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市城郊的賓館內，曲梁音開了一間單人間。她將手中的行李放好，然后將自己泡在滿是熱水的浴缸里，洗去這一天趕路的疲勞。

作為陳馨的心腹，她要知道樂揚說的“力不可全、勢不可盡”是什么意思。哪怕大概有個猜測也好，免得陳馨一句“梁音，你怎么看?！敝苯泳蛯⒆约簡栕×?。

這個助理的差事并不好當。對于一些事，你要有些自己的判斷，并能適當的提供一些思路和觀點。

浴缸內的水都要涼了，曲梁音也沒想到是什么意思。

時間不等人，她不得不打電話給陳馨。

“馨姐。樂揚又說了‘力不可全、勢不可盡’。至于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标愜澳沁呎χ?，聽完之后就掛斷了電話。

曲梁音將電話放在一邊，心有不甘。她想了想，就起身裹上浴巾跑向行李箱，從里面拿出了一套T恤和短褲。換上之后，她重新化了淡妝，要再見樂揚一次。

曲梁音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對于這件事，她必須要知道個所以然。

樂揚正在家里玩著游戲。新開的游戲服，他一下午就升了二十級。

“叮鈴。”

樂揚起身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是拎著四袋美食和兩瓶酒的曲梁音。

樂揚上下打量了一下曲梁音。她換上這身休閑衣服之后，確實更有青春活力一些，不再老氣橫秋。

“曲小姐……是個執著的人。”

“我要知道。否則睡不著覺?！?

“唉。好吧。”樂揚讓曲梁音進來。

樂揚將電腦推到一邊，這書桌就成了吃飯的桌子。曲梁音將麻辣小龍蝦和一些烤串放到桌上，又將一瓶牛欄山二鍋頭拍在了桌上。

“你這是……”

“今天，我必須要知道答案?！?

“曲小姐?！睒窊P苦笑說道：“這么晚，你一個女孩，在我這喝的酩酊大醉。這要是周圍出了點什么風聲，你一走了之可以，我將來怎么做人??？我還要在這住呢?！?

“樂先生！”曲梁音被樂揚說的不高興了?！澳憧刹灰盐蚁氲牟蝗凰?。我來你這，純粹是解惑。可沒想過其它……更沒有要利用什么……”

樂揚說：“可你不該把我看成好人。一個美女坐在我面前，穿著也算清涼，喝了酒我未必把持得住。這對你來說，是個危險。”

“我相信我看人很準。”曲梁音說：“樂先生，是我沒遇到過的那種男人。從見你開始，就覺得你不是個普通男人。一般人在明康上賺那么多錢，絕對不會住在這里。而且你想要美女，就會有，何必去做錯事呢。”

“曲小姐很有趣。”樂揚說道：“好吧。我就和你說說這件事。”

樂揚將自己的水杯中的水倒掉，給自己倒了半杯酒，又拿出了一個碗，靦腆的看看曲梁音。

“家里就這一個碗？”曲梁音也沒在乎，將酒倒入了這個碗里。

“先喝一杯?！鼻褚艉蜆窊P碰杯，喝了一口。

樂揚放下杯子說：“曲小姐為這件事來，那么我就回答你這件事?！?

樂揚伸出一根手指說：“第一次，我讓葉千秋告訴你，‘置之死地而后生’。是因為現在明康不得不死。不死，則不能再‘立’。眼下明康的債務，肯定是沒有立刻解決的辦法，起碼大多數人都沒有，否則孫嘉康就不用死了，你們也不會急的不行?！?

曲婉音點點頭，戴著手套剝著小龍蝦，然后放在方便飯盒的蓋子上。

“今天說的，是勸你們不要再逼孫家的孤兒寡母。他們更加沒有辦法。”

曲梁音說：“那就是沒有辦法了？”

“債務重組是一條路?！睒窊P說：“陳馨想到了辦法，卻走錯了。她將這些股東和債權人聚在一起，卻沒想到債權人和股東的優先級是不一樣的。爭吵不斷，是無法達成協議。反而像是逼絕境中的孫家一樣。一旦陳馨和孫曉宇兩方勢成水火，誰都無力回天?！?

曲梁音點頭說：“那債務重組，有機會嗎？”

“機會渺茫，但不代表沒有?！睒窊P說道：“明康的錢，表面是八億。背后可能還有債務。具體是多少，我并不清楚，但肯定有。此外，股東權益也在這里。其數額恐怕要遠遠超過八億?！?

“股東，其實應該和公司共同進退的?！?

“那是普通股。”樂揚說：“明康在最高峰的時候，發行過價值四千萬元的優先股。這部分也同樣是問題?！?

優先股是享有優先權的股票。優先股的股東對公司資產、利潤分配等享有優先權，其風險較小。但是優先股股東對公司事務無表決權。

曲梁音暗罵自己這方失職。

天興作為最大債權人，明康價值四千萬的優先股，自己這邊竟然給疏忽了，并沒有去找詳細的持有人都是誰。

曲梁音問：“那樂先生可有什么良策，再說一兩句?！?

“無論什么良策，必須有可行性?！睒窊P說：“但我現在可以告訴曲小姐。如果非要重組，那么最少要涉及‘白武士（在工商業上，白武士可以是指向另一間公司提供協助的公司、私人公司、或個人。）’、銀團、或者愿意為明康置換債務的金融服務機構?！?

曲梁音明白，眼下這些債權人，是不可能再接受欠款明康繼續下去的。大部分人都要收回錢，哪怕僅僅是本金也好。

“明康的主營業務已經沒有什么競爭力。至于是被收購后改良，還是作為殼資源，那就是后續的事了?！睒窊P感慨道：“三年。僅僅三年，一個萬千光輝的民營企業就這么沒落了。時間太快。”

曲梁音聽完樂揚的話，就知道她做不了什么，陳馨也做不了什么。

如果說唯一弄做點事的，就是天興的董事長何明緯。

“如果是何明緯何總出面呢？”曲梁音問出了最后一點希望。

“曲小姐。”樂揚說道：“何明緯已經做好了選擇。你們也該看破了。不要再抱有幻想了?！?

曲梁音怔了一下。

如果原來天興的董事和高管對支持兩個兒子搖擺不定，那么現在，已經明朗。

兩億三千萬。就是何輝出局的理由。

何明緯的大兒子何光對于天興的控制權已經十拿九穩。

如果何明緯不偏心，那么天興早就出面來表態了。

可是并沒有。

是陳馨在忙前忙后。

曲梁音端起盤子中的小龍蝦一下都倒在了嘴里，然后一口干了碗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