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化田耐心聽完成是非說的話，表情依舊如斯，并沒有太大變化。

他聲音淡淡：“我知道。”

他是知道成是非的金剛不壞神功一身只能使用五次，只是沒有想到成是非這么快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了自己。

雨化田看向前方的枯黃干草，開春時分，天氣又干又冷還霧蒙蒙的。

雨化田仔細看這個少年，成是非的臉凍的微微發紅，少年眼中閃過震驚之色，很快又平靜下來。

他問：“督主，我感覺一般人太難把你看懂。”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頭偏向雨化田，指了指被灰了一半的高空，小聲的說：“你該不會從那上面來的吧？你告訴我，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

成是非拍著胸口保證。

雨化田俊美的臉上只是閃過一絲云淡風輕的笑，如果說他還知道，金剛不壞神功其實不止能使用五次呢？

“既然你告訴了我一個秘密，那本督也告訴你一個好秘密。”

雨化田的話讓成是非眼前一亮：“什么秘密？”

“難不成督主已經想好了回京給我封個什么官了？”

雨化田搖頭。

“不對。”

“這個秘密對于你來說，可比封官進爵有用的太多。”

“金剛不壞神功，其實可以一直使用。”雨化田聲音一頓，看了一眼震驚住的成是非：“之所以流傳金剛不壞神功一身只能用五次的秘密是因為你的祖師爺怕天下別有用心之人利用了去。”

“說起來鐵膽神侯算得上你的師伯。”

“他當初就是被你師傅唬住了才放棄了練金剛不壞神功。”記得是古三通當時說金剛不壞神功修煉者必須童子身。

而身為風流王爺的朱無視怎么可能還是童子身，故而放棄了。

四周就雨化田和他兩個人。

這樣突如其來的交心，讓成是非心里暖意橫生。

“我不是太懂，督主為什么要把這些告訴我？”

“不怕我利用金剛不壞神功成為那個別有用心的人去做壞事？”

雨化田回頭，看著成是非那雙清澈的樣子，半響，聲音肯定自信：“你應該記住一句話，用人則不疑。”

但凡成大事者，從來不是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的。

“真好。”

成是非笑的眉眼彎彎：“督主你人真好。”

“好？”

雨化田仰起下巴，精致雕刻般的五官依舊冷峻，他眼神淡漠的看向前方的霧霾：“你錯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為什么人呢？”

“可是，督主你明明人很好的啊。”

“成是非，你覺得什么叫做真正的好人呢？”說到這時，地上微微枯黃的草微動，里面像是藏了什么東西。

“這個，不做壞事樂于助人應該算吧？”

“噓。”

雨化田不動聲色的取下馬鞍上隨身裝好的弓，架上一只黑羽箭朝前方草叢瞄準，冷眼一放，“嗖！”

命中目標，雜草上面紅了一小片。

雨化田下馬前行，扒開草叢是一只中箭的兔子，棕色毛絨劍血涓涓的流。

“好箭法。”

雨化田將兔子丟給成是非：“怎么不說好殘忍。”

重新上馬，雨化田再次同成是非聊起剛剛那個話題：“徹頭徹尾的好人應該是連只螞蟻都不會踩死。”

“剛剛那只兔子也只是出來覓食就被我一箭射死。”

“我如果是好人，遇到白蓮教就該先勸之，他們也只是無知受人蠱惑，可本督毫不留情的殺了他們。”

“督主，我不這樣覺得。”

成是非看了一眼手里餓的半瘦的兔子：“這樣的氣候，連點生草都沒有，兔子肯定活不了，只會成為這山中虎狼的口食。”

“白蓮教這次波及眾廣，一路攪的大明百姓人心惶惶，放任下去肯定不行，再說了督主本來身負皇命。”

“我反正覺得督主殺的沒錯。”

雨化田欣慰一笑。

第一次覺得有人懂自己。

“對，本督身后是西廠，西廠身后是大明，本督一路以殺止殺，以惡治惡，是想讓這天下人知道他們的頭上隨時有一把利劍懸著。”

“讓人生畏懼怕的從來不是好人，好心大多時候都是沒用的東西。”

雨化田目光悠長，瞧著半出不出的太陽：“大明的明日，一定是看得見的，而百姓的問題，是可以解決的。”

“這樣么。”

成是非微微一愣。

他萬沒想到，雨化田心系的居然不是權力金錢，而是百姓子民。

“督主。”

他想張口說到什么，卻又說不上來，他從來不關心這些，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眼下心里全是對雨化田的敬畏。

慢慢的后面的隊伍陸續跟了上來，成是非和雨化田的聊天也默契的收尾了。

一行人聲勢浩蕩的趕回京城。

大約是黃昏時分抵達京城了。

天色有些泛紅，夕陽落日余暉，人的影子被拉長了很多，城門底下，遠看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影。

金鑲玉一身金色綾羅羽衣，帶著西廠其余人恭候雨化田。

得了消息，雨化田大勝而歸，今日便抵達盛京。

皇上龍顏大悅，毫不避諱的在朝廷之上夸贊雨化田，于是朝廷許多小官員的巴結名單便多了雨化田三個字。

聽說雨化田今日回京，便跟著金鑲玉一起在城門迎接，如此聲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一位大將軍打了勝仗回來。

“恭迎督主。”

由金鑲玉帶頭，身后西廠精衛訓練有素，默契的跪下迎接雨化田。

多日不見，金鑲玉將頭發盤起，丟了那份懶撒氣質，多了一絲英姿颯爽的干脆利落，這樣的她看著也十分養眼。

“恭喜督主。”

“起來吧。”

雨化田翻身下馬，那群西廠近衛轉而圍到雨化田身后保駕護航，官員們蜂擁而至的圍了上來。

“恭喜雨大人得勝而歸！”

“恭喜雨大哥。”

“下官刑部侍郎特來道喜。”

“……”官員們統統將自己的姓名報上，甚至有心者還買了十里街坊的喜炮，雨化田走到哪放到哪。

一方面是太張揚，一方面雨化田又是個喜歡清靜的人，于是便安排人把千金喜炮全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