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城區(qū)，第二街。

克瑞斯離開藍眼拍賣行，直接乘坐馬車來到了這里。

看著眼前的高樓，不由得感慨。

“就這建筑，擱幾千年也不會過時啊！”

它線條分明，比例均衡，結構對稱，非常符合現代審美。

整體看，有點像矮化版的帝國大廈。

縱觀整條街道上，這棟房子都屬于異類，就和設計它的人一樣。

梟德，這棟建筑的主人，也是設計者。

和他大部分朋友一樣，梟德也是克瑞斯通過交易結識的。

他是一位雕塑大師，雕刻大師，建筑大師……

克瑞斯知道，擅長雕塑的人，肯定也是繪畫大師。

總之，梟德是一位全才藝術大師。

是克瑞斯在這個世界結識的唯一一位藝術家。

PS:窮困潦倒的藝術家。

按理說，這樣一位大家，不應該如此凄慘才對。

確實，梟德曾經居住在奧西尼上城區(qū)，他出眾的才學讓他盛名長存。

上城區(qū)有許多知名的建筑，都出自他之手，其中包括大公的新宅邸。

加上他成熟帥氣的外表，一時被許多人追捧。

特別是女人。

都說女人會影響手速，但梟德例外。

對他來說，女人是靈感，是興奮劑。

梟德終日流連名媛貴婦之間，以貴族對綠帽的寬容度，都有些無法忍受他。

不滿過了一個臨界點，就會變成仇恨。

梟德在一次酒后亂性時，靈感大發(fā)，直接在女人的身上繪制了一副畫。

主題是：舊日余火。

那女的也是奇葩，不僅沒擦掉，還跟自己的未婚夫炫耀。

那未婚夫是圣輝騎士團的騎士，哪里忍的了，直接上綱上線，直接把梟德打成了邪教徒。

若不是圣輝教團在奧西尼影響力有限，加上梟德的貴族好友從中斡旋，梟德怕是要直接上火刑架了。

這件事爆發(fā)后，眾多貴族落井下石，最終將梟德驅離了上城區(qū)。

梟德跟克瑞斯講起這段往事的時候，克瑞斯說了一句評語。

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從此梟德將克瑞斯引為知己。

克瑞斯步入建筑，窗簾都遮得嚴嚴實實，即便是白天，這里也黑漆漆的，比有求必應屋還要暗上幾分。

窮鬼梟德買不起蠟燭，只付得起嫖資和酒錢。

克瑞斯的腳步聲在屋內回響，里面沒有其它動靜。

“力量與榮耀！”

克瑞斯的聲音在屋內回蕩，逐漸遠去，又從遠出傳了回來。

“我可沒東西跟你交易。”

角落里，一個聲音回到，慵懶而頹廢。

“老家伙，許久未見，我還以為你死了。”克瑞斯說著，循著聲音走了過去。

“去你的，老子還沒睡夠女人呢。”

梟德的話里透著怨氣，他能不怨么。

曾幾何時，他在上城區(qū)白嫖貴婦，說不定人家還倒貼，而現在……

噫吁嚱！

漸漸適應了黑暗，克瑞斯看到了眼前的梟德。

他身上裹著厚重的天鵝絨袍服，癱坐在一張沙發(fā)之上，渾身散發(fā)著一股葡萄酒味。

“剛回來？”

克瑞斯指的是那種地方。

“不，我從拍賣行回來。”

“淘石頭去了？有什么收獲嗎？”

“不，我把這棟屋子拍賣了。”

“……”

老子找你買房子，你特么先賣了？

在克瑞斯的計劃中，可不光光是一個藍眼拍賣行，商會，懸賞中心，都在計劃之中。

克瑞斯一早就想到了把這里作為總部，一來梟德的建筑十分符合他的審美，這是最重要的。

二來，第二街一帶是下城區(qū)的核心區(qū)域，用前世的話說，妥妥的CBD（中央商務區(qū)）。

三來，這里面幾乎是空的，可以隨意改造。

落魄的梟德就是個徒有其表的藝術家，他的屋子也一樣，爛尾樓。

可如果真的賣了的話，克瑞斯也不好說什么，只能再和拍主商量商量，能不能轉手賣給他。

萬一不同意，還可以講道理嘛。

“賣了多少金幣？”克瑞斯八卦的問道。

“呵……”梟德突然苦澀一笑，“屁的金幣，用我的命換的。”

克瑞斯眼睛一亮，他從梟德的調侃中聽出了一絲怨恨。

如果是這樣，是不是可以省略討價還價的環(huán)節(jié)，直接講道理？

“有麻煩怎么不找我？你知道我可是很注重售后服務的。”

梟德突然站了起來，掀開他的厚重的天鵝絨外袍，露出了里面臟兮兮的白色絲質襯衣。

一只襯袖，無力的晃蕩。

“你的手……”克瑞斯發(fā)現他的右臂只剩下一小截胳膊了。

“和我的命比起來，少只胳膊也沒什么。”梟德自嘲道。

真的沒什么嗎？

他了解的梟德，他是那種，即便和女人睡覺，靈感來了也會在女人身上涂鴉的藝術家。

即便被趕出上城區(qū)，依然能在女人身上作畫的藝術家。

如果不能創(chuàng)作，他的所有快樂都是次級的，醉酒后剩下的是空虛，縱欲后剩下的是空虛……

就像他現在失魂落魄的樣子。

看到自己的“顧客”變成這樣，克瑞斯覺得有點心酸。

正因為他們，克瑞斯才不會覺得孤獨，所謂的售后服務，既是幫助他們，也是自我排解。

“誰干的，告訴我。”

“太遲了，三天后，他們就會秘密拍賣，再說了，就算拿回屋子，我的手也長不出來。”

梟德一屁股坐了回去，小心的用外袍將斷臂包裹起來。

“再說了，你不是向來有多遠躲多遠的么，得罪了他們，恐怕他們會拆了你的灰燼巷的，你還是別淌這灘渾水了。”

克瑞斯不擅長勸說，他直接道：“我想要你的屋子。”

梟德猛地抬眼，看著克瑞斯。

梟德曾經邀請過克瑞斯搬到這里，但克瑞斯那時候拒絕了。

克瑞斯也看著他，黑暗中的雙眼，依稀有光。

“你想好了？”

克瑞斯點了點頭，不管他看不看的見。

“是疣龍冒險團，逼我簽了委托拍賣契約，三天后下午，在疣龍拍賣行拍賣，不過這只是一個過場，他們只是需要正式的契約。”梟德頓了頓，又說，“但我覺得，不止這么簡單。”

收拾了個奔狼團的團長，又來個疣龍團，下城區(qū)錯綜復雜的關系網，克瑞斯也了解不深。

不過如果有人想擋在他的前面，克瑞斯不介意一腳踹開。

“你的手斷了，我覺得你應該向治安所報案。”

“你覺得他們會管？死人的案子都處理不過來。”

“我只是提個建議，畢竟我相信，這個世界，還是有人講道理的，比如我。”

“我知道你最講道理了，等要回房子，你得還給我，然后我再賣給你。”

“……”

克瑞斯似乎沒那么同情梟德的手臂了。

“別借酒澆愁了，去一趟第八街的藍眼拍賣行，你負責修繕方案，按上流的規(guī)格，越快越好，記住，要上流，別搞你那稀奇古怪的設計。”

“你買下來了？”

“還沒有，不過快了。”

“梟德大師從不任人差遣，除非……”

“藍眼拍賣行的隔壁是酒館，第八街還有一條花巷。”

梟德蹭的一聲站起來，開始打理自己雜亂的衣裳。

“不過你記住！”克瑞斯叫住了他，“藍眼拍賣行的女人，你不許打主意，她們是我的！”

“全部！”

克瑞斯再次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