤,他們確確實實不在凌國城內。”
“或許這是一出空城計,這是是慕九歌設下的陰謀……”
蘇青檀說著,眼眸里露出淡淡的涼意,鳳眸微微瞇起,似乎正在思索著什么。
寧采擷聽著蘇青檀的話,頓時醒悟,急忙向單于賠罪:“王上恕罪,臣之前就看那個慕九歌有古怪,以為是城中有埋伏,沒想到她正是利用了臣多疑的性格……”
“臣有罪,還請王上降罪于臣。”寧采擷說著,不停地磕著頭。
與此同時,蘇青檀已經站起來了,走上前去扶起了寧采擷,輕柔地說道:“將軍莫要自責,這攝政王妃確實比我們想象的要厲害。只是現在我們進退兩難了,異淵的國土恐怕已經被意歡王朝的攝政王他們占據了,我們如今只能明天直接進發拿下凌國,找到憶世之礦,才能讓我們的國度稱霸四方!”
蘇青檀說著,單于在后面聽著,眸子注視著寧采擷,顯然蘇青檀的話都是單于的意思,只是由蘇青檀代為轉告而已。
“臣……知道了,明日臣會帶著大軍再度進發,拿下凌國!”寧采擷義憤填膺地說道,怒火澆也澆不滅。
他寧采擷戎馬一生,什么陣仗他沒有見過?什么將軍他沒有打過?什么計謀他沒有用過?他以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了。
不曾想,這世界僅僅指的是沒有前世記憶的普通人而已,并不包括擁有兩世記憶的憶世者們。
寧采擷其實并不知曉憶世者到底是為何物,他只知道要拼了命為單于打下江山,讓天下統一。他只是個猛漢,并不知道“憶世”真正的含義,只以為那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詞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