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南陽之行

天舜南陽城，都府以南；順橫江而坐，臨泗海而出。

南陽女子多美人，身形纖細、腰細若柳，撐一把油紙傘泛舟游于江上，美得恬淡醉人；與女子的淡雅不同，南陽男子多習武，身材壯碩、腳下生風，這里凡是看著像練家子的，大多都出于南陽武館。

南陽城大大小小的武館不下百處，每年這些武館之間都會進行比試，排出前三甲來。而在南陽享譽盛名的張家堂，便是接連三年蟬聯的榜首。

西廠卷宗寫道，探子密報，南陽城出現多起命案，死者身份皆為大小武師。

事情蹊蹺之處在于，仵作驗尸后發現尸體沒有任何外傷內傷，經證生前也并未有中毒跡象，死狀與猝死吻合，并不像是他殺。

經官府查證，死者生前都曾見過同一個人，張家堂堂主——大武師張玄參。

隨著暴斃人數從幾個逐漸增加到了幾十個，即使并沒有找到張玄參的作案動機和作案手法，官府為了不引起百姓的恐慌，還是把案件瞞下，并將張玄參偷偷扣押了起來。

幾日之后，證據不足，張玄參被當庭釋放。

卷宗內容到此戛然而止。

西廠派去調查張玄參的探子出現意外，目前昏迷。

數日前，王不留行接到散人來報，南陽城三位散人無故斃命。在西廠督公將這一案交由六絕之后，王不留行四子便趕到了南陽城，入住在一家客棧之中。

“老川，存在中毒的可能么？”王不留行將一雙劍眉壓下，棱角分明的面龐上帶著肅殺之氣，搭配一身暗金繡黑衣，更多了一份無形的威壓。

川斷聞言，合上卷宗，客觀地陳述道：“就目前記錄的所有死狀來看，的確都屬于意外暴斃。”一手托起茶盞，抿了一口面前的香茗。

沒藥“哧”了一聲，咧嘴道：“幾十來號人一起意外，誰敢這么說，老子一拳頭捶死他。老川吶，不是質疑你的醫術，只是這也太過蹊蹺了些。”

說這，沒藥蹭的一下竄了起來，正了正護腕繼續道：“要我說啊，那個張……張什么，肯定有問題！”

“阿藥，你先冷靜些，火氣大傷肝。”川斷放下茶杯，清冷的聲音仍然沒有什么起伏，“其實并不能排除中毒的可能。”

王不留行聞言抬起眼眸，等待川斷接著說下去。

“無論是什么，中毒后尸體不可能沒有痕跡。據我所知，旦子核、須臾草中毒后癥狀都與死者情況相似，并且都不會在尸體上留下明顯的證據。只是，一切還須驗尸后，才能得出答案。”川斷的神醫之稱絕無虛名，僅僅看了卷宗，就有了初步的判斷。

“那還等什么？咱快去驗尸吧。”沒藥喜形于色，剛撂下腳想出門，卻感覺到有人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肩。

八月札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西廠的人來了。”

話音未落，房間的門被一腳踹開。

緊接著，六七個西廠侍衛將四人緊緊圍住，隊伍中的首領手握佩刀走了進來。

來者看起來年紀不大，能統領一個小隊，必定有些手段。盯著四個人看了好一會兒，用輕蔑的語氣問道：“就是你們四個？”

本就心情不快的王不留行，周身的空氣更冷了；擋在三人身前，凌厲的眼神直接與對方交鋒，在氣勢上瞬間完勝。

那人有些不忿地撇了撇嘴，不得已拱了拱拳道：“在下西廠岑根，奉命徹查南陽城武師一案。”

王不留行冰冷的表情并沒有緩和，但也自報家門道：“王不留行。”

岑根輕視的眼神微微一動，但仍用質疑的口吻道：“你就是散人之首，散主王不留行？”

“正是。”王不留行強壯的身軀挺得筆直，用一道霸道的內力回向對方用內力試探的一擊。在一瞬間證明了，散主威嚴不可挑戰。

后者直接被這道勁力逼退了兩步，身旁的西廠侍衛見狀紛紛拔刀，兵戎相向。

岑根對身后擺了擺手，眼神掃過四人，語氣中多了些忌憚，“這件案子既然交由我負責，就不勞煩各位插手了。”

“這是魏平的意思？”王不留行反問道。

聽對方直呼督公大名，岑根不悅地皺了皺眉，冷哼一聲，“這輪不著你來管。”

“聽聞有人昏迷，可否讓在下診治一番？在下川斷。”川斷淡淡的聲音打破了二人的針鋒相對，岑根這才將視線轉向另三人。

玉面神醫……

岑根也不愚鈍，當即明了了剩下兩人的身份，思索之余，忿忿地回道：“西廠自有辦法。”

西廠的人剛走，沒藥終是忍不住跳了起來，指著那個方向罵咧咧道：“神棍，你攔我干啥？這些西廠的走狗，老子一拳就能捶死！”

八月札訕笑著搖了搖頭，提醒道：“走吧，去驗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