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翎雙唇微微努了努：原來他這人說話一直這樣啊。比自己說話還不中聽呢！

她不由想起與言軻初見那日。如此看來那時他對自己那種語氣態度也是稀松平常，見怪不怪的了？

何義等人見言軻神色不佳，紛紛轉過身去。

恰好這時，茶樓伙計把馬車牽過來了，他們幾個便齊齊朝馬車走去。

曹靖一面走一面回想言軻方才的話。

聽到言軻說已定過親了，他心里忽而輕松了許多，眸光輕輕飄向伏翎，眼里泛起掩藏不住的喜悅。

言軻見他們上了馬車，便命風仞去把愛駒牽過來，準備與他們同行。

至于姜眉，他并不覺得自己言辭過分。

上次將關婆子趕出言府之后，他很快便查出是姜眉收買了關婆子。

他自然知道姜眉用意為何，但他不愿與她有任何牽扯，故此并未追究。

孰知她卻不死心，光天化日地竟當街堵到自己面前來了。

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姜家馬車內，姜眉離座欲先行去茶樓里等候言軻。

可還未及撩開車門簾便聽見侍女匆匆報說言軻回絕了自己。

“他不肯去？”姜眉始料未及。

“是。”侍女小心回道，“他說與姑娘……無話可談。”

姜眉臉上“唰”地一陣滾燙。

她以為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言軻即便不情愿也該顧及一下她爹姜太尉的面子，至少也會去茶樓里見個面。

此時她已顧不得許多，三兩步下了馬車要親自去找言軻問清楚。

然而，她雙腳剛落了地，便看見言軻跨上駿馬從眼前旁若無人地過去了。

目不斜視，完全視她如無物。

那魁偉颯爽的身姿，豐神如玉的面容，她一直朝思暮想，不知曾在夢中見過多少次。

好不容易近在眼前了，而他卻連一絲目光都不愿給她。

她差點就要追上去叫住他，但她忍住了。

她是太尉府的千金，怎可如此失態？

望著言軻的馬趕上了前方官府的馬車，姜眉漸漸抿緊了嫣紅的雙唇。

方才來的時候，她在車內揭開窗簾往外瞧過一眼，看見了言軻，也看見了伏翎。

哼！他以為這樣便能讓自己放棄嗎？

若自己打聽得不錯，離他成親之日還有一個多月呢。

還真不信他與伏翎這么短短幾日便能生出什么情分來！

想罷，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不平，登上馬車，打道回府。

伏翎一行沒過多久抵達了城西河畔附近。

他們幾人今日一早便在府衙里商議好了，待去居家茶樓查訪過后，再去離案發地十至二十里處的河上游仔細搜查一番。

伏翎下了馬車，一眼便瞥見言軻也從馬背上落了地。

一瞬間，兩人目光相觸，伏翎什么也沒說，掉頭走向河岸邊，心道：只要他不妨礙查案，自己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何義、曹靖等人看見了，也都如是想。

于是，他們便自顧自地尋找線索。

這倒正合言軻的意，他便背著雙手，安然自在地立在一旁看他們幾人忙活。

約莫過了兩刻鐘，從上次查找過的地方又往上游找了一段，驀地，伏翎的目光定在了一叢矮草上。她徐徐蹲下了身子。

曹靖瞧見了，疾步走過來問：“發現什么了？”

“你看。”伏翎指著跟前一小片倒伏的雜草，“這一塊都是倒向了同一個方向，像是有人拖拽著什么很重的東西從上面過去，壓倒了這些雜草。”

“沒錯。”曹靖也蹲下來，沿著四周細細察看，“看這痕跡，應該是拖著往河邊去的。”

“欸，這里有血跡！”伏翎捏著一片發干的野草葉子，葉片上沾了幾滴暗紅近黑色的血，已經凝固了。

其余幾人一聽，連忙快步圍了過來。

曹靖很快在旁邊的草葉子和野花花瓣上又發現了些許：“這里也有！”

伏翎看過之后，站起身來，四下環顧一眼：“依我看，嫌犯便是從此處將尸首扔進河里去的。”

“兇犯就是在這里殺的人？”鐵勇問道。

伏翎略一搖頭：“不一定是在這河邊，不過根據拖拽的痕跡來看，殺人現場應該在這附近百步以內，不然，這里四周都有住戶，路又窄，馬車進不來，拖著一具尸體走太遠了容易被人發現。”

言軻聽罷，不覺勾起了嘴角，眸光靜靜地在伏翎面龐上流連了幾下，在伏翎察覺之前迅速地收了回去。

何義道：“那再找找看還有沒有別的地方有血跡。路面干，看不見腳印，血跡總能看見的。”

伏翎點點頭，看著近處屋院間的窄巷道：“兇手有可能是從這兩條小道過來的。我們分頭找吧。”

“行。”何義道，“我和小飛去左邊這條，你們三個去右邊那條。三刻鐘后在此會合，說說情況。”

“好。”幾人應聲，順著小巷一路尋去。

言軻默默跟在伏翎這一隊之后。

不知不覺過了一刻多鐘，鐵勇回過頭望了一眼：“這不止一百步了吧？怎么一點血也沒看見？”

曹靖沉吟了片刻道：“要么兇手便是在河邊殺的人，要么便是剛開始血沒有滴到地面上，畢竟受害人是腦后遭到重擊，或許血流得不多，也不如腹部或脖子被割傷那般流得急，都順著脖子染在衣服上了。”

鐵勇覺得在理，剛欲答話，聽得伏翎問道：“這里怎么看著很眼熟？我們是不是來過？”

她自小就不擅辨認方向，但卻覺得此處的屋宇甚是熟悉。

兩人聞言，放眼望去，不一時，鐵勇雙目一亮：“這不是光明坊嗎？”

“前面是湯全家！”曹靖同時出聲。

說罷，三人都愣了愣。

“看來湯全還不能完全擺脫嫌疑。”伏翎對曹靖道，“我們上次或許還有疏漏的地方，得再去查查。”

“嗯。”曹靖不禁擰起了眉頭。

鐵勇道：“那我去叫老何他們過來，順便問問他們找沒找到線索。”

三人便分頭行事。

伏翎與曹靖又向前尋了一會，巷子漸漸寬了許多，不一刻，果然到了湯全家的后墻外。

沿著院墻拐個彎便到了西邊側門，若再往前走一段拐個彎便是湯家大門口了。

曹靖抬頭看著側門內的房檐，又低頭看著腳下：“這廂好像是湯家的下人房，如果深夜有馬車從此經過，應該會有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