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瀟瀟。

涼州城地處西北，一年四季，難有天雨。

西廠進駐涼州城的第二天。

天空下著飛雨。

涼州城方圓百里之人。

大多露出喜意和笑意。

水是萬物之源。

在涼州，下雨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但亦有不少人，并不開心。

涼州城將軍府。

演武場。

寬長皆五六丈。

兩側，掛放著十八般武器。

一名身體瘦長的中年男子，頭束一條白巾，身穿黑色鎖子甲。

雙手執一把黑色長劍，三寸有九，劍光鋒利。

在雨滴之中，行使著劍舞。

君子愛劍，愛其寧斷不屈，愛其劍士無雙。

一劍，跟著一劍。

速度不快不慢。

旁人看去，只感一股冷殺之意。

撲面而來。

演武場外，一座青瓦亭子，連接著走廊，未有飄雨入。

站著數人。

中年，少年，青年。

三者皆有。

無一名女子。

就這般。

一個時辰過去。

雨水早已停。

青瓦亭內。

四人坐在石桌上，品著冒著熱氣的茗茶。

這是秋雨，一場過后。

十分涼爽。

喝上一杯茶。

十分舒心。

盧象升手持黑鋒長劍，向著青瓦亭而來。

而身上的黑色鎖子甲以及里面的內衣。

早已經濕透。

但此人，沒有一絲不快之色。

反而，對比舞劍之前的平靜。

多了一絲快意。

亭中四人。

見到兄長練劍結束歸來。

紛紛起身。

盧象觀茶壺，為新杯倒入茶水。

“大哥?！?

“請飲茶！”

“暖一暖身子?！?

盧象升輕輕點頭，隨意將茶水一口喝掉。

練武一個時辰。

怎能不想喝水。

“象同，象坤。”

“現在，遼東戰況如何？”

盧象同遲疑片刻，說道：“大哥。”

“似乎情況有一些不妙?！?

盧象同緊跟著說道：“是啊?！?

“大哥?！?

“不知道當今圣上怎么想的。”

“居然讓從來沒有帶兵打仗過的皇叔朱無視掛一軍之帥。”

“近日，神侯的糧草之危，已經度過?！?

“更是有著連連不斷的小捷?！?

“可那后金霸主，努爾哈赤，能夠一統黑山白水。”

“能夠將女真眾多分支，一一統一。”

“絕不是一個可以輕視之人?！?

隨著兩位從弟的聲音落下。

盧象升眉頭微微一皺，那兩根斜眉，顯得十分難看。

他伸出手來，食指輕輕劃過自己的八字胡。

“圣上自他有的考量。”

停頓片刻。

盧象升接著道：“昨日，那西廠督主帶領三千黑衣精銳。”

“進涼州城。”

“所做所為，卻是有些不妥?！?

“這般，恐怕只會惹火寧王?！?

盧象晉神色不滿。

“大哥。”

“何需在乎西廠太監?！?

“這些太監，找我們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這兩日，就讓西廠再瀟灑幾天。”

“但我看他們，還能瀟灑幾天?！?

盧象升不禁一笑，輕輕搖頭。

“你啊?！?

“西廠是西廠。”

“和污蔑我們的老太監，還是不一樣?！?

“但也無需在意，畢竟，是他一手殺死前任兵部尚書?！?

“不可打亂我們的計劃?！?

四人，一同點頭，目光中透著對大哥的敬重。

就在此時。

將軍府的守門兵。

快步而來。

“稟告總督。”

“西廠督主雨化田在門外求見。”

此小兵，面上有著泥，統一的制式軍服，滿是泥水。

可見。

這名小兵在前來稟告的路上，在路上摔了一跤狠的。

才會如此狼狽。

青秀的守門小兵，亦覺得臉上無光。

昨日西廠督主關押涼州百官之事，滿城皆知，滿城風雨。

今日，來到涼州總督將軍府。

讓他怎能不亂想。

盧象升神色沒有一絲不快，也沒有一絲不滿。

而是拿起剛剛自己喝過的茶杯，用茶壺重新倒滿。

“來。”

“來喝一杯茶?！?

“然后去營房洗個澡，換一身軍服?！?

此話一落。

小兵內心震動，但還是上前接過總督大人的茶杯。

一口喝完。

“是！”

“以后我絕不會被一個區區的西廠督主給嚇到??！”

小兵充滿著骨氣，聲音狠狠道。

說完。

小兵執禮，快速離開。

盧象升的四位弟弟。

哈哈大笑起來。

什么西廠督主，他們沒有放在眼里。

或者說眼里的目標，沒有東西二廠。

而是放在戰爭，邊疆之上。

對于大哥的舉動。

他們也沒有絲毫的詫異。

大哥自叢在十年前，高中進士，擔任大名知府后。

更是參與大明地方的軍務之中。

立下許多功勞。

而作為大哥的弟弟，還有老家宜興的老鄉。

自當支持大哥在軍中一展宏圖。

這亦是他們的追求。

如今，大明的文官，早已無甚用武之地。

只會拖大明的后腿，吸食大明的血液。

唯有做一個將軍，做一個武夫，才能讓大明好起來。

“你們四個去迎客廳。”

“等我片刻，去換身衣裳。”

“別人都上門了?！?

“我們也看看，這位在皇宮和江湖里崛起的西廠督主。”

四人聞言，應聲而去。

盧象升則是快步回房。

...

將軍府外。

這一回，雨化田罕見的未帶多人。

身邊，僅只有馬進良一人。

西廠大軍，亦是不見。

二人在門口，已有一炷香的時間。

馬進良開口道：“督主，這涼州總督。”

“架子似乎架子有點大?！?

“居然將我們晾在門外。”

然，話音之中，十分平靜，沒有不滿。

只是心中有著一絲不爽。

你掌管涼州兵馬，又如何。

你是涼州第一大將軍，又如何。

我家督主，前來拜會，也得給幾分面子吧。

就在雨化田也沒興趣時，準備離開時。

將軍府大門，一人快步現身。

“請雨督主進府?！?

“我家大人之前正在演武場練功?！?

“還請雨督主見涼?！?

來者，正是涼州總督的從弟。

盧象同，面色沉穩，不卑不亢，未有笑容，亦未有不喜。

“好！”

雨化田嘴角一笑，對于涼州總督，盧象升。

他有興趣，見面一番。

在研究涼州時。

此人，著實吸引了雨化田的目光。

盧象升此人。

絕不是無能之輩。

一路靠著功績，一路升官，所做所為，亦是問心無愧之人。

如此之人。

在大明之地，能夠遇上。

就算不能成為朋友，也要做做對手。