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初露端倪

經過與蠱蟲的一次抗爭后，沒藥再次失去意識，腦袋上扎滿了銀針，蒼白的嘴唇無意識地抖動著。

川斷和王不留行一坐一站，圍在他的床邊，八月札繼續調查張家堂和控蠱之人的關系。時間緊迫，等到沒藥完全失去意識之時，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濃重的草藥味飄滿屋子，幾支蠟燭徐徐燃燒，把屋子照得通明。

燭火晃動，房間的窗忽然打開，一個墨藍色的身影從窗外一閃而入。

“什么人！”王不留行微合的雙眸驟然睜開，手中滄溟劍就要出鞘，強勁的掌風迎面而出。

只見那抹身影后腳一撤，靈活閃開，一腳借力側面的墻壁，翻身來到他們面前。

王不留行也看出了來者的身份，鼻中出氣，冷冷道：“好好的門不走，非得走窗戶。”

藍衣女子捋了捋衣襟，輕哼一聲，“賊不走窗戶走什么？”來者正是六絕之一——盜圣空青。

沒多拌嘴，空青蹲到床旁，語氣透露著濃濃的擔憂：“從來沒見大塊頭這么脆弱。”又回身對川斷說：“你們找的東西，我帶來了。”

川斷結果少女手中的錦囊，只見一朵干枯的綠色花朵靜靜地放在其中，“是綠花，沒藥有救了！”說罷，立即小心翼翼拿起花研磨起來。

“你偷的？”王不留行沉下臉，語氣嚴肅卻多了幾分擔心。綠花難得，要真是從哪個權貴手里偷來的，免不了又被一頓追殺。

“呃……也不算是吧。都是姬叔早年的事兒了，算姬齊輸給我的，不用承人情。”空青訕訕地笑了笑，沒再多說。盜業是盜業，六絕是六絕，她自然不會讓六絕欠別人人情。

這時，研磨成的粉末倒入滾燙的藥汁，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漫遍全屋，讓人不禁掩住鼻子。

川斷打開從張家堂取來的瓷瓶，取了幾滴濃稠的藥汁，倒在那只蠱蟲身上。蠱蟲仿佛受到了極大的痛苦，急速流竄著，卻又因為瓶口堵住無處可去。

“留行，你一會兒用內力定住蠱蟲，剩下的我來操作。”川斷囑咐了一句，面色凝重地扶起沒藥，將藥漿一勺一勺喂他喝下。

眨眼之間，沒藥的胸膛上，一只蟲形物凸出皮膚，行走的軌跡肉眼可見。王不留行按照川斷所說，內力集中雙掌釋放在沒藥身上，將蠱蟲逼到了遠離心臟的位置。

蠱蟲還在痛苦地掙扎，想要跑回他的體內。川斷用一把銳利的小刀劃破其胸膛，一股鮮紅的血液蹦了出來，仔細看還能看到有什么東西在其中蠕動。蠱蟲已經逼出，眾人放下心來，將這只害人不淺的蟲子放到了瓷瓶當中。

王不留行接著問道：“川，你說能用子蠱找到母蠱？”

川斷點點頭，“已經進入人體的血吸蟲子蠱，本應該隨人體消亡而死，但這只卻不同。只要控蠱之人再次吹笛，我們就能根據子蠱指引的方向，判斷那人大概的位置。”他幾日未眠，如今忽然停下來，疲憊之感涌入全身。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們，你這么多天沒睡，快去休息吧。”王不留行拍了拍川斷的肩。

空青拍了拍胸部，長舒了一口氣，“傻人有傻福，我就知道大塊頭一定沒事兒的。我還有點事情沒處理完，咱們紅塵客棧見。”說完，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沒藥就已經恢復了意識，吵著要下地，“老王，你不要攔老子！老子要去調查清楚！欸，欸，我真沒事兒了。”

王不留行用長劍攔住他的去路，不輕不重給了他一拳，沒藥一個沒穩住又坐回了床上，“這就是你說的沒事了？”

沒藥撓了撓頭，“嘿嘿，我真的沒啥事兒。”

王不留行板著臉提醒道：“這件事交給我和八月，你體內蠱蟲被逼出來這件事除了我們還沒人知道，不要打草驚蛇。川斷還在休息，你就在這老實裝病。”

沒藥這才熄了火，蔫在床上，憤憤地喝著面前白粥，“好吧，那你們一定要查清楚啊！”

隨后，王不留行帶著血吸蟲，與八月札在張家堂匯合。

王不留行說：“昨天控蠱之人又出現了。”

八月札點點頭，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我仔細調查了張家堂上下，和咱們料想的一樣，除了西廠找到的那只蠱蟲以外，并沒有任何血吸蟲留下的跡象。這樣看來，陷害的可能性更大。我已經知會了西廠的人，包括張玄參在內，所有張家堂的人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中。”

高手對壘，最忌心浮氣躁，如今他們就是在與背后那人心理博弈，誰先忍不住出手，誰就輸。

兩人從張家堂走了出來，迎面又遇見了他們剛到南陽城時上前搭話的老婦人。

老婦人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地湊了過來，自來熟地拍了拍八月札的手臂，“小伙子，是不是張大善人家也死人了？他這么好的人，竟然也受到了詛咒嗎？”

八月札彎眉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借機打探道：“您能跟我說說他們家的事兒嗎？玄參大武師都做過什么大善事？”

老太一聽，來了滔滔不絕的興致，“玄參大武師做過的善事還用說？那是數也數不清啊！他不但修學堂、建武館，對我們這些窮苦百姓也非常照顧。你就看我們這些擺攤兒的，他就經常囑咐下人來我們這兒買菜。誰要是來拜訪他，有求于他的，他都會周濟。就比如，西巷子口那個誰……誰來著？”

旁邊一個聽閑話的回道：“馬緹簾。”

“對對對，就是那個馬武師，多好的人吶，可惜就是太窮了，連媳婦兒都娶不起。”老太一臉惋惜，“后來來拜見咱們玄參大武師之后，玄參大武師直接給他在西巷子口買了棟小屋子，雖然不大，但也夠他一個人活著了。”

八月札挑了挑眉，追問道：“這種事您怎么記得這么清？”

老太嘿嘿一笑，語氣中帶著點酸意“想當初他倆還年輕的時候，那可是名氣相當啊，現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估計，玄參武師也是英雄惜英雄，才大發慈悲給他一個安身之處吧。”

八月札掐指一算，勾起嘴角，意味深長地說道：“留行，看來我們找到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