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伍德首領(lǐng)！”

小玲忽然清了清嗓子，舉起自己的小手，向伍德作了個軍禮。

“我已經(jīng)和所有人傳達了你要立即轉(zhuǎn)移的命令，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就能完成打包。”

“嗯，小玲，你做的很好，你也去準備準備吧。”

“知道了，爺爺。”

小玲嘴上答應(yīng)著伍德，身體則快速靠近帝釋天，用可憐兮兮地語氣問道：“天，你會跟我們一起走嗎？”

她一邊說著，雙手抓住帝釋天的手掌，用央求的語氣繼續(xù)說道：“你會跟我們走的，對吧?！?

“對不起了，小玲，恐怕這件事我無法答應(yīng)你。”

帝釋天說完便順勢彎腰半蹲在了小玲的面前，“你以后要好好生活，要好好照顧你的爺爺和其他人，如果有緣的話，也許我們會再見面也說不定?！?

盡管他的話很溫柔，但在小玲聽起來那則是個令人失望的回答。

“是啊...”

小玲低下頭嘆了口氣，“你怎么會答應(yīng)我呢？我就知道你不會和我們一起的?！?

她說完便從腰間的書包里翻出了一本厚厚的綠色小本子。

“吶，這是以前爺爺給我買的小書，里面有著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一些記錄和指南，我想它應(yīng)該會對你有幫助的?！?

綠書上的封皮已經(jīng)起了很深的皺褶，連封面的印刷也無法正常辨別，看樣子是有上一段歷史了。

“這本書是我最喜歡的?！?

她奶聲奶氣地說道，“現(xiàn)在我把它送給你，希望你一看到這本書就會想起我?！?

“嗯，謝謝你了，小玲。”

帝釋天輕撫著小玲的小腦袋，一邊接過她手中的綠書。

——咣...

一張照片從綠書中掉落在地面上，帝釋天順手將它拾起。

這是一張合拍照。

照片上可以辨別出這是一大群人在參加什么重大祭典盛會。而鏡頭前的主要人物有兩個——稍微年輕一點的伍德老人，而他的肩上則坐著個對著鏡頭做鬼臉的小孩子。

“這個小孩子是你嗎？小玲。”

“嗯。”

小玲驕傲地晃了晃腦袋，“怎么樣，我以前也很漂亮吧?！?

“關(guān)于這塊石碑的事情你們對它知道多少？”

帝釋天指著照片上的一處不起眼的角落向伍德和小玲好奇地問道：“這塊石碑上刻著一個人形模樣的圖案，這是什么意思？”

——石碑？人形圖案？

爺孫倆相視了一眼，隨后不約而同地向帝釋天投去異樣的目光。

“哪里哪里？讓我看看。”

小玲將臉湊到帝釋天的懷中，右手接過照片反復(fù)觀來望去，“沒有啊！石碑我倒是知道，可哪里有什么人形圖案??？你說的是哪個地方？”

“就在這里?！?

帝釋天指著被一群人圍起來的石碑說道：“就是這塊石碑，上面有著一個人形圖案，雖然在照片上不是特別明顯，但是你們作為親臨現(xiàn)場的人難道沒見過這個圖案嗎？”

被他這么一說，小玲明顯感到不高興了，再次鼓起她那腮包。

“我們雖然是見過那塊石碑，但是你說的那些人形圖案根本就不存在！”

她說完便一把奪過照片，將它遞到伍德的眼前，“如果你還不相信我說的話，就讓爺爺來評評理吧，看看我有沒有說謊。”

“我不是這樣的意思，小玲，你聽我說...”

“小玲并沒有騙你，你說的那些人形圖案我也沒見過。”

伍德平靜地打斷了帝釋天的話。

“或許該換句話說，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人都看過這塊石碑，但根本沒有人見過你所說的那種圖案，就連官方也稱這是一塊[無字碑]?！?

他說完將雙手耷拉在雙腿上，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著自己眼前這個與眾不同的男子。

“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后，我愈發(fā)堅信你根本不是尋常人，盡管到現(xiàn)在我還是為你想出了各種解釋你來歷的借口，試圖安慰自己，但最終還是無濟于事?！?

伍德說完便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時不時從嘴里發(fā)出了哀嘆的聲音，“你說的那塊石碑在現(xiàn)在的世界中被稱為[原神碑]——至少[地上最強]和絕大數(shù)人是這么稱呼它的。”

“原神碑？”

“呃，根據(jù)[地上最強]官方的解釋，這是一塊從戰(zhàn)前的太平洋中心最深處打撈起來的化石，同時也是[三十三天國神族]力量的來源——傳說傲加大人就是在接觸到這塊化石后才獲得無與倫比的[神力]。而且這塊原神碑神秘之處還不止如此...”

伍德忽然一臉神秘地說道：“根據(jù)某些小道流出來的消息，這塊石碑的歷史遠比人類的歷史要遙遠，甚至可能比地球的年齡還要古老。同時這塊石碑雖然對外宣傳是天然形成的化石，但是從它完全光滑的表面來看，至少以人類有史以來最強的技術(shù)都無法制造出這種東西。不過嘛...”

他忽然面露微笑，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小道消息來源也不可靠，或許是什么有心人編造出來娛樂人們的故事而已，聽聽就算了，別太當(dāng)真。當(dāng)然，要是考慮到它是神力的來源，那么這種完美的存在也是能說得通的?！?

“哼...真是有趣極了...”

帝釋天聽完后自顧自地冷笑了一聲，“那么伍德老先生，你知道這塊石碑現(xiàn)在在哪里嗎？”

“怎么了...”

伍德疑惑地望著帝釋天，似乎已經(jīng)看出了他的意圖，“你該不會是想去接觸這塊石牌吧！”

帝釋天不可置否，而伍德則苦口婆心地勸阻道：“不行的！你千萬不要打這塊石碑的注意，縱使我知道你有不下于[天國神族]的實力，可是一旦遇上他們，你將毫無勝算，他們可不是像執(zhí)法官一樣的貨色...”

“老先生，按照你的說法，這塊石碑理應(yīng)是[地上最強]的絕密，那為什么他們會選擇公開這件事情，而且你們所有人都能去參觀這塊石碑，這不就不符合邏輯了嗎？”

“本來這塊石碑應(yīng)該是我們普通人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的秘密，但是公開這個秘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傲加大人他自己...”

伍德剛說完，一旁的小玲笑咧咧地插嘴道：“爺爺說的沒錯，那時候我還小，但是從收音機中聽到了傲加大人的全球廣播宣告，正是傲加大人的安排下，石碑做了一次大型的環(huán)球公開展覽，那應(yīng)該是什么時候呢...”

她將手托在下巴，努力思索著過去的記憶。

“??！對了，是四年前，也就是在我八歲的時候，石碑的巡游剛好從清凈城這里出發(fā)，在經(jīng)歷所有的[綠洲]后回到喜見天城——既是天國首都，同時也是傲加大人的居住地...”

——嗡嗡...噠噠...

密集的打火聲和發(fā)動機的引擎聲隔著帳篷傳入到了三人的耳中，小玲將蓬簾掀起一看，外面的所有流浪者已經(jīng)將帳篷拆除的七七八八了，正在將行李放置在汽車上。

“爺爺，他們好像已經(jīng)收拾好了，那我們...”

伍德一下子從床上彈起，在確認所剩時間不多后，便對著小玲命令道：“你快去收拾好行李，然后直接在道奇的車子上等我，我現(xiàn)在還有幾句話要和這位大哥哥說。”

“可是...”

小玲嘟囔著嘴，“我還想和天多呆一會?！?

“不許任性，小玲，我是為了你好，快點去收拾行李！”

伍德一邊說著，一邊將她推出帳篷外，“好了好了，我十分鐘后就到道奇的車上，要是見不到你我就不下令發(fā)車，我想你也不會是個連累其他人的乖孩子，對吧?！?

“天...！”

小玲不依不舍地望向帳篷內(nèi)的帝釋天，眼中的淚水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朝著身后的他大喊：“再見了！天，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們一定會在相遇的...”

說罷，她便哭的像個淚人一樣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小玲真是個好孩子啊！”

帝釋天感嘆道：“伍德先生，你也是個好人，以后就請你們多多保重了?！?

“啊。我知道了?！?

伍德說完，便開始準備收拾著帳篷內(nèi)的東西，只是最后還是心有不甘地再次詢問道：“年輕人，我打算再求你一次，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離開嗎？正如我所說的那樣，這對你，對我們都是件好事，而且我想小玲也會很高興你能留下來的?！?

“......”

帝釋天無言以對，只能在一旁沉默不語，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這樣啊...我明白了?！?

在短暫的思索后，伍德率先打破這份沉寂。

“我尊重你的選擇，也希望你能夠找到有關(guān)于你身世的答案。來，接著——”

他轉(zhuǎn)身將一塊小令牌扔到了帝釋天的身邊，帝釋天接過來一看，上面寫著“清凈城通行證”的字樣。

“這是？”

“這是出入清凈城的通關(guān)令牌，每個在荒漠生存的人想要進入綠洲都必須要有這東西，否則根本無法進入城內(nèi)?！?

伍德一邊說著，一邊收拾著行李，“我們已經(jīng)得罪了清凈城的執(zhí)法官，看來是永遠都別想再次踏入清凈城一步了，這塊令牌就送給你了。反正我是用不著了，希望它能夠在你手上發(fā)揮作用?！?

“謝謝你了，伍德老先生。”

帝釋天注視著手中的令牌感嘆道：“我是不是給你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如果我沒有放那個執(zhí)法官回去，你們就不用這樣逃命了。”

“請不要過分責(zé)怪自己?！?

伍德轉(zhuǎn)過頭來繼續(xù)說道：“首先你是救了我們所有人的英雄，其次我們這些生活在荒漠之中的流民本來就居無定所，四處奔波的，再來就是我本就不喜歡清凈城這個地方，要我離開這里還求之不得呢...喔，對了，還有一點...”

他說到此忽然話鋒一轉(zhuǎn)，“你要是真的能夠從那塊[原神碑]上看到什么的話，我建議你最好去找一找清凈城城主伊斯馬利，或許他會知道些什么。當(dāng)然，前提是你能活著見到他?！?

“為什么這么說？難道見他是會有什么危險嗎？”

伍德聽到帝釋天的疑問也只是聳了聳肩，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除了傲加大人和少數(shù)的城主，絕大多數(shù)[天國神族]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只要你讓他稍微覺得不舒服，那么他們就會像踩死一只螞蟻那樣殺死你，現(xiàn)在的世道如此之亂也是他們放縱不顧的結(jié)果。”

說到這里，他的嘴里連連發(fā)出嘆氣的聲音，“唉！萬事總是有個好的開頭，但總會以壞的方式來延續(xù)?！?

顧不得老人的連聲抱怨，帝釋天繼續(xù)拋出最后一個問題。

“其實有件事我想問你很久了。我聽你說過傲加拯救了戰(zhàn)爭中剩余的人，也建立起了戰(zhàn)后的世界秩序，那為什么還會有像你們一樣流浪者存在呢？難道不是都應(yīng)該生活在沙漠都市之中？”

聽到這里，伍德的嘆氣聲越發(fā)頻繁，只見他一邊嘆氣，一邊搖著頭解釋道：“其實生活在荒漠外的絕大多數(shù)流浪者都曾經(jīng)是都市公民，在建立沙漠都市的時候，敖加大人就將所有人分配到了各個城市集中管理，可隨著年齡的增長和時間的飛逝，傲加大人不再繼續(xù)管理世界秩序。”

老人談到這里，臉上便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傲加大人將統(tǒng)治權(quán)交到了[天國神族]手中后便不理不顧，而在這些[天國神族]的管理下，城市的管理和發(fā)展逐漸變味，最后演變成了每個綠洲都有著自己獨特的法律體系——只要你不合城主的意，那么你將無法在城內(nèi)生存?！?

他說到這里，指著帝釋天手中的鈔票感慨道：“這就是真實的戰(zhàn)后世界。在這世道下，大概只有這些花花綠綠的紙張才是人類還互為一體的唯一證明?！?

“原來是這樣啊...”

帝釋天聽到這里后便沉默不語，原本心中的疑惑在伍德這里逐一得到解答。

伍德看到他陷入沉思的樣子便不再言語，起身繼續(xù)收拾著自己的行李。

——呼呼...

一陣陣午夜的微風(fēng)吹進了帳篷之中，心中的各種疑惑讓帝釋天越發(fā)握緊了手中的令牌。

——我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