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莎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她知道有些拍賣行，女侍者為了爭取到大客的珍貴拍品，會默許客人對自己動手動腳。

甚至還有主動獻身的。

下城區的生活沒有容易二字，越接近成年，她就越懂這個道理。

小時候的玩伴，已經消失了幾個，她總覺得，遲早會輪到自己。

甚至她還覺得，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麗莎壯著膽子，迎著克瑞斯的目光看了一眼。

貴客的眼睛漆黑如夜，眼眸閃亮，如黑夜中的月亮一般。

“好特別！”麗莎想。“他應該是個好人吧。”

這是她唯一能期待的了。

眼睛這么明亮，應該不是騙子吧。

她聽說過許多不幸的故事，有些可惡的人渣，冒充貴族或商人，專門拿假貨欺騙女侍。

如果鑒別能力不強，很容易上當，被占便宜還是小事，最可怕的是人被拐走，蹂躪后還要被賣掉。

麗莎經常告誡自己，一定不要做什么貴夫人的美夢，也不要有任何貪念，這樣就能最大可能的規避厄運。

而且，藍眼拍賣行是正規的。

“今天要拍賣的，是烏金礦石嗎？”

見女侍不說話，克瑞斯問道，一邊說，一邊張望。

拍賣行大堂和三年前大致一樣，似乎只有墻紙翻新一遍，從木紋換成了大理石紋。

不得不說，拍賣行的主人審美眼光提高了。

進入大門的人分成了兩波，一波直接前往拍場，少部分則進入后堂。

進入后堂的，應該就是所謂的有拍品的人。

聽了克瑞斯的話，麗莎松了一口氣，貴客對烏金礦石感興趣，看來是有備而來。

“沒錯，接下來要拍賣的，正是烏金礦石，而且本場拍賣馬上開始了，貴客可不要錯過！”

麗莎回答，順著克瑞斯的話題推薦道。

她已經接到了通知，今日其它場次拍賣已經取消，就算她從貴客那爭取到了拍品，今日也拍不成，還不如讓客戶參加競拍。

說不定能掙一筆小費，萬一僥幸客戶參拍并拿下拍品，她還能得到一筆不菲的服務獎金。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眼前的貴客，她會有這種念頭。

“那就先看拍賣吧。”

克瑞斯正好打算看看烏金礦能拍出什么價格。

“這邊請。”麗莎帶路上前。

兩人一起進了大通道，里面又分出了幾條小道。

“貴客需要包間嗎？只需要一枚銀幣。”

“安排！”

克瑞斯兩指夾著一枚金幣，遞了過去。

“奧……奧西尼金幣！”麗莎差點叫出聲。

她有些發顫的接過，端詳著金幣上正反面燈塔與橡樹的浮雕，長這么大了，她還是第一次親手碰到金幣。

即便在揮金如土的拍賣行，她也只是聽過“金幣”這個字眼。

聽人說，燈塔代表真知會，寓意無上的真理智慧，橡樹代表自然教派，寓意生命和諧。

她還發現，金幣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沉。

麗莎輕車熟路的將克瑞斯帶到位置比較好的包間，位于拍場正中，居高臨下，腳下是密密麻麻參拍人群。

有點像劇院的二層看臺。

“貴客稍等，我去給您找錢。”

說完，麗莎正欲退出包間。

東張西望的克瑞卻斯漫不經心說道：“不用了，余錢就當小費吧。”

麗莎呆在了原地。

余錢就當小費？

貴客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如雷霆般在耳中炸響。

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吞噬了麗莎，她小臉紅撲撲的，心臟也砰砰跳個不停。

這余錢，可是有九十九枚銀幣，是不是她用自己攢的銀幣支付房錢，她就可以保留這枚金幣了。

她也擁有金幣了！

竊喜和害怕。

難道她真的遇上大貴人了？

貴客竟然愿意為了付一枚銀幣的房費，將余下九十九枚銀幣打賞給了她。

平時比較大方的老爺也就給幾個銅子，撐死把懶得帶的銅子當做小費打發掉。

九十九枚銀幣，以麗莎六枚銀幣每月的薪水，快接近一年半的薪水了。

這是貴客的再次明示嗎？

麗莎甚至產生了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貴客大人這么做，是要收下她嗎？

她要住大房子了嗎？

“各位來賓，請肅靜！”拍賣場上傳來的魔力之音打斷了麗莎的遐想。

她紅著臉，坐到了克瑞斯的身旁。

那是一張雙人沙發。

“因為你們的熱切的期盼，藍眼拍賣場的琳小姐決定，將其它拍品延遲到明天，今天直接上我們的史詩級礦石！”

看客們發出一陣歡呼。

這太干貨了吧，克瑞斯想。

尋常操作應該是干貨壓軸，趁著人氣足，盡量多拍幾件才對。

看來這個琳小姐，水平很一般。

咦？

上次拍房契的時候不是還是一中年男人做主嗎？

“下面有請——烏金礦石！”主持人激動的喊。

一名女侍者端著一個托盤走來，托盤面還蓋著一塊深藍色的布。她將托盤擺在了魔力聚光燈之下的展示臺上。

“見證吧——見證史詩級！”

克瑞斯有些聽不下去了，他發現主持人的話對自己的殺傷力，比自然教派那個快晉升的探查員還要強。

是不是自己宅的太久了，以至于聽到這種浮夸的話會感到不適。

這算不算是死宅綜合癥？

不過看客卻很吃這套，看他們的反應，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瘋狂而滿足。

情緒會感染人不假，但何以至此？

克瑞斯心頭產生了一絲困惑，似乎不太對勁。

也許是人聲太吵，麗莎突然坐近了些，她的手臂已經蹭到克瑞斯的手臂。

“貴客大人，想必你也聽過烏金這種金屬，但市面上絕大多數烏金都是礦砂，但這一塊……”麗莎開始展示她的專業技能，替客人介紹拍品。

但克瑞斯心思完全不在拍品，而是在他的手臂。

麗莎挨的太近，每做一個動作，兩人都會磨蹭一下。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進包間前，她明明是對自己敬而遠之的，為什么打賞了小費后，就……

異世界的民風都這么淳樸嗎？

只可惜，你太小了。

我接受的教育不允許我做這樣的事。

“貴客大人，你覺得怎么樣？”麗莎覺得自己介紹的差不多了，就把話茬推給了克瑞斯。

“太小了。”克瑞斯不假思索的答道。

“小嗎？不小了啊？”麗莎疑惑，“成塊的烏金礦石本就非常難得，這次拍的這塊更是近些年最大的。”

麗莎不依不饒的解釋著，甚至懷疑是貴客故意在逗她，因為她說的是事實。

“哦，原來你說的是那礦石啊，我還以為……那礦石也小，我就有更大的，你看——”

克瑞斯戒指一抖，一塊比拍臺上大出一半的烏金礦石落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